“潤兒,流蘇,到皇奶奶這邊來。”
精神矍鑠的太后臉上笑開了一朵花,看着最疼愛的孫兒和流蘇如此般配的站在一起,眼睛裡流露出幸福的滿足。
這樣的結果對潤兒和流蘇來說都是最好的歸宿了吧。潤兒是個心地良好的孩子,他是不會欺負流蘇的,而流蘇也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照顧潤兒,這樣她也放心了。
“孫兒(流蘇)參見皇奶奶。”
北堂德潤和穆流蘇滿臉笑容的向太后恭敬的行禮。
“快起來,流蘇,潤兒,皇奶奶看到你們能走到一起真是太開心了。”
太后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味道,讓宮女分別扶着北堂德潤和穆流蘇坐下,感慨萬千的說道。
穆流蘇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北堂德潤,卻看到後者也正含笑地望着自己,她紅脣微動,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大方,“皇奶奶,我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天,謝皇奶奶爲流蘇做主。”
“你這孩子,跟皇奶奶還客氣這麼多做什麼,再過幾日你就是哀家的孫媳婦了,到時候可要經常進宮來陪哀家這個老婆子。”
太后慈愛的笑着,臉上忽然帶上了幾分嚴肅,“流蘇,等到你過門之後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潤兒,千萬不能忽略他,知道沒?潤兒是個可憐的孩子,爹孃那麼早就過世了,只留下他和沁雨兄妹兩人相依爲命,實在是太辛苦了。”
穆流蘇心裡忽然很難受,轉過臉去看着北堂德潤丰神俊朗的面容,又看着那不能行走的雙腿,酸澀的感覺涌上鼻尖,陡然生出一種心疼來,那澄澈的眸子忽然折射出堅定的光芒來,咬着牙認真的說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王爺的,皇奶奶你放心吧。”
“有你這句話皇奶奶就放心了,哀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又看着北堂德潤,同樣嚴肅認真的說道,“潤兒,流蘇嫁給你之後一定要好好的對她,不能欺負她聽到沒?不然皇奶奶一定會教訓你的。”
“孫兒會的,皇奶奶放心吧。”
北堂德潤微微仰起臉來,俊美如玉的臉上一片認真,聲音清潤如玉,卻沒有一絲敷衍。
“你們能這樣懂事,以後皇奶奶就放心了。以後在一起要相親相愛,不要鬧彆扭,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你們可要珍惜來之不易的緣分。”
語重心長的太后將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眸子裡涌起了幾分淚花,只希望日後兩個孩子能夠過得幸福些。
“今天中午陪着皇奶奶用膳之後再回去吧。”
太后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疼愛的望着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和顏悅色的說道。
“好。”
雙手交握的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同時揚起了溫柔得體的笑容,輕聲的應了下來。
“踏雪,飛燕,傳膳。”
太后衝着站在身後伺候的踏雪和飛燕淡淡的說道,兩人清脆的應聲走了出去,很快的,香氣四溢,熱氣騰騰的菜餚就被端了上來,擺滿了整整一桌。
穆流蘇心裡直呼太浪費了,他們三個人竟然擺了幾十道菜,怎麼可能吃得完,真是奢侈得要命。
“吃飯了,潤兒,流蘇,多吃一點,把身體養好了日後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傢伙給皇奶奶玩。”
太后的興致很好,不住的往穆流蘇和北堂德潤的碗裡夾菜,彪悍的話語說出來讓穆流蘇這個穿越人士都忍不住臉爆紅,這都哪跟哪啊,八字都沒一撇呢。
不過她也不想掃興,只好紅着臉把頭垂得低低的,安靜的扒着碗裡的飯菜,心想着太后可真夠生猛的。
吃完了飯,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又和太后說了一會兒話,才站起來笑着說道,“皇奶奶,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皇奶奶也要早點休息。”
“路上小心點,有時間多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
太后也不多留,親暱的握住穆流蘇的手,飛快的將什麼硬硬的東西塞到她的手中,笑眯眯的讓踏雪將兩人送了出去。
穆流蘇推着北堂德潤在諾大的御花園裡走着,臉上的表情幸福而安詳,恬靜美好得像空谷幽蘭,身後跟隨的丫鬟和侍衛都不忍心湊上前去,生怕破壞掉了那副美好的畫卷。
只是這樣安靜祥和的畫面並沒有維持多久還是被人打破了。
“皇弟,今日怎麼有時間進宮了?”
