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既然母后都已經開了這個口,臣妾怎敢不給面子,好,若是沒有從玉藻宮裡搜出巫蠱小人,之前敬親王妃冒犯臣妾的事情既往不咎。可若是搜到了巫蠱小人,那又該如何?”

皇后沒想到太后的態度竟然這麼的堅決,帶着魚死網破的勇氣,心裡不是沒有震驚,可是今天的事情若是不能往後發展,那她的精心部署也算是白忙活了,北堂沁雨不能除去,要是她亂說出去,指不定皇上會順着那些蛛絲馬跡查到她所做的那些事情,那纔是真的完了。

“等你找到了巫蠱小人再說吧,別再磨磨蹭蹭了,快去搜查,哀家只給你們一炷香的時辰,若是搜不出來,休要怪哀家翻臉不認人。”

太后的臉色陡的變得陰沉,渾身籠罩着凜冽的寒霜,迫人的氣息迎面而來,讓人忍不住頭皮陣陣發麻。

“加快速度,快點搜查,一定要搜仔細了,快點。”

皇后忍受着太后凜冽嗜血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渾身不自在,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必須將可能威脅到她的危險扼殺在搖籃中。

玉藻宮裡熱鬧之極,時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

太后沉靜的眼神落在沙漏上面,耐心的,一點點的看着時間流逝,嘴角噙着冰冷殘酷的笑容。

穆流蘇在她的身邊,剛纔已經飛快的在她的手背上寫下了平安無事,她相信流蘇應該已經發現了皇后的陰謀詭計,也有了萬全的應對之法。

“皇后,一炷香的時間到了,讓她們都住手。”

太后站起來,緩步走到皇后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皇后,語氣冰冷,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那麼大的玉藻宮,一炷香的時辰太過短暫了,母后這是做什麼,生怕臣妾從這裡搜到什麼東西嗎?”

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來,皇后開始覺得不對勁,不安在心裡不停的擴大,臉上卻依舊維持着鎮定的神情,平靜的反問道。

“一炷香的時辰足夠搜查整個玉藻宮了,皇后莫不是要出爾反爾?蘇貴妃,既然皇后如此執迷不悟,將哀家的話當成耳旁風,你應該知道該怎麼辦了吧?”

“母后,依臣妾看,還是讓皇上來定奪此事比較合理。皇后以下犯上,膽敢頂撞太后,是爲不孝,皇上是個孝子,他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蘇貴妃眼神溫柔似水,看着皇后有些不安的臉,輕輕的笑了起來,“皇后,雖然你是母儀天下的皇后,是玄月國的國母,是整個後宮的主人,可是你也沒有資格頂撞太后。你說,若是皇上知道你竟然忤逆母后,他會怎麼做?”

誰都知道皇上是由太后撫養長大的,在他登上皇位之前,太后立下了汗馬功勞,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皇上對太后一向都敬愛有加,從來沒有忤逆太后過,即使他心裡不是這樣想,表面上卻做得很完美,可是現在皇后竟然如此頂撞太后,事情要是讓皇上知道,一定會掀起驚濤巨浪的。

皇后聽着蘇貴妃的話,心裡也不停的打鼓,她知道蘇貴妃並沒有危言聳聽,說的都是實實在在的話。

雖然上次因爲穆流蘇的事情他設計了太后一次,可是那樣的事情只有一次,他也沒有想過將太后至於危險之中,若是他知道這件事情,她的日子一定不會好過。

皇后心裡怕了起來,背後的冷汗都冒出來了,涔涔落下,可是卻又不甘心,權衡來權衡去,到底想要掩蓋秘密的心思佔了上風,又想到自己這些年的委曲求全,恨意在心底叫囂着,已經消散去的勇氣陡的又冒出來了,“這件事情事關皇上的安危,爲了玄月國的江山社稷,臣妾只得冒犯母后了,請您見諒。”

她絕對不會讓事情停下來的,一定不能。

太后氣得臉色鐵青,眼神幾乎要冒出火來,她冷冷的笑了起來,“你一定會後悔,絕對會後悔的。”

“皇上什麼時候來?”

