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訓本來是沒想在人前裝作一副憂國愛民的仁君模樣的,他對於一件兩件民事刑案完全沒興趣,這些事根本不用他管。但既然遇上了,還是要以正面的態度來處置……總不能自己承認這種有悖於大義的事是合理的吧?他看着河面上泛着夕陽流光的緩和流光,這才意識到自己一路走到現在,已經少了以前的憤怒或感動,心緒已如這河水一般平緩了。果然無論是走什麼路、無論是壞人好人,終會慢慢失去棱角的。
過得一會,兩個水淋淋的軍士就把那個壯漢給押過來,其中一個因爲差點被射了一箭心裡有股子怒氣,過來時就一腳踢在漢子的膝彎裡,喝道“你挺行,見了天子都不跪!”那漢子吃痛單膝跪了下去,平白捱了一大腳火了就想掙扎着起來,不料剛剛動一下,就有兩把明晃晃的刀揮了過來:“最好老實點。”
薛崇訓上前兩步問道:“別急,怎麼回事你說出來。”
“我只想找回新婚不久的媳婦!”壯漢道,他估計沒上過公堂,連自我介紹都忘了,還好也沒人計較薛崇訓也不想知道,他叫阿貓還是阿狗都不重要。看來有時候威信確實需要一些儀仗和排場來表現,薛崇訓雖然貴爲天子權力極大,這漢子卻不是很怕,估計還沒上公堂面對兩排拿風火棍的衙役有壓力。
壯漢想了想又說道:“今下午村裡來了一個當官的帶一隊官差,說縣城裡要趕工修城牆,要徵在我們村子裡徵一些婦人去給役夫煮飯,我家也被點了。我家的媳婦貌美,好多人都惦記……”
剛說到這裡,周圍的人有的沒忍住,就笑出聲來,因見皇帝都一本正經的就急忙忍住了,總算了鬨笑。壯漢的臉微微一紅,繼續說道:“我擔心便跟着到了縣城,果然見到別的婦人都送進城去了,唯獨我家媳婦被一隊官差往這邊送,這哪裡是去煮飯?”
薛崇訓看向縣令,一旁的幕僚生急智忙說道:“本來就是來煮飯,京裡來了人咱們這裡人手不夠,臨時調一兩個人過來幫忙。這種輕鬆的徭役本來就是好事,不然你想去邊關修城還是去河上去修堤?”
這時薛崇訓已經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從壯漢口中的“貌美”到地方官搞出的諸多曲折,猜也猜得到。不過他並不想當着衆人和這百姓的面揭穿謊言,畢竟最好的辦法還是要維護官府的威信,再說一會叫把人送回去就什麼事也沒有了,犯不着動不動就拿自己的官員開刀祭旗。於是薛崇訓便道:“官府徵民婦爲煮飯雜役一般都徵老婦,你既然如此擔憂爲何不讓家裡的老婦頂役?”
壯漢道:“老母腿腳不便,也是沒有別的法子。”
薛崇訓道:“念你無知魯莽,朕便不與你計較了。百姓又沒犯法,官府怎會扣着人不放?你且回去等着,村子裡來的那些人幹完活就回去了。”他說罷再無興趣,轉身就走。
一旁的官吏嚇唬道:“還不快叩謝大恩?若不是陛下仁德,當場就依律法治你十條死罪!”
衆人見薛崇訓翻身上馬,都丟下壯漢跟着走了,陸續離開了渭河邊。薛崇訓走了一陣用馬鞭指着縣令等人道:“你們好自爲之。”
縣令等忙伏倒在塵土中,恭送薛崇訓的馬隊遠去不敢跟上去。等人馬走了,幕僚才急忙賠禮道歉:“請明公責罰,卑職沒把事辦好……可當時真沒料到那漢子竟然會尾隨而來,確實一點都沒想到啊!”
