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九出人意料選擇和凌天見面，正是存着釜底抽薪的念頭。
不管那個冒牌阿託斯皇帝是何方神聖，既然他不敢正面和自己對峙，那就索性不去管他，直接以皇帝失蹤爲由，扶植凌天成爲阿託斯帝國的領袖，讓那傢伙的謀劃徹底落空。
赫拉克斯勒在位幾十年，卻沒有留下任何皇家血脈，這也讓張天九的計劃得以能夠順利實施，當然前提還是得看凌天到底站在哪一邊，如果他也是那個冒牌貨的幫兇之一，那就只能滅了他另尋目標了。
雖然在以前幾次打交道的過程中，張天九和凌天的相處一點也不愉快，後者甚至還差一點把張九爺殺死在獵戶座星系，可以說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但站在大局穩定的角度，只要凌天表現出合作的態度，張天九願意放下這段私人恩怨，協助凌天掌控阿託斯帝國。
再過三年，張天九就要踏入神河接受磨礪，阿約聯盟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動亂。
凌天這個人雖然心胸狹窄，沒有什麼容人肚量，但至少不會和修真世界狼狽爲奸，反過來禍害科技文明。
打定主意後，張天九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單刀直入，問道：“貴國的皇帝陛下，這兩年明顯有些不太對勁，將軍難道沒看出來？”
說話的同時，張天九拳頭已經在暗中蓄力。
只要凌天敢睜着眼睛說瞎話，搖頭吐出半個不字，下一秒他的腦袋就會如同落地的西瓜一樣爆開。
經歷過軒轅明三個階段的體魄淬鍊，張天九戰力之強根本遠非常人所能想象，凌天就算再強十倍，也只會被他一拳錘爆頭顱。
此時此刻，這位阿託斯軍神壓根渾然不覺，死神就站在自己身前，等着他說出那個能夠決定他生死的答案，還在尤自冷笑道：“張天九，你不覺得你管得太寬了麼，我國的皇帝陛下如何，你有什麼資格過問？”
張天九沒有說話，殺心卻已經消減了大半。
凌天這番話，等於是在變相承認，赫拉克斯勒確實不對勁，只是他不願意被外人知曉而已。
“將軍閣下，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事態繼續下去，最後把貴國拖入無可挽回的深淵之中麼？到那個時候，恐怕你後悔了晚了吧……”
張天九一語直中要害。
凌天對於阿託斯帝國的忠心程度，應該是不容置疑的，否則赫拉克斯勒也不會如此重用他，任由他一人掌控着軍權。
聽到這句話，凌天的臉色再次微微一變，沉默了片刻之後，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那四名士兵，沉聲說道：“你們先出去，在外面守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是！”
這四人顯然是凌天最爲信任的心腹手下，沒有半句多話，敬了個軍禮之後就一言不發退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金屬大門。
張天九玩味一笑，拿出一根雪茄點燃抽了起來。
遣散手下後，凌天沉着臉走到張天九跟前，冷冷道：“你知道些什麼？”
張天九吐了個菸圈，笑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但這個時候，他也只能故作神秘賣關子，儘量從凌天口中多套取一些信息。
除了格里高利親王的彙報，張天九再也沒有多餘的情報來源，再加上他這一年多根本不在現實世界，完全不知道阿託斯帝國究竟發生了什麼。
凌天盯着張天九看了半天，最終嘆了口氣，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低聲道：“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不可能瞞過外界太久，只是萬萬沒想到，第一個找過來的人居然會是你。”
張天九笑了笑，說道：“如果我說，我比其他人更在意貴國的政權是否穩定，你信不信？”
凌天再一次擡頭盯着張天九，許久之後才說道：“你的心思，我真的看不透。”
光頭佬這幾年鬧出的那些大動作，每一次都驚天地動，在賺足了眼球的同時，卻也讓阿約聯盟各個帝國受益匪淺，哪怕是一直和維西帝國相處得不怎麼和睦的那幾個國家，也都分到了一杯羹。
現在張天九說出這樣一番話，凌天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出理由來反駁。
赫拉克斯勒從兩年前開始，就已經表現得有些反常，在很多國際事物上一直保持着沉默，而且也極少在公衆場合露面，只要有心之心都會看出一些端倪。
但阿約聯盟數百個成員國，卻從來沒有任何人提出過質疑，或許在那些帝國君主們心裡，阿託斯皇帝是生是死跟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甚至巴不得阿託斯帝國徹底解體了纔好，他們好趁虛而入，從中汲取到巨大的利益。
一個超級大國如果倒下，意味着阿約聯盟需要一個新的首領，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不知有多少人摩拳擦掌，等着取而代之。
兔死狐悲，但如果死的是狐狸，兔子們恐怕只會拍手稱快。
現在張天九單槍匹馬主動找上門來，捅破那層窗戶紙，凌天知道他也無法繼續裝聾作啞下去了，雖然他早就察覺到皇帝陛下完全不是之前那個人，但卻根本想不出應該什麼辦法來揭穿這一切。
直接向阿託斯帝國民衆指出，現在的皇帝陛下是假的，是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冒牌貨？
以赫拉克斯勒在位這幾十年積累的深厚威望，就算凌天在軍中的根基再牢固，也會在頃刻之間化爲烏有。
這種荒唐的事情，根本不會有人相信，而那位“皇帝陛下”只需要一道口令，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更重要的是，真正的皇帝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使得凌天投鼠忌器，不敢輕舉妄動，萬一赫拉克斯勒還活着呢，自己的行爲只會惹惱了幕後黑手，導致對方狗急跳牆。