她回過頭去看了蘇貴妃一眼,咬牙徹齒的低聲喝道。

“母后稍安勿躁,皇上很快就到了。”

蘇貴妃扶着太后在椅子上坐下,恭順的替她順背,在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眼睛裡閃過幽暗不定的光芒。

好戲即將上演,她等着皇后接下來的遭遇。

玉藻宮內的動靜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那些派出去的侍衛和宮女太監們急匆匆的回來了,眼神閃躲,頭皮發麻,身子哆嗦着不敢上前去。

皇后眼睛裡閃耀着得意的光芒,她倒要看看,搜出了那個刻了皇上生辰八字的小人身上扎滿了針,赫然出現在太后的眼前時,那些人會是怎樣的驚恐表情。

“搜到了什麼沒有?將東西交出來吧。”

皇后的語氣是那麼的篤定,似乎玉藻宮裡面一定能夠找得到一樣。

太后面色冷沉如霜,深邃銳利的眸子像淬了毒的利箭一樣,差點要將皇后射成刺蝟。

北堂沁雨瞳孔收縮,手指緊緊的捏着穆流蘇扔給她的毒粉袋子,心七上八下的,精神高度緊繃,心裡害怕得要死,生怕真的搜出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來。

然而所有的宮女,太監,侍衛們都沒有反應,僵直的站着,也不敢說話,明明寢殿裡有那麼多的人,卻寂靜得像夜晚空曠的原野,就連低沉急促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到。

“愣着做什麼,將東西交出來啊。”

皇后怒氣一下子涌了上來,沒好氣的轉身對着她帶來的那些人吼了起來,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皇后,奴婢沒有找到那個巫蠱小人。”

“奴婢也沒有找到······”

“怎麼可能?”

皇后臉色劇變,失聲喊了起來,眼睛裡的得意退去,換成了緊張焦慮的神情,身子竟然有些微的顫抖。

“你們一定漏了哪個地方,快點去找啊,繼續找。”

皇后的血液幾乎要凝固住了,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急切的催促道。

明明她已經讓人將那個小人埋在玉藻宮的花園裡了,怎麼可能會沒有找到,一定是這幫廢物偷懶了不肯認真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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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流蘇看着皇后陡的變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忍不住嗤笑一聲,不輕不重的話語緩緩的從脣邊溢了出來,“聽皇后這個語氣,似乎很是篤定玉藻宮裡埋藏了有巫蠱小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皇后設計好的呢。”

這話聽在太后的耳中,又有了另外一種味道,她看着皇后的眼神變得更加冰冷凌厲,桌子上的茶杯猛的摔在地上,哐噹一聲摔得粉碎。

“哼——”

輕蔑的聲音從鼻腔裡溢出來,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語,卻讓皇后的心慢慢的下沉,一直沉到了谷底。

“你別胡說,本宮沒有。”

“既然沒有,爲什麼你那麼篤定玉藻宮裡一定有巫蠱小人,既然帶來的那麼多的宮女太監和侍衛都找不到,爲什麼不肯承認?一雙眼睛可能看錯,難道那麼多雙眼睛都看錯了嗎?皇后,你是當我們這些人是傻子嗎?”

穆流蘇眼神凌厲,不放過皇后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嗤笑着反駁道。

她還真當沁雨是孤苦伶仃的丫頭任意欺凌了啊,做夢去吧。

“繼續搜,你們愣着做什麼?”

皇后氣得要死,猛的轉過頭去瞪着那些侍衛和宮女,冷聲喝道。

那些人心裡充滿了怒火,想要發作卻又不敢發作,心懷怨憤的去搜查去了。

穆流蘇環抱着胸,瞪着皇后,眼神裡的譏誚嘲諷是那麼明顯,那臉上泛着清淺的笑容是那麼的刺眼,看得皇后火冒三丈。

“穆流蘇,你挾持本宮的事情本宮還沒跟你算賬呢,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本宮?剛纔那件事情本宮不會就那麼算了的。”

“夠了。”

太后氣得直接拿着桌上的茶杯狠狠的將裡面的茶水潑到皇后的臉上,她真是忍無可忍了。

“你現在立刻馬上讓所有的人滾出玉藻宮,滾!”

這個女人除了會鬧事她還會做什麼?仗着自己的兄長是當朝丞相就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氣死她了。

“你竟然敢潑我?”

那溫熱的茶水從皇后的臉上流下來,將那精緻的妝容暈染得黑一片紫一片,難看得厲害,皇后舉着袖子抹掉了臉上的水漬,最後一絲隱忍跑得無影無蹤,看着太后的目光像吃人的野獸一樣,咬牙徹齒的說道。

“潑你又如何?滾出玉藻宮,以後你再敢踏進這裡哀家打斷你的腿。別仗着你孃家有丞相府撐腰你以爲哀家就會怕了你是嗎?你最好看清楚,這裡是後宮,是女人的後宮,你將皇上的後宮弄得烏煙瘴氣,哀家決不輕饒,滾!”