一道邪魅孤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穆流蘇和北堂德潤順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前方的三岔路口,修長偉岸俊美逼人的北堂玄奕臉上帶着笑容,深深的看着他們,他的身邊,跟隨着的竟然是和穆流蘇有過一面之緣的北堂熙沉。
“臣弟見過太子皇兄。”
北堂德潤溫潤儒雅的臉上稍微閃過一絲錯愕,很快又揚起了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恭敬的衝着北堂玄奕打招呼,又將目光落在北堂熙沉的臉上,輕聲說道,“五皇弟,好久不見了。”
北堂熙沉深邃迷人的目光看了北堂德潤一眼,扯着脣角笑着說道,“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不知道最近皇兄的身體如何?”
“多謝皇弟關心,皇兄的身體左不過就是這樣了,哪有什麼好壞。”
北堂德潤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沉痛,落在不能行走的雙腿上,嘴角扯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容,很快又消失不見了。他回過頭來對流蘇輕輕的說道,“流蘇,快向太子皇兄和五皇弟打招呼啊。”
穆流蘇只好微微屈膝,低垂着頭輕聲的說道,“穆流蘇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王爺。”
“弟妹不必多禮,起來吧。”
北堂玄奕依舊是笑着,那雙犀利深邃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周身華光籠罩,像極了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可是穆流蘇卻覺得那樣的溫暖比冬日的嚴寒更讓她恐懼,讓她本能的想要逃離。
“對了,恭喜皇弟能夠娶得如花美眷,像穆小姐這麼冰雪聰明,風華絕代,二皇弟的好福氣真是讓人羨慕。”
北堂玄奕風輕雲淡的說道,臉上卻流露出了絲絲的羨慕。他也求過父皇,可是父皇竟然不肯將穆流蘇賜給他,想到這個他就忍不住火大。
“皇兄謬讚了,流蘇不過蒲柳之姿,哪能擔當得起風華絕代四個字。”
北堂德潤輕輕的說着,顯然不願意再多說什麼,正想告辭。
北堂玄奕忽然又出聲了,“熙沉,你怎麼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穆小姐?”
穆流蘇心底一沉,修長的手緊緊的掐着掌心,一股寒意從腳底涌上來,冷得她直打顫,她不知道北堂玄奕到底想要做什麼。
“只是覺得穆小姐有點眼熟罷了,沒什麼。”
北堂熙沉眼睛裡閃爍着幾分疑惑,輕聲的補充說道,“本王好像在哪裡見過穆小姐,總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樣的話音落下,北堂玄奕看穆流蘇的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犀利的在她的臉上安靜的看着,想要從她的身上探究出什麼來。 www◆тTk án◆¢ ○
穆流蘇手心裡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臉上卻維持着鎮定自若,輕笑着說道,“流蘇以前原本就是個傻子什麼事都不懂,喜歡在京城的各個地方到處亂跑,就是在哪個地方見到過王爺也不奇怪。不過自從癡傻症好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亂出門了。”
“或許本王記錯了也不一定。”
北堂熙沉笑了笑,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不再糾結。
“太子皇兄,五皇弟,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就先告辭了。”
北堂德潤不想再糾結下去,輕笑着跟兩人告辭,讓穆流蘇推着,朝着宮門的方向走去。
穆流蘇一直感覺到有兩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如同芒刺在背,很不舒服,手背的青筋暴漲,摳緊了輪椅的邊緣,尖銳的指甲陷入木頭深處。
她不知道北堂熙沉是不是認出她來了,可是再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是畫了妝才走進如意賭坊的,又儘量變着嗓子說話,怎麼可能會認得出來。
她的化妝技術不說出神入化,可是有時候畫得連她自己看着都認不出來,更何況北堂熙沉。可是北堂熙沉那樣犀利的目光好像是想要將她看穿了一樣,嚇得她背後的冷汗都出來了。
“流蘇,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北堂德潤臉上依舊掛着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琥珀色的眸子深處卻帶着絲絲的焦急和擔憂,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我沒事,只是想一些事情想得出神了,我們快點走吧。”
穆流蘇輕笑着否認道,推着北堂德潤走遠了。
御花園裡,北堂玄奕深深的看了北堂熙沉一樣,漫不經心的勾着脣角,不經意的說道,“五皇弟,別看了,佳人再美也已經是名花有主了。”
北堂熙沉笑了笑,淡淡的說道,“皇兄誤會了,臣弟只是覺得穆家大小姐和二皇兄男才女貌,其實還是挺般配的。二皇兄成家立業了,皇祖母以後也不用那麼操心了。”
面上雖然這麼說,心裡卻暗笑着,北堂玄奕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即使穆家小姐是傻子,卻也是穆煜雄最疼愛的女兒,娶到了她就等於得到了六十萬的兵馬,那麼巨大的利益太子又怎麼會不動心?不動心皇后和德妃又怎麼會搶着討要她?
