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確實是一個小山村,但卻是一個荒廢了很久的小山村。房屋破敗,圍牆倒塌,殘垣斷壁上長滿了野草。人類退卻,大自然重新佔領了這裡。
野草從青石板鋪就的街道縫隙里長出來,我們四個走在其中,頗覺得四周似乎充滿了詭異的氣氛。不知道爲什麼,這裡已經被人類給遺忘了。
我打量了一番這小山村裡的房屋結構,發現都是土木結構的,似乎都是建造與六七十年代,甚至更早的時候,再往後,就沒有新房子了。也就是說,這裡荒廢了也就四五十年的光景,卻怎麼從沒聽人說起過這裡?
不過童雨桃倒是十分樂觀,說道:“這裡既然有一座荒廢了的小山村,那麼,便會有通往外面的道路,只要我們順着路走,倒也能夠走出去。”
我們深以爲然,看了一下手錶,發現已經是中午時分了,我們一上午又是爬山又是跑路的,早就餓了。走到村子的中央,發現一個小廣場,當中是一方石碾。我們紛紛坐在石磨上,掏出乾糧食水來分了,簡單的吃了一些。
吃飽喝足了,我們一個個橫七豎八的躺在石碾上休息。上午體力消耗的實在是太多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來補充。倒是北落師門和紫電貂兩個小傢伙似乎有着無限的精力,相互追逐着上串下跳,眨眼間的功夫,便不見了蹤跡。我實在是有些累了,也顧不得它,腦袋枕在揹包上,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裡地勢比較低的緣故,整個山谷的上方一直籠罩着一層濃濃的雲霧,看不到一絲藍天白雲。而這麼一個小山村會出現在這裡,卻也是個十分詭異的事情。如果這裡終日不見陽光的話,豈不是太過鬱悶了。什麼樣的人會選擇在這裡定居,然後又會突然消失呢。
我想這這些問題,一直都睡得不太踏實。渾渾噩噩的,但卻又不是很清醒。只覺得自己似乎介乎於清醒與迷糊之間,半夢半醒,十分難受。我似乎在做夢,又似乎有一種靈魂出竅般的感覺,總覺得自己的神識始終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跑到了別的地方。
我發現自己奔跑在這個小山村狹窄的街道上,時而攀上路邊的樹,然後跳上圍牆,順着圍牆跳到屋頂上,從屋頂的破洞裡鑽進去,順着折斷的房樑落在這間破敗的屋子裡。屋子裡的一切都已經朽爛,卻還有幾個粗糙的瓷碗,蒙着一層厚厚的灰塵。
我發現紫電貂跟在我的身旁,我吃了一驚,這才意識到,此時的我,竟然是以北落師門的視角在看東西。
這種情況,我曾在雲山水泥廠的時候遇到過一次,我與北落師門的心神連接,共享了它的視野,發現了王胖子和馬波以及恐怖的血池。沒想到這次,我竟然再次與進入北落師門的身體裡。至於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根本無從琢磨。
我心想,如果北落師門會說話的話,那該多好,我們就可以直接交流了。
北落師門沒有在這裡發現什麼有用的,便和紫電貂兩個一起鑽了出來。我發現這很有趣,心想,我能不能指揮北落師門的行動呢?還是我只能夠被動的用北落師門的眼睛看它所看到的東西?
我決定試試,見旁邊有一棵樹,便指使北落師門爬上去。緊接着,北落師門身形一縱,竟然真的就爬到樹上。我心中又驚又喜,心念一動,指使着北落師門一直往樹頂上爬去。
這棵樹挺高,爬到樹頂,我四處張望,發現竟然可以俯瞰整個小山村的全貌。這個山村呈一個十分規則的四方形,彷彿經過十分精細的規劃,所有的房屋雖然破敗,但排列的整整齊齊。狹窄的街道像是棋譜一樣,將這座小山村分割開來。
我向中央看去,石碾之上,童雨桃在打坐,羅伊趴在碾子上,似乎在一個小本子上寫着什麼。燕子蜷縮在另一邊睡着了,而我,此時正好好的躺在那裡,似乎也睡着了。
這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彷彿石碾上躺着的那個人不是我,而北落師門纔是真正的我。
我正自體會着這種感覺,忽然間,北落師門似乎有所發現,不經我的指示,三下兩下跳下樹來,沿着街道向着一個方向跑去。它的身後,紫電貂吱吱叫着跟了上來,似乎在說:“等等我!”
我不知道它要去哪裡,便不做干擾。只見北落師門跑了片刻,來到一處院落前。它並沒有直接進入這個小院落,而是縱身跳上附近的一棵小樹,向裡面張望起來。
通過北落師門的視野我發現,這個院落應該是整個小山村裡保存的最完好的院落了,與附近的土木結構不同,這個院落的房子都是用石塊壘砌的,顯得十分結實。屋頂上的瓦片十分整齊,破損的也十分少,甚至連雜草都沒有。筆直的瓦頂,顯然證明了房樑選用了上好的木料,這麼長的時間裡,竟然沒有斷裂倒塌。
或許,這間房子的主人,曾經是個十分富足的人家吧。既然北落師門找來這裡,那麼,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我想要催促北落師門進去看看,可是忽然發現,北落師門似乎有些猶豫,它在樹上不斷的額盤桓,就是沒有下定決心要不要跳進去。
北落師門跳到別的房子上,繞着這個校園打着轉,我仔細的打量着這間房子,發現門窗都完好無損,甚至連玻璃都沒有一絲破損。門窗有的地方已經掉漆了,卻能看得出,所有的木料都是極好的,耐腐蝕,怪不得能夠支撐這麼久。我看着這個小院子,似乎感覺這裡面還有人在住着一般,隨時都會有人從裡面走出來似的。
忽然間!我赫然發現,那玻璃窗的後面,似乎有個人影一晃而過!我吃了一驚,北落師門也不禁停下腳步,將整個身子伏在屋頂上,瞪大了眼睛去看窗戶裡的情況。
這麼破敗的山村,真的還有人住嗎?還是說,剛纔只是我看花了眼而已?但是,我有可能看花眼,北落師門卻不會。有很多時候,動物比我們人類的感官要敏銳的多。北落師門趴在房頂上,紫電貂趴在旁邊,一動不動的盯着門窗。我等的有些心焦,覺得這不可能,正想指示北落師門趕緊回來。就在這時,那扇門竟然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
我看到那個人,不禁大吃一驚,差點從房頂滾下去!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他怎麼會在這裡,我簡直無法接受!
那個人也出門的一瞬間,也看到了我,哦不,應該說是看到了北落師門!他先是一怔,繼而轉身折回屋裡去了!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