太后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上去狠狠的扇皇后一個響亮的耳光,可是礙於她的修養只好硬生生的忍住了。

“我憑什麼要走?該滾的人是你!沒事你頤養天年不好嗎,爲什麼要插手後宮的事情。來人啊,將穆流蘇,北堂沁雨,北堂德潤抓起來,押入宗人府中聽候發落!”

皇后這一次是真的和太后槓上了,恢復了之前的本性,她撿起地上被北堂雅寧扔掉的劍,指着太后的胸口,“你最好弄清楚事實,本宮纔是皇后,整個後宮的生殺大權都由本宮說了算,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插手我的事情。我容忍了你這麼多年,你竟然變本加厲的欺負我,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你再敢惹我生氣試試,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通紅的眼睛幾乎可以滴出血來,胸腔一起一伏的,恨不得將太后吃了。

她好恨,恨死這個老巫婆了,沒事就只知道衝着她指手畫腳,算什麼?

“皇后你瘋了嗎?誰允許你這樣對待太后的?還不快點放下武器。”

蘇貴妃眼神變得凌厲了起來,直勾勾的瞪着皇后,厲聲喝道,然而皇后卻像瘋狗一樣,那劍離太后的脖子越來越近。

浣紗看着皇后拿着劍指着太后,氣得渾身冒火,叮的抽出腰間的劍,想要打掉皇后那刺眼的武器,卻被太后按住了手,眼睛裡閃耀着譏誚的笑容,一動不動。

皇后看着太后的模樣,心裡閃過仇恨的快意,冷冷的笑了起來。

還以爲這個老妖婆有多厲害呢,原來不過是個孬種,竟然還扯高氣揚的欺壓了她這麼多年。

她得意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開來,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威嚴森冷的聲音,“朕倒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想怎麼樣讓母后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寒冷的聲音,就像是巨蟒嘶嘶的吐着信子,冰冷的氣息噴灑在人的肌膚上,嚇得人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脊背一陣陣發涼,渾身僵硬。

皇后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對上北堂修波濤詭譎的眸子,心裡一驚,手中的劍叮的一聲落在地上,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喃喃的說道,“皇上,你怎麼來了。”

北堂修冷笑了一聲,嘲諷的說道,“再不來朕的母后都要讓你修理得不成樣子了,朕還能不來嗎?”

那眼睛裡跳躍着的熊熊怒火,幾乎要將皇后給點燃了,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往後退去。

北堂修在婉妃的攙扶下,走到太后的面前,眼神稍微染上了一絲暖意,關切的說道,“母后,你沒事吧?”

“只不過是被氣得快要吐血了而已,能有什麼事情。皇上再不來指不定哀家真的要被人家刺穿了心臟了,她還有沒有將哀家這個母后放在眼裡?”

太后冷哼了一聲,語氣充滿了嫌惡,“皇上,皇后將玉藻宮鬧得烏煙瘴氣絕對不能這麼算了。這樣的女人仗着自己的兄長是當朝丞相扯高氣昂不可一世,你看着辦吧。”

北堂修眼神幾乎要噴火的瞪着皇后,聲音冷若冰霜,“你最好跟朕解釋一下到底是什麼事情?要是說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後果究竟如何,你自己看着辦。”

那如同殘暴的野獸一般充滿殺氣的眼神,讓皇后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尖利的指尖掐着掌心,尖銳的疼痛提醒着她,纔沒有讓她失控。

“皇上今日忽然發病,痛苦得口吐白沫,不停的顫抖,太醫卻什麼都查不出來,臣妾自然十分擔心皇上的身體。既然沒病,那自然就是中邪了,臣妾恰好收到一封信,說玉藻宮裡有人對皇上施蠱,所以就帶人來這裡搜查了,臣妾關心皇上有什麼錯?憑什麼母后要如此嚴詞厲色的折磨我?難道就連關心皇上這都錯了嗎?”