更何況現在穆流蘇已經不傻了,長得又是一副花容月貌的模樣,是個男人都會動心吧。
“這倒是。”
北堂玄奕贊同的點點頭,深邃如海的眸子裡卻飛快的閃過一抹暗芒,“就是不知道皇祖母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願意將擁有傻子名聲的穆家小姐嫁給最疼愛的孫子,真是讓人匪夷所思。五皇弟以前真的見過穆家大小姐嗎?”
“臣弟也不是很確定,只是覺得她有點臉熟罷了。也許以前真的在什麼場合見過她也不一定,誰不知道以前她對秦如風愛得癡狂,有秦如風的地方就有她。”
北堂熙沉想到如意賭坊裡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那狡黠的目光,又忍不住否認了。
穆家小姐雖然看起來落落大方,可是那絲慧黠靈動的氣韻卻是怎麼也沒有的,又怎麼可能是那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就將如玉賭坊端平的那個人。
可是那個狡猾如泥鰍的傢伙,那天出其不意的來了一招,讓他措手不及,等到混亂平息之後,再去找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任憑他掘地三尺都沒有找出來。
不僅如此,秦如風派出去抓捕他的四大高手竟然在一條巷子裡慘遭毒手,無一生還,氣得秦如風臉都綠了,嘔出了幾口血來。
不過就算嘔出血來也沒用,如意賭坊上千萬兩白銀全部輸給他了,這一會秦如風真是傷了血本了,瘋狂的派人進行地毯式的搜尋,也沒有抓住那個狡猾的傢伙。
北堂玄奕凝視着北堂熙沉微微出神的樣子,心底閃過幾分冷意,凜冽的殺意從眸子中一閃而逝,如果真是這樣,北堂德潤的用心就值得讓他懷疑了,這些年來的消極避世又是爲了什麼,還有他的雙腿真的不能行走嗎?
這些事情他都要一一查清楚,如果北堂德潤的一切都是裝的,他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流蘇,我送你回家吧。”
出了宮門,坐在馬車上的北堂德潤眼神溫柔似水的看着未來的妻子,清潤如水的嗓音輕輕的響起來,清越動聽。
“不用了,你身體也沒好透,回家好好的調養身體,千萬不要太累了。”
穆流蘇輕輕的笑着,拒絕了北堂德潤的提議。
她不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她能夠照顧好自己,誰也別想欺負到她頭上。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家。”
北堂德潤的眸子裡涌動着濃濃的關切,堅持着,他認定了她,不想要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意外。
“我不是一個人,有若蘭和若語陪着我,不會有事的,況且這條路我已經走了好多年了,都沒有出過任何意外,很安全的,沒事,你不用擔心。”
穆流蘇巧笑嫣然的說道,轉身踏上了馬車,掀開簾子,輕輕的笑了起來,衝着另一輛馬車上不捨的望着她的北堂德潤揮了揮手,“你也快點回去吧。”
北堂德潤望着眼前女子燦爛如花的笑靨,心裡默默的說着,那不一樣,以前你是傻子,對任何人都沒有威脅,現在你是未過門的敬親王妃,一切早在皇上的聖旨下達的時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怎麼能放心得下?
可是這些話,北堂德潤還是硬生生的憋在了心裡,罷了,這些話還不是和她說的時候,大不了他派人在暗地裡保護着她就是了。
“那你路上小心些。”
北堂德潤輕聲的叮囑道,臉上帶着深切的關懷和濃濃的不捨。
穆流蘇揚起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了,你也小心點。我走了,再見。”
她放下簾子,車伕駕着車飛快的朝着定國將軍府的方向行駛着,揚起陣陣灰塵。
“我們走。”
北堂德潤望着精緻的馬車漸行漸遠,緩緩的放下簾子,溫潤儒雅的臉上竟然浮起難得一見的堅定,語氣也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清川,即刻聯繫四大花護使,在暗處保護流蘇,絕對不能讓她有任何危險。”
“全部出動?”