縣令想起剛纔幕僚開口就一副“全是我的責任與他人無關”的正確態度,心下感念便好言道:“世上難有完全之事,這也不能全怪你。剛纔驚險一場,現在應無大礙,算了。”
幕僚道:“那婦人如何處置?”縣令道:“當然放了,你還嫌麻煩不夠大嗎?”幕僚輕輕咳了一聲,不好明說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既然是合情合理徵調民丁,馬上就放回去反倒不妥,人都來了就讓她幹些端茶送水的輕巧事,也算是服徭役。”
這麼一說縣令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便不動聲色道:“人在哪裡,我去瞧瞧。”
倆人遂來到神機署的廚房,見到了那個在河邊洗過衣服的婦人,縣令一瞧之下果然覺得豐腴美妙,比自己買的那幾個年輕小妾強不只一倍,當下就有了信心。婦人認得旁邊的幕僚,便屈膝行了一禮,這麼着縣令更高興了,連讚道:“還挺懂禮數的……你別在這裡呆着了,去沐浴更衣,一會去陛下房裡做些打掃之類的活。陛下就是當今天子!你要是乖巧一些,說不定把你帶回宮去過錦衣玉食神仙般的日子,再不濟一高興賞你一些紅蛸綾羅做衣服穿穿。”
兩個官還怕她不願意,不料這婦人“嗯”了一聲答應得挺乾脆,倒也省去了許多口舌。
……薛崇訓回到神機署衙門時天已黃昏,便打算在官衙裡歇一晚上。吃過晚飯,官僚們安排的節目竟然是傀儡戲,這些戲耍在大明宮都是看膩的節目,他更不相信地方上的水準會更高,頓時興致全無直接回房休息去了。
夜色降臨但時間還早,薛崇訓一向不習慣太早睡,身邊只有三娘,但她是幾乎天天看到的人,看久了自然就沒那種急色的心情,一會睡覺的時候倒是可以叫她挨着自己睡。左右無事,他乾脆叫三娘磨墨,想把修牆方面的一些設想寫下來。
原本打算明天才對蕭旦面授機宜的,不過現在寫清楚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回京,出來了幾天把科舉方面的準備也擱下了。現在他覺得也逛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去繼續幹那事。
修城牆工事方面,主要是考慮將要在河北修長城要塞的問題,降低國力消耗當然是十分重要的,不然稅收和徭役過重到時候萬一地方上造反,又要花錢調兵去平叛,在國內折騰無利可圖又屬於是瞎折騰。修牆的用的燒磚技術此時應該不存在問題,陶瓷都燒得出來,別說磚頭了。主要是粘合劑,此時應該是靠糯米汁,薛崇訓還聽說過在災年無糧時,飢餓的百姓偷着摳城池牆縫的土來吃,就是因爲粘合磚石的土裡面用了糯米汁。那些百姓真不知是怎麼把土嚥下去的,世間的苦難不是史書能全數記載的,連觀世音也救不了。
作爲這種土木工程的重要材料,薛崇訓當然很容易想起水泥,可他記不得現代水泥究竟是怎麼生產的,如果能查資料當然可以瞭解,可是現在沒地兒查。回憶了多日,他總算想起另一種法子,依稀是從一本關於歐洲航海故事的書上看到的,用粘土、石灰石、礦渣混合煅燒,生產出來的材料也能用,至於叫不叫水泥就不知道了。效果如何他也沒親眼見過,還是隻能用老辦法,讓神機署開窯自己去試驗揣摩,反正這個衙門建立起來就是爲研製軍用裝備,水泥能用來修防禦工事和城牆,也是一種軍事物資。
他想了許久,見硯臺裡已經裝上墨水了,上面還擱着一支筆,便隨手拿起來開始書寫。三娘已經習慣了這樣默然相對的生活,便找了一條凳子坐下來發呆,時不時看薛崇訓一眼。每當薛崇訓幹正事的時候,確實挺認真的。
過得一會,聽見有人敲門,然後進來了個女子,低着頭端着茶杯慢吞吞地走到薛崇訓的面前,把茶杯擱到了桌案上。薛崇訓擡頭一看,最先注意到的是面前的婦人有豐滿的胸脯,而且是不認識的人。他愣了愣,又瞧了一眼只覺此女皮膚光滑頗爲好看。大概在這裡呆了一整天除了三娘面對的都是一羣男的,忽然見到一個體態柔軟的年輕女子便格外不同。
薛崇訓恍然道:“你是那個‘浣衣女’?”