皇后眸子深處閃過一絲黯然神傷,不服氣的質問道。

“那麼你搜出什麼東西來了?你帶來這麼多的人已經將玉藻宮弄得天翻地覆了,什麼都沒有找到不是嗎?你就這麼確定玉藻宮裡有人對皇上施蠱,既然這樣,爲什麼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

蘇貴妃忽然出聲道,嘴角微微的扯着一絲冰冷的弧度,“皇后,關心皇上的確是作爲妃妾的職責,可是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人不是,更加不能仗着這個理由忤逆母后,母后身爲皇上的母親,說得難聽點,比你更加關心皇上,你怎麼能頂撞母后呢?母后這幾天大病初癒,身體本來就不太好,你這樣一折騰,再把母后折騰得病倒了,這個責任你承擔得起嗎?你這是不孝,善妒,犯了七出之條。”

“你閉嘴,本宮和皇上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皇后氣得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聲嘶力竭的咆哮着,狀若癲狂。

“該閉嘴的人是你!”

皇上陡的指着皇后,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暴漲,咬牙徹齒的低聲喝道。

“身爲母儀天下的皇后你竟然跟一個潑婦一樣,你不覺得丟人我都覺得。朕午膳的時候多吃了很多大閘蟹,又吃了很多的蝦,纔會身體不舒服的,你大驚小怪什麼?竟然忤逆了母后,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就算你是皇后,朕也要讓你悔不當初!”

北堂修原本正和婉妃翻雲覆雨興致高漲,這女人倒是會給他整事來,真是氣死他了。

“皇上。”

“快點跟母后道歉。”

北堂修看着太后臉色蠟黃的樣子,心底不是沒有愧疚,“母后,讓你受到驚嚇了,都是朕沒有將她調教好,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這樣最好,哀家可不想後宮整日被這些不入流的女人折騰得雞飛狗跳,整日不得安寧。”

太后冷哼一聲,原本就討厭皇后,現在更加討厭了。

皇后氣得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肺都快要氣得爆炸了,卻也不得不打落牙齒活血吞,走上前來,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今晚讓母后受驚了,都是臣妾不好,你不要將臣妾的話放在心上。”

“將你的話放在心上,哀家還不得活活氣死。”

太后冷哼一聲,冷冰冰的說道,果然皇后聽到她的話,臉上的五官氣得扭曲在一起,難看極了。

“好了,沒有什麼事情就都散了,這裡讓人清理乾淨,以後這樣的事情朕不希望再發生。”

北堂修平靜的說道,目光在所有人的臉上環視了一圈,最後停在穆流蘇的臉上,深邃的眸子深處染上了一絲柔情。

那天他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只餘下滿地的衣服碎片。那**蝕骨的快感,那順滑如同絲綢一般的肌膚觸摸在他手心裡的感覺,那窄緊柔軟的**感覺,讓他登上了極致之巔,欲仙欲死。

哪怕他有過那麼多的女人,卻從來沒有哪個女人的身體讓他這麼快樂過,欲罷不能,要了還想再要。

可惜,只是一次,她就消失了,讓他魂不守舍,今天她終於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但是凝視那風華絕代的面容,那澄澈的眸子深處折射出的柔情,就已經讓他的下腹竄起了一股熱流,口乾舌燥,再也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穆流蘇感受到北堂修的目光,那種無力的厭倦感又涌上心頭,她微微退後幾步,坐在北堂沁雨的牀上,握住了北堂德潤的手,緊緊的,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內心的怒火。

北堂德潤琥珀色溫潤的目光落在穆流蘇的身上,帶着濃濃的心疼,壓低聲音說道:“不怕,我會在你的身邊的。”

穆流蘇僵硬的身體稍微軟下來,對着他輕輕的點了點頭,身子忍不住朝着北堂德潤靠過去一些,十分依賴的模樣。

那眼角眉梢流露出的深情,那小鳥依人般的親密信任,看在北堂修的眼底,怒火在心底熊熊的燃燒着,拳頭不自覺的收縮,瞳孔裡飛快的閃過一抹冷意。

她怎麼可以這樣,都已經是他的女人了,竟然還肆無忌憚的跟北北堂德潤在自己面前打情罵俏,怎麼可以?