白清川臉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這一回王爺真的動心了。
“是的,全部出動,一定要確保她安然無恙。”
北堂德潤的眼神不再溫潤,折射出銳利的寒芒,冷冷的補充了一句,“告訴丁香,茉莉,薔薇,幽蘭,如果保護不了流蘇她們也不用再回到冷月宮了。”
“屬下遵命。”白清川被震得如遭雷擊,條件反射的應着,飛快的掏出一隻哨子,用力的吹着,卻詭異的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王爺,她們已經收到命令了。”
“回府。”
北堂德潤靠在馬車車壁上,閉上了眼睛遮掩住了濃濃的心事,手指卻不自覺的撫上流蘇的鮮血注入他身體的傷口,脣角流露出幾分溫柔來。
隨行的白清川和楊儒林看得心驚肉跳,看來這一回王爺是真的動了真心。
穆流蘇坐在馬車裡,雙手抱着膝蓋,一遍又一遍的回憶着北堂熙沉那個奇怪的眼神,背後涼嗖嗖的,讓她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看得若蘭和若語着急死了,只好安慰着,“小姐,不要擔心啦,王爺肯定不會認出你來的。”
那麼鬼斧神工的化妝術,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小姐一步步的畫上去,她們都認不出來,更何況從來沒見過面的睿親王了。
“可是我心裡總是有些不安,好像睿親王能夠將我看穿了一樣,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真的很嚇人。”
穆流蘇淡淡的說道,纖纖素手掀開簾子,望着不停倒退的景物,那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總是縈繞着她,揮之不去。
“不要再想了,小姐,就算王爺認出來是你那又怎樣呢,反正又沒有任何證據,你就來個死不認賬,他又能把你怎麼樣呢?”
若語飛快的說道,“反正沒人認出來,頂多以後見到他繞着走就是了,不用太擔心了,啊——”
車伕痛苦的慘叫聲尖銳的傳進了馬車裡,馬兒嘶鳴,車子強烈的晃動着,瘋狂的向前狂奔。空氣裡瀰漫着一股陰森冰冷的殺氣,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有埋伏!”
穆流蘇雙手撐着車壁,不讓自己的身體因爲不平衡摔倒,臉上已經一片森寒,眸子裡折射出凜冽嗜血的殺氣,“若蘭,抓緊繮繩用力趕車,衝出去!”
若蘭飛快的走上前去拉緊了繮繩,拿着鞭子用力的打在馬身上,朝着巷子口狂奔去,耳邊的風尖銳的呼嘯而過,吹得人眼睛生疼。
“小姐,不好,他們要射箭!”
若語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害怕的喊了起來,話音未落,十幾支箭密密麻麻的飛過來,敏銳精確的射在馬身上,狂奔的駿馬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動了。
危險的氣息靠的越來越近,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小姐,我和若語拖住他們,你快點跑!”
若蘭從腰間抽出劍,叮的一聲,長劍出鞘,警惕的瞪着將她們團團圍住的蒙面人,壓低聲音對穆流蘇嚴肅的說道。
“跑不了了!”
穆流蘇咬着牙,聲音很輕很冷,從腿上抽出了一直隨身攜帶的玄鐵匕首,飛快的跳下馬車,眼睛通紅,冷冷的瞪着狹窄的巷子裡從天而降的十幾個黑衣人,渾身籠罩着冰冷的殺氣,冷哼呵斥道,“閣下是何人,在下和你們無冤無仇,爲何要攔住我們?”
若蘭和若語也來到了她的身邊,一左一右的保護着她,瞪着虎視眈眈的蒙面人,額頭上有冷汗涔涔落下來。
“小姐,一會你快跑!”
若語的眼神充斥着滿滿的害怕,卻依舊護在流蘇的面前,一臉的堅定。
“若語,你身上帶有毒藥沒?”
穆流蘇手心裡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壓低聲音問道。
“帶了。”
帶了就好,至少不會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
穆流蘇緊抿着脣,脊樑挺得直直的,毫不畏懼的瞪着那些人,全部的神經高度緊繃了起來,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束手就擒!
“你是定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對吧?”
爲首的黑衣人幽幽的笑了,聲音陰森恐怖,冷得讓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是又如何?堂堂天之腳下閣下也敢行兇殺人,難道你們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嗎?”
穆流蘇字字鏗鏘的拖延着,提高聲音怒斥道。
“只要出得起價錢,天子腳下又如何?”