雖然凌天也知道，皇帝陛下依舊安然無恙的希望極其渺茫，但他做爲阿託斯帝國的臣民，只要存在萬分之一的可能，也必須恪盡職守，把皇帝的安危放在首要位置。
凌天雖然看不慣張天九，但如果說世界上有人可以破解這個困局，只能非這光頭佬莫屬。
這是凌天經過和張天九幾次明爭暗鬥，得出的最終結論。
“我今天突然到來，就是想殺那冒牌貨一個措手不及，很可惜，這傢伙似乎嗅到風聲，提前開溜了。”
張天九望着空蕩蕩的寢宮，無奈搖頭道。
他之前已經用神識掃描了好幾遍，整座皇宮和龍城都沒有找到一個和赫拉克斯勒樣貌相同之人，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那傢伙逃離了首都星，還有就是他換回了原來的面目，這樣一來誰也無法認出他來。
相比之下，張天九更希望是第一個結果，否則就算他幫助凌天取得了阿託斯帝國的政權，留下這麼一顆不知底細的定時炸彈，始終是個禍害。
“其實，我知道那個人是誰。”
凌天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說出了真相。
張天九頓時精神爲之一震，猛然站起身來道：“他是誰？”
原本以爲是個海底撈針的局面，沒想到凌天早就有了答案。
知道身份就好辦多了，就算是掘地三尺，張天九也會把這個人找出來，除非他有能力逃出銀河系。
凌天從喉嚨裡緩緩吐出三個字：“易先生。”
“易先生？什麼來頭？”
張天九皺起了眉頭，從凌天的語氣中，似乎這個傢伙很有來歷，但他卻從未聽過這個奇怪的名字。
凌天用略帶戲虐的笑容看了他一眼：“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啊。”
“嘿嘿，這個……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哪能事事皆知。”
張九爺老臉一紅，乾笑了幾聲。
他剛纔還跟故作高深凌天吹噓了一番，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對方揭破了。
凌天沒有在這件事上糾結，繼續說道：“皇帝陛下有一位最信任的國師，據說這個人料事如神，而且從不出錯，但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只知道陛下管他他叫易先生，每次遇到難以抉擇的事情，陛下都會去向他請教。”
竟然是他？
張天九悚然一驚。
早在很多年前，他就聽到桑德玲娜提起過，阿託斯帝國有這麼一位高深莫測的國師，準確預言了很多尚未發生的事件，當時他還以爲此人也是個穿越者。
上一次阿託斯帝國之行，張天九原本打算跟這位國師見上一面，可惜後來跟凌天鬧的很不愉快，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沒想到事隔多年，赫拉克斯勒居然栽在這傢伙手裡，被堂而皇之取代。
對於凌天提供的情報，張天九基本上沒有太多懷疑，而且仔細一想，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
以赫拉克斯勒的本事，一般人根本算計不到他，甚至連凌天也做不到，除了他真正信任的那個人。
張天九深深吸了口氣，問道：“這麼多年，你們就沒有調查過這個易先生的底細麼？”
或許赫拉克斯勒本人把易先生當成心腹，但別人就不一定如此了，尤其是那些天生帶着好奇心的情報部門，碰上這樣一個神秘人，不心癢難耐纔怪。
凌天對此沒有隱瞞，直言不諱道：“一開始的時候，我國幾個情報部門都曾派出精銳暗中進行過摸底，但這個人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完全查不出他任何存在的痕跡。”
張天九突然眉頭一挑：“如果他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呢？”
凌天一時間沒回過神來，皺眉道：“什麼意思？”
“我是說，如今這個時代，根本不存在真正的隱形人，就算是我都做不到，你們查不出那位易先生的根底，只有一種可能，他並不屬於我們科技文明。”
說道這裡，張天九神秘一笑：“要知道，咱們隔壁就有個死對頭。”
凌天頓時大吃一驚，驚呼道：“你說他是修真世界派來的人？”
張天九的這個猜測，未免太過驚世駭俗，給凌天造成了極大的心理震撼。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可怕了。
一個修真世界的臥底，潛伏在阿託斯帝國多年，深得皇帝陛下信任，最終還冒名頂替，成爲了帝國的掌控着，光是想想都令人心驚膽寒。
“但是，這，這……可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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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九冷笑道：“有什麼不可能的，修真世界有多可怕，你已經親眼見識過，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有些修士擅長推衍之術，預測未來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而且除了修士之外，誰還有能力對付得了你們那位皇帝陛下？”
凌天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赫拉克斯勒也是一位基因改造者，而且實力異常強大，這個秘密他在幾年前無意中就發現了，只是一直守口如瓶。
現在被張天九當衆戳破後，讓他之前那個大膽猜測變得順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