強烈的嫉妒從心底升起來,讓北堂修的臉色更加陰沉,眸底一縷駭芒閃過,看來,一定要除去北堂德潤,穆流蘇才肯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等到下次讓御醫給他看病的時候,多用點毒,讓他神不知鬼不覺死去得了,省得老是在他的面前擋路。

北堂德潤心底同樣充斥着濃烈的恨意,恨不得將北堂修碎屍萬段了,都已經有那麼多的女人了,竟然還敢肆無忌憚的覬覦他的女人,皇上又怎麼樣,皇上有什麼了不起嗎?如果沒有了那個九五之尊的位子,他什麼都不是。

太后看到北堂修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穆流蘇,渾身的冷意散發開來,讓空氣中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幾度,她心底的不悅也涌上心頭,不過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的說道,“皇上,折騰了一大晚上了,大家都累了,還是散了吧。”

北堂修強迫自己從穆流蘇的臉上移回自己的視線,緩緩的點頭,“恩,散了吧。”

“不可以,我不同意。”

北堂雅寧忽然發了瘋似的吼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皇上的面前,“父皇,她剛纔差點殺了母后,母后的脖子都被她割出血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母后是尊貴的皇后,怎麼能讓人欺辱至此,她妄圖傷害皇后,那是殺頭的死罪。如果不懲罰她,這樣的事情傳出去,還有誰敢將母后放在眼裡。”

咬牙徹齒的聲音,充滿了刻骨的恨意,“還有兒臣的臉,被她打得都腫起來了,求父皇爲母后和兒臣做主啊。”

“雅寧,夠了,你擅自出宮本就是你的不對,讓你禁足那麼久,你竟然什麼都沒有反省,就只會這些挑撥離間的下三濫伎倆,你不嫌丟人嗎?”

太后厲聲喝道,眼底幽幽的寒意像萬年不化的堅冰,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北堂雅寧脖子縮了縮,有些害怕,可是想到剛纔自己所受的恥辱,又挺直了脊樑,眼睛深處充滿了堅定。

她就是要穆流蘇接去死,不去死也要讓她在監牢脫一層皮。

北堂修深邃幽暗的眸子裡閃過奇異的光芒,眼神直直的落在穆流蘇的身上,幽幽的說道,“雅寧說的是真的嗎?流蘇,你真的太讓朕失望了。”

穆流蘇心裡又是生氣又是好笑,這年頭果然流行噁心先告狀啊。如櫻花般絕美的脣邊微微翹起一個完美的弧度,眼神卻變得異常冰冷。

“流蘇惶恐,不知道怎麼讓皇上失望了。事情究竟是如何的,難道雅寧公主怎麼說皇上就相信什麼了嗎?您爲何不問流蘇爲什麼會扇她耳光,爲什麼會挾持皇后。”

輕飄飄的聲音透着幾分寒冷,嘲諷的問道。

“她的劍都已經要刺入我的心臟了,難道我還要站着不動,硬生生的讓她把我給殺了嗎?挾持皇后,打了公主,我一點都不後悔,這件事情如果再重來一次,我依舊如此做。”

穆流蘇掙脫開北堂德潤的手,幾步走到皇上的面前,那雙倔強差點噴火的眼神深深的看着北堂修,背對着衆人,紅脣輕啓,無聲的說道,“我恨你。”

明明沒有一絲聲音,北堂修的太陽穴卻突突的跳了起來,心裡閃過幾分厭煩,一種失去的害怕在心底蔓延開來,忍不住急切的說道,“流蘇······”

他也不知道爲何,就是不想要看到那張冷若冰霜的臉,不想對上她仇恨的眼睛。他想要她,迫切的想要她,在品嚐過屬於她的甜美之後,心底那股叫囂的**更加強烈了,像是中了毒一般,欲罷不能。

也許,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可是他竟然上了心,硬是狠不下心來讓她受到傷害,讓她失望。

“混賬,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點滾回你的宮殿去。”

北堂修眼神冒火,厭惡的看着這個囂張跋扈的女兒,嚴詞厲色的怒喝道。

“父皇,你竟然爲了她罵我,她這個狐狸精,專門魅惑人的,你不要被她騙了啊。”

“你閉嘴,滾出去!”