爲首的人張狂大笑,不可一世的說道,“有人想要買你的項上人頭,出的價錢又高,爲什麼就不能行兇殺人了?要怪就怪穆小姐惹上了不該惹的人,算你倒黴!上!”
烏雲密佈,遮住了燦爛的陽光,狂風大作,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殺氣,刀光劍影閃動,鋪天蓋地的朝着她們涌了過來,帶着必殺的心瘋狂的想要砍下她們的人頭。
穆流蘇臉色冰冷殘忍嗜血,像來自地獄的修羅,身形飛快的一閃,鬼魅般的出手,短短的一瞬間,那削鐵如泥的匕首已經刺進了一個黑衣人的心臟,溫熱的血噴在她白色的衣裙上。
若蘭和若語也竭盡全力的加入了這場生死搏鬥中。
若蘭拿着長劍,一劍砍下了一個黑衣人的頭,頭顱咕嚕咕嚕滾了一地,靈活的身形左閃右閃,躲避着殺手的攻擊。
若語眼疾手快的掏出了毒粉,朝着順風的方向,飛快的揚出去,放倒了三四個殺手。
那黑衣人沒想到穆流蘇她們竟然還能臨危不懼的反抗,臉色一變,邪魅幽冷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狠毒,惡狠狠的說道,“給我上,砍下那女人的人頭!”
愈加猛烈的攻擊包圍着穆流蘇,她緊繃着全身的神經,咬着牙,躲開了要刺入她胸口的劍,飛快的揚起腿,對着猛攻着她的刺客臉部瘋狂的踢去,
那殺手眼底冒出兇狠的光芒來,揮動着劍,惡狠狠的朝着她的頭砍來,穆流蘇敏捷的躲過了蹲下來,堪堪避了過去,身後一個殺手卻快如閃電般出手,刺入了她的肩膀,銳利的疼痛襲來,鮮紅的血染紅了她的衣裳。
“小姐!”
若蘭臉色變得慘白,尖利的叫了出來,想要衝過來身邊卻被好幾個殺手圍攻,分身乏術。
穆流蘇微微出神,眼前頓時寒光一閃,殺手的劍氣勢洶洶眼看就要落在她的脖子上,她心劇烈的狂跳了起來,飛快的滾出去,躲了過去,胸腔裡的恨意襲來,飛快的從地上彈起,眼底叫囂着瘋狂的殺意,不要命似的衝上來,像兇猛的野獸,一刀割斷了殺手的喉嚨。
她咬着牙死死的撐着,不斷的躲避刀光劍影,不斷的攻擊,掙扎,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身體的力氣漸漸的流失,那些殺手的攻擊卻依舊那麼兇狠。
她心裡涌起了陣陣絕望,難道今天真的要死在這條巷子裡了嗎?
叮——
她的匕首被一把閃亮的劍挑開,身體重重的跌落在地上,冰冷的劍刃貼着她的脖子,身體再也動彈不得。
“小姐!”
滿身是傷的若蘭和若語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聲音裡透着絲絲的絕望,想要衝過來,一聲陰狠毒辣的聲音硬生生的止住了她的腳步。
“別過來,否則我一刀砍下她的頭顱!”
若蘭和若語淚如雨下,咬着脣絕望的看着落入殺手手中的小姐,動彈不得。
“何必苦苦掙扎呢?再掙扎你也不過死路一條,白白浪費了那麼多的力氣。”
黑衣人憐憫的看了她一眼,露在外面的眼睛裡折射出殘忍的笑意,“穆小姐,對不住了,誰讓你得罪了別人呢。”
穆流蘇眼底沒有一絲慌亂,輕輕的笑了,“誰派你們來殺我的?我反正都快要死了,想死個明白總可以吧?”
“很抱歉,殺手不會出賣主顧的信息,這是基本的道德。”
黑衣人嘿嘿笑了一下,像看好戲一樣的望着穆流蘇,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任何恐懼,不由得有些意興闌珊。
穆流蘇的眼底浮起了幾分失望,波光瀲灩的眸子忽然閃了一下,眼波流轉間,笑得如同美麗燦爛的化熱,“沒關係,不說就算了。我也有一單生意,你們要接嗎?”
“哦,穆小姐都是臨死之人了,竟然還想着做生意,真是讓人意外呢。”
黑衣人哈哈笑了起來,興致缺缺。
“那人出了多少黃金買我的人頭,我出雙倍的價錢,買他的項上人頭!”
