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液體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又苦又澀,還帶着一股草根似得腥味。這碗不知名的液體灌進我的體內之後,我便覺得身體的疲勞感更加重了,渾身的肌肉就跟灌滿了老陳醋一般,一絲力氣也擡不起來。
我心道,這種藥估計跟上次御龍堂給我打的那種針一樣,含有大量的肌酸,使得人無法提起一絲力氣來。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長時間了。現在負責押送我的人已經不是那兩個當兵的了,而是換了一些典型的當地人。
這些人似乎都不懂漢語,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救援。
我長時間不回去,羅伊等人一定會起疑心的。當他們去找丁智法師對峙之後,肯定會發現我出事了!到時候,羅伊等人一定會想辦法來救我的。
也不知道這輛破車走的是什麼路,整整一天,路上連一個村鎮都沒有,更遑論城市了。四周最多的就是高大的樹木。
這裡處於熱帶,高大的喬木遮天蔽日。林子越來越密,路也越來越難走,顯然已經到了原始森林的邊緣。
我心中悚然一驚,難道這些人要將我帶到黑蓮教的總壇去嗎?
我怎麼這麼走運!
果然,汽車走到天黑的時候,終於走不動了。前方已經沒有可供汽車通行的道路了,剩下的,估計只能步行。
於是這一幫人紛紛下車,在路邊砍了一根木棍,鐵籠子上面有一個環,將木棍插在環裡,兩個人一擡,晃晃悠悠的便擡着我向深山中進發。
我趁機向四周看了一眼,發現原來不止我這一輛車,而是三輛車,總共二十多個人。這些人有的是僧人,穿着黃色的僧袍。最扎眼的是其中有幾個僧人,身上穿着的僧袍是黑色的,顯得與四周的人格格不入。
這一路上,這幾個黑袍僧人都是雙手合十,不斷的念着經文,從未停止過。
除了僧人,剩下的就是降頭師。這些人平民打扮,毫不起眼。但是從他們的氣勢和眼神中銳利的光芒可以看出,一個個的修爲都不會很弱。
這些人看我的眼神,全都是冷冰冰的,就像在看一條狗一樣。而我現在的情況,比一條狗也好不到哪裡去,渾身痠軟的癱在籠子裡,只覺得連喘口氣都能累死!
我嘗試着催動大金剛佛力,卻怎麼也感應不到,只覺得體內空蕩蕩的,佛力早已經消失了。
而屍參王的那股清涼之氣,卻仍然極爲緩慢的起着作用。照現在的速度下去,等全部解完毒,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
真是奇怪,既然屍參王可以解百毒,爲什麼效果這麼差?
我不動聲色的驅動着屍參王的那股氣,顫顫悠悠的被這些人擡着進了傳說中的野人山。
一路上,我發現這些人走的極爲小心,有人專門斷後,爲的就是清除掉他們進山之後的所有痕跡,不被追蹤的人發現,繼而跟蹤上來。
這些人似乎對這條路十分熟悉,走的十分快。雖然是在夜間,四周一片漆黑,但除了打頭的提着一個馬燈以外,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照明設備。
我仔細的看着那盞馬燈,心中十分疑惑,只覺得這馬燈怎麼這麼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想起來了,當年初遇駝背老頭厲兆龍的時候,駝背老頭便提着這麼一盞馬燈,幾乎跟這個一模一樣。只是後來厲老前輩早已隱退了,後來就不知所蹤。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這支隊伍纔算停了下來,埋鍋造飯,休息一下補充體力。但是這幫傢伙們似乎把我給忘了,自己吃的歡實,卻沒人給我送一點來。
我在籠子裡抗議了半天,只可惜沒人聽得懂我說話,更沒人理我一下。我抗議了半天,累得不輕,只好作罷。
既然沒得吃,那我只好減少所有不必要的活動,以保存體力。
同時我繼續觀察這幫人,尤其是那幾個黑袍僧,他們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念着經走來,也不覺得累。此時吃飯,便將飯菜擺放在自己身前的草地上,先念了一段經文,這纔拿起來吃。這些人吃的十分小心,彷彿每吃一口都是罪過一般。
這些黑袍僧的飯量十分小,只有一塊幹餅,幾口水而已。吃完之後,仍然念一段經文,跟超度似的。
我心想,同樣是佛教徒,幸虧我師父沒這麼多規矩,更沒讓我吃素,否則,每頓飯都這麼折騰,誰受得了。
好在這些僧人還算有良心,吃完之後,便見一個老僧走到我的籠子跟前,掏出半張幹餅來遞給我。
我擦!
我本該謝謝他的,但是,當我看到他手腕上帶着我的佛舍利手串,以及脖子上帶着我的蛟珠的時候,氣就不打一處來。
但是現在不是跟這幫人置氣的時候,我急忙接過幹餅來,一頓狼吞虎嚥。幹餅太乾了,噎得我直翻白眼。
那老僧見了,掏出水袋來,給我灌了兩口水,我這才順利的嚥下去。
看我吃完了,這老僧便盤腿坐在我的面前,又念起經文來。我心裡煩躁,沒好氣道:“別他孃的唸了,老子還沒死呢!”
那老僧一怔,停住經文,說道:“這是我們的修行?”
他這話一出口,我也怔住了。因爲這老僧所說的,竟然是極其標準的中國話!我十分詫異的看着眼前這老僧,他個頭不高,一米七不到的樣子,背有點駝,整個人呢十分乾瘦。臉上溝壑縱橫,一把花白的亂糟糟的鬍子,還沾着一些幹餅渣子。他身上的黑袍,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洗了,上面結滿了厚厚的污垢,有的地方甚至都發亮了,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
“你也是中國人?”我詫異的問道。
老僧沒說話,只是默默的點點頭。看着我的眼神裡,沒有任何感情,也沒有任何波動。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成了邪教成員?”我又不解的問道。
那老僧回答道:“和尚來自哪裡?和尚又應該在哪裡?何爲邪教?何爲正道?施主,問一問你心裡的那個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