北堂修看着穆流蘇眼底的冷意越來越濃烈,生怕原本心裡就對他心懷怨恨,現在更加避他如洪水猛獸了,如果這樣,他永遠都別想再得到她了。

北堂雅寧被自己的父親那麼一吼,淚水止不住刷刷的流了下來,委屈的掩面跑着離開了玉藻宮。

“母后,雅寧不懂事,說出來的話如果衝撞了你,還請母后不要放在心上。”

北堂修走到太后的面前,眼睛裡充滿了真誠,輕聲的道歉道,又和顏悅色的看向了北堂沁雨,用最溫和的聲音說道,“沁雨,今天的事情真是讓你受委屈了,皇伯伯會爲你做主的。”

北堂沁雨在心裡忍不住冷笑出聲,暗暗罵他虛僞,臉上卻是一副畢恭畢敬的表情,乖巧的說道,“沁雨沒有受到委屈,只要能夠洗刷沁雨的清白,那就不委屈。沁雨也希望皇伯伯萬壽無疆,永遠健康快樂。”

“你能這樣豁達懂事,朕很欣慰。”

北堂修滿意的點點頭,柔聲說道。

“皇后,今日之事原本就是你不對在先,流蘇挾持了你也只是暫時自保,她並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何況你也讓沁雨受到了委屈,就這麼算了。念在你時刻擔心朕身體安危的份上,朕不追究你的錯誤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不要做什麼事情都是一驚一乍的,再有下次休怪朕翻臉不認人。”

“臣妾知錯了,謝皇上開恩。”

皇后五臟六腑內的怒氣差點要將她逼瘋了,恨得快要吐血了,可是卻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將滿腔的仇恨咽回了肚子裡,那藏在袖子下面的指甲硬生生的將掌心掐得鮮血淋漓,她好恨啊,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這個樣子。

明明她都已經讓人在玉藻宮的花園裡埋下了那個全身都扎滿了針的小人,還刻着皇上的生辰八字,只等着將北堂沁雨直接送入宗人府,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了得了,可是僵持到最後,竟然沒有找到那個小人,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啊。

“到此爲止吧,都散去。”

北堂修深深的看了穆流蘇一眼,眸子深處流露出深切的渴望,那顆心又蠢蠢欲動了起來,放緩了聲音,“流蘇,潤兒,沁雨,今日你們都受了驚嚇,還是讓御醫給你們開些方子壓壓驚吧。這件事情都是誤會,你們也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謝主隆恩。”

“皇上,哀家還有一件事情要說。”

太后陰沉着臉,不悅的瞪了皇后一眼,眼神森寒,足以將人弄得凍僵了。

“母后請說。”

北堂修微微挑了挑眉,淡淡的說道。

“哀家想讓沁雨搬到寧壽宮去和哀家作伴,省得某些人老是給沁雨找茬,沁雨這孩子又老實,受了委屈只會往肚子裡吞。哀家不能讓類似的事情再發生一遍了。”

太后意有所指的說道,說得皇后的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難看極了。

“這,沁雨你願意嗎?”

北堂修轉過頭去看了北堂沁雨一眼,徵詢的問道。

北堂沁雨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怯生生的看了兄嫂一眼,後者對她含笑點了點頭,她才輕聲的說道,“沁雨願意。”

“那你以後就跟着太后生活吧,等過段時日,朕幫你找一個好的婆家嫁出去。”

北堂修眼睛裡閃過晦暗不明的光芒,嘴角輕輕的扯着一個燦爛的弧度,笑得異常異常開心,他又找到了一個能讓穆流蘇妥協的理由了。

他就不信,穆流蘇和他多上了幾次牀以後,還會不愛上她。

“皇上,臣媳也有話要說。”

穆流蘇眼睛裡流淌着冰冷殘酷的笑容,心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看向皇后的方向,無聲的笑了起來,雲淡風輕,高深莫測,看得皇后的頭皮忍不住一陣陣發麻,一股寒意從腳底涌上來,讓她脊背涼嗖嗖的,嚇得她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你說,什麼事情。”

北堂修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心情雀躍了起來,她肯多和他說一句話也是好的。

“是關於皇后娘娘在玉藻宮搜查的巫蠱小人的。”

穆流蘇精緻絕美的臉上泛着溫柔的笑容,紅脣輕啓,溫柔似水的聲音從齒間溢了出來,分外動聽。

北堂修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深深的看着穆流蘇,似乎想要看到她靈魂的最深處,“流蘇,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有些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是會要了你的命的。”

穆流蘇無所畏懼的仰起頭,露出了精緻絕美的下巴,“事關皇上的安危,流蘇又怎敢撒謊。皇上身體不適的確是有人給皇上施了蠱術,但是那個人不是沁雨,而是皇后娘娘。”

鏗鏘有力的話語在玉藻宮內盪漾開來,就連空氣都忘記了流動,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所有的人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直勾勾的瞪着穆流蘇,似乎在質疑她這句話的真實性。

就連皇后都被震得有一瞬間的沉默,身體搖搖欲墜了起來,反應過來的時候瞳孔睜得大大的,裡面腥紅一片,幾乎可以滴出血來,“你血口噴人!本宮沒有,穆流蘇你竟然敢冤枉本宮,你活膩了是嗎?”