穆流蘇精緻絕美的臉上帶着風華絕代的笑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無情,猶如來自地獄的修羅,殺氣騰騰,就連空氣都凝固住了。
“這筆生意你接不接?”
巧笑嫣然的絕美笑容下,一派冰冷嗜殺,冷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接,爲什麼不接!只是穆小姐能拿得出那麼多銀子來嗎?”
領頭的殺手愣了一下,自信狂妄的說道,只要有大把大把的銀子進賬,傻子纔不接呢。
穆流蘇毫不畏懼的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這些都是她從北堂熙沉那裡得來的,遞到了蒙面殺手面前,聲音柔和清冷。“這是定金,等到取了那人的人頭之後,我的丫鬟會給你剩餘的部分!”
她笑着看向若蘭若語,一點都不像是快要被殺頭的樣子,淡淡的說道,“若蘭,到時候他們來取銀票,直接給了他們即是。”
說着又淺笑盈盈的盯着領頭的殺手,淡淡的說道,“別人只是買了我的人頭,並沒有買我那兩個丫鬟的人頭,等到我死了之後,就放她們走吧!”
領頭的殺手輕輕笑了起來,淡淡的說道,“放不放她們,看心情了。穆小姐真是好氣度,在下佩服!那就請穆小姐選擇一種自己覺得比較舒服的方式自我了斷吧,也少受一點痛苦。”
“那就幫我拿我的匕首來吧,一箭穿心應該就能如願了。”
穆流蘇淺笑着,聲音輕柔甜美,完了怕他們心裡有疑慮,又補充道,“那麼多把劍落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就算想整什麼幺蛾子也整不出來,對嗎?”
領頭的殺手笑得悠然自得,優雅的蹲下來,撿起削鐵如泥的匕首扔到她的面前,默然的說道,“那就請穆小姐快點動手吧,早死早超生。”
穆流蘇握着匕首,嘴角揚起絕美的笑容,緩緩的對準了心臟的位置。
“小姐不要!”
若蘭和若語哭得嗓子都啞了,卻眼睜睜的看着穆流蘇,無能爲力。
“以後好好的照顧我爹,永別了!”
她舉起手,朝着心臟的位置刺去,若蘭和若語痛苦的捂住了眼睛,不忍心再去看那個殘忍的畫面。
空氣中忽然飄來一團黑色的霧,幾道銀色的光芒閃過天空,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響徹整個巷子,長劍叮叮噹噹的摔落在地上,再也沒有一點聲音。
四個清新秀麗的少女站在巷子中,眼底噴薄着冰冷的怒火,嫌惡的將那些殺手踩了又踩。
若蘭和若語移開遮住視線的雙手,本能的朝着前方看過去,穆流蘇脣邊含着清淺甜美的笑容望着她們,兩人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朝着她飛快的跑了過來。
“小姐,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
抽抽噎噎哭着的兩人泣不成聲的說道,抱着穆流蘇哭得像迷路的小孩。
穆流蘇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來,痛苦的說道,“若蘭,若語你們再不放開我我就要斷氣身亡了。”
若蘭和若語急忙鬆開了她,眼睛通紅的哭着,今天的事情真是把兩人嚇壞了。
“別哭了,先謝過這些姑娘吧,要不是她們,我今天真的沒命了。”
穆流蘇望着被匕首劃破的手掌,鮮血依舊汨汨的流着,她卻一點都不在乎,有些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救了她們的少女面前,深深的鞠躬,鄭重其事的說道,“謝過四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那四位少女複雜的目光探尋的打量着穆流蘇,直看得穆流蘇疑惑漸起,纔將之前穆流蘇給殺手的銀票再次塞到她的手裡。
“奴婢丁香。”
“奴婢薔薇。”
“奴婢茉莉。”
“奴婢幽蘭。”
“見過小姐!”
四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把穆流蘇弄得都懵了,若蘭和若語也被眼前的陣勢嚇得不輕,她不明白小姐什麼時候多出了武功這麼高強的侍女來。
“你們弄錯了吧,我並不是你們的小姐,我都不認識你們。”
穆流蘇鎮定了下來,臉上掛着淺淡的笑容,緩緩的糾正了她們,“我是定國將軍府的大小姐,今日的事情多虧了四位姑娘,救命之恩難相忘,在此謝過了。”
“奴婢沒有弄錯,奴婢是奉了銀面公子的命令前來保護小姐的,今日奴婢等來遲,讓小姐受傷,請小姐重罰。”
名喚薔薇的侍女走出來,眼睛裡浮起了幾分愧疚,撲通一聲跪下來,鏗鏘有力的說道。
另外三個侍女也跪下來,齊聲說道,“奴婢保護小姐不利,請小姐重罰。”
銀面公子?
穆流蘇的腦子又想昏了,瞳孔睜得大大的,震驚像洶涌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淹沒了,“你是說,你們是銀面公子派來保護我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又不認識那個銀面,爲什麼要保護她?
“是的,日後奴婢會隨着小姐,保護小姐的安全。”
薔薇擡起頭來,臉上又恢復了平靜,說話的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透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穆流蘇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着,腦子裡面一片混亂,“你們先起來,跟我回定國將軍府,我有話要問你們。”
“若蘭,若語,我們回去。”
“小姐,馬都已經被射死了,怎麼回去啊?”
若語滿臉爲難,驚魂未定的說道。
穆流蘇看過去,果然看到那馬被射成了馬蜂窩,她握緊拳頭,鮮血滴滴落下,臉色冰冷嗜血,這場殺戮她絕對不會這麼算了。
她蹲下身子,在殺手的身上翻着,想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跡來。
丁香沉靜的望着穆流蘇的動作,開口說道,“小姐,奴婢去弄一匹馬來。”沒等她說話,丁香已經施展輕功飛快的消失在巷子裡。
流蘇澄澈明亮的眸子望着丁香消失的方向,終究還是什麼話都沒說。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她不知道這四個丫鬟是否真的是銀面派來的,如果是,銀面又有什麼樣的目的。
她蹲在地上,修長的手翻着,耳邊有恭敬的聲音響了起來,“小姐,這些人應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幻花宮的殺手。”
“怎麼看得出來的?”
穆流蘇的手頓了一下,站起來,璀璨的眸光望進了薔薇的眸子深處,淡淡的問道。
“那些人的手臂上都刻着一朵木槿花,栩栩如生。木槿花是幻花宮的標記。”
薔薇神色沒有一絲波動,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穆流蘇緩緩的點了點頭,不再糾結,“有沒有毀滅屍體的毒藥,如果有就將他們全部都毀了吧,看着噁心。”
既然知道了線索,留着這些屍體也沒用。
“是,小姐。”
薔薇恭敬的應了一聲,對着茉莉和幽蘭招了招手,三人將藥粉灑在殺手的身上,只聽見滋滋的聲音,屍體上冒起陣陣白煙,屍體以詭異的速度融化了,除了淡淡的血跡和讓人作嘔的腥味,什麼都沒有留下。
若語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瞪着屍體燒燬的畫面,忍不住捂着胸口吐了起來,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落了下來,手腳冰涼。
“別害怕,都過去了。”
穆流蘇握住若語冰涼的手,聲音清冷的安慰着。
她不會對這些想要將她置之於死地的人產生同情心,她還沒有那麼高尚。
若語驚魂未定的揪着穆流蘇的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晚上一定會做噩夢的。
“若蘭,若語,到馬車上去吧。”
穆流蘇眼神冷漠的掃了一眼地上紅紅的血跡,輕聲的說道。又轉過頭去看着薔薇等人,“你們今天先跟着我回將軍府,至於要不要留下你們,要等我見過了銀面公子再決定。”
說完自己先踏上了馬車,輕飄飄的放下了簾子。
薔薇,幽蘭,茉莉安靜的跟在穆流蘇的身後,站在馬車的周圍。
馬兒嘶鳴,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停在這個巷子裡,來到了馬車旁。
“小姐,奴婢把馬帶過來了。”
丁香恭敬的聲音透過薄薄的簾子傳到了流蘇的耳中,她神色平靜的掀開簾子,溫和卻又透着幾分距離的說道,“有勞了,若蘭,你到前面去駕車,你們四個上到馬車裡來。”
那四個丫鬟也不扭捏害羞,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是,然後都踏上了馬車。
馬蹄揚起,再次朝着定國將軍府的方向駛去,涼爽的風掀起簾子,吹亂了穆流蘇烏黑如墨的長髮,宛若之前巷子裡那一場幾乎喪命的廝殺只是一場夢。
若語安靜的掏出手帕幫助穆流蘇包紮手上的傷口,眼底的驚恐還是那麼的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