穆流蘇脊樑挺得筆直,冷聲說道,“我有沒有胡說你心知肚明,這些事情你騙得了所有的人也騙不過老天爺的法眼。皇上之所以忽然沒災沒病卻又渾身痛苦難忍,口吐白沫,都是因爲皇后給皇上下了巫蠱之術。那個寫了皇上生辰八字的渾身扎滿了針的小人現在就在坤寧宮中。皇上若是不信的話,可以派信得過的人去查。”

“本宮沒有,穆流蘇你竟然敢污衊我,本宮會讓你生不如死。”

皇后嚇得掌心裡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身體搖搖欲墜的幾乎站不穩,渾身哆嗦着快要窒息了。那雙瞳孔裡蔓延着無盡的恐懼和絕望,快要把她逼瘋了。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怎麼會那麼傻竟然用那種嚇人的巫蠱之術去害人,要是皇上病倒了對臣妾有何好處?臣妾真的沒有,求皇上明察。”

皇后嚇得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那種毀天滅地的恐慌差點硬生生的把她逼瘋了,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在玉藻宮裡找不到那個巫蠱小人,原來是被穆流蘇將計就計弄到她的坤寧宮了。

原來如此,穆流蘇這個惡魔是怎麼知道的,太可怕了。

“如果沒有你在害怕什麼?皇后娘娘,您的身子抖得太厲害了。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看看你,像丟了魂似的。你要是沒做,大可不必這樣。”

穆流蘇冷冷的笑着,靠近了北堂修幾步,在擦肩而過的時候用低得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淡淡的說道,“你不是說喜歡我嗎?你不是說我想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嗎?你敢不敢讓我拆穿皇后的真面目?”

她繼續走,走到皇后的面前,“皇后,想要證明我有沒有血口噴人其實很簡單,就是讓皇上派可靠的人到坤寧宮裡去搜查,如果搜查不出來,你就是清白無辜的,如果搜查得出來,謀害皇上的罪名是什麼,誅九族吧,好像是吧,你敢不敢?”

“穆流蘇你不要欺人太甚,這裡是皇宮,不是你們敬親王府,你敢這樣對本宮,你就不怕被砍頭嗎?”

皇后揚起手就要狠狠的扇一個耳光在穆流蘇的臉上,被她輕而易舉的握住了手腕,眼神冰冷,像淬了毒的利箭一樣咻咻的射在皇后的身上,“除了會威脅你還會做什麼?憑什麼你隨意的冤枉沁雨在玉藻宮裡埋下了巫蠱小人,而我就不能說你的坤寧宮裡有那樣的小人?你覺得可能嗎?”

穆流蘇冷冷的將皇后的手甩來,回過頭去衝着皇上嫣然一笑,“皇上,流蘇所說的事情千真萬確,不信皇上可以派人去查。”

太后看着穆流蘇臉上折射出來的冷意,有些擔憂,衝着她招了招手,讓她到自己的身邊來,那乾枯帳長滿皺紋的手緊緊的握住了穆流蘇的手,深深的看着她。

這孩子,今天做的事情怎麼那麼衝動,要是惹怒了皇上有得她好受的,“流蘇,你怎麼能那麼衝動。”

穆流蘇搖了搖頭,壓低聲音說道,“皇奶奶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

膽敢惹怒了她,就要承受必須的後果,哪怕那個人是皇后也不例外。

她心裡很冷,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一定要將所受的恥辱給討回來,包括北堂德潤的,沁雨的痛苦。

她柔柔的看着太后,眼角的餘光卻一刻不停的落在皇后的身上,不出意外看到皇后忽然將手背到身後動了動,門口一個宮女慢悠悠的挪動着腳步,妄圖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玉藻宮。

穆流蘇輕輕的笑了起來,“皇上,您看那個宮女是不是要回去將東西處理乾淨了啊?”

如果她沒有記錯,那個宮女是皇后宮裡頗爲得信任的一個宮女。

她瑩白纖長的素手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的美麗,指着已經挪開有一丈距離的宮女,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那個宮女的身上,她不得不硬生生的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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