女子也愣了愣,隨即明白了什麼,便點點頭輕聲“嗯”了一聲,什麼禮節自然是忘了,她看起來有點緊張。
三娘面無表情地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說道:“我出去到周圍看看。”說罷也不管其他轉身便走。薛崇訓也沒攔着,又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女子,把毛筆伸到硯臺裡蘸墨,繼續書寫起來。
那浣衣女見薛崇訓在忙活,一時有點手腳不知放哪裡的樣子,侷促地站在旁邊。聽到剛纔那女人口中稱“薛郎”,她感到奇怪,縣裡的官不是說這個人是天子麼?她又悄悄看了一會薛崇訓,見他穿着胡麻布的衣服,領子裡看到的裡襯是白棉,都不是很貴的料子,自從賀知章在內地開始種棉管理紡棉後,以前能和絲綢價格相比的西州白氈的價格已不斷下降,明年還會繼續下滑,婦人們對絲織品還是挺關注的。以前的棉布之所以貴是因爲內地很少出產,又從西州那邊運來物以稀爲貴,其實從種棉到紡棉的耗費比絲綢小得多。
不過她很快想起,當今大晉朝的皇室不再姓李,是姓薛。再說官府的人也不敢隨便說誰是皇帝,要是假的不是有謀反的心思?再看薛崇訓時,才發現他穿得普通卻非常整潔,那衣服熨得就像新的一樣,裡襯的白色領子更是一塵不染,若非貴人男子是不能穿成這樣的,而且會寫字。這時她就覺得薛崇訓的臉上果然散發出一種貴氣來。
薛崇訓寫了一陣,擱下筆回頭說道:“今旁晚你家夫君划着木筏到神機署找你來了,不過你不必擔心,咱們沒有傷害他。以後叫他不要這樣魯莽行事,要吃虧的。”
“謝……陛下開恩。”浣衣女說這樣的話時感覺很不自在,文縐縐的。
薛崇訓也是沉默了一陣,說道:“你擡起頭來我看看。”浣衣女便不好意思地擡起頭,目光卻看着別處不敢正視薛崇訓,一張白臉也變得紅撲撲的。
見她這麼一副模樣薛崇訓便露出了一絲笑容,慢慢伸手去拉她的手腕,她沒有反抗,只把頭又低下去了。薛崇訓忽然感嘆了一句:“人生都是獨行者啊。”
婦人不明白他爲何有此感嘆,也不懂其中含義,便不知如何應答,只是站着沒動,任薛崇訓拉着她的手腕。薛崇訓將她拉近了些,便又伸出另一隻手向她的胸脯上摸,眼前|漲|起來的胸確實讓他挺感興趣的,他彷彿又聯想到了在大明宮中的一些緊張侷促時候,一如眼前這個婦人的侷促。
他的手指輕輕一按,就在柔軟的隆起上面留下了指尖的凹陷,十分軟。這時候確實不時興在胸上墊東西,目測發|漲的東西多半都有真貨。他感覺婦人的手腕上的筋都繃緊了,可以感受她的緊張心情。但她並沒有反抗,薛崇訓見識過不少女人,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連半推半拒的樣子都不做一下,辨別起她的態度還有半點難度嗎?
他站了起來將浣衣女拉到自己坐的軟木椅子上坐下,她欠身坐着不知他要作甚,面前放着一張墨跡未乾的寫滿了潦草的蠅頭小字的白紙。這個位置是剛剛薛崇訓寫東西時的位置,她坐在這裡正好就看着面前擺放的東西,平時坐下來接觸得都是針線,卻是很少見到這東西,上面的字倒是認識幾個,比如“一”、“人”之類的。
薛崇訓又提起了硯臺上的毛筆,走到洗手的銅盆旁邊把筆毫放進去洗,然後拿了一大塊絲綢來揩上面的水澤,上好的一塊綢緞頓時被弄得斑斑點點。他幹着瑣碎的事也不說話,浣衣女不知他的意圖更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坐在那裡看着他。他看起來很安靜,做起事不緊不慢。氣氛顯得有些沉悶,燈架上的蠟燭也不算明亮,火焰搖搖晃晃的讓本來就有些昏暗的光線忽明忽暗。
她想起身幫忙,薛崇訓卻說:“你坐着別動就行了。”
等了一會,他總算拿着乾淨乾燥的筆過來了,徑直走到浣衣女的身後,站了片刻便去解她的衣帶,她的胸脯頓時微微起伏,一手輕輕按在柔軟的乳|上。此時的女子在着裝和習慣上和唐朝改變不大,民間婦人其實沒有穿低胸“慢束羅裙半露胸”的權力,那種誘人的穿着只存在於貴婦和青樓中。所以薛崇訓鬆了她的衣帶,捏住一塊布輕輕往下一扯,她的肩膀和乳|溝才暴露出來。她“啊”地輕呼了一聲,白生生的肌膚便展現在薛崇訓的眼前。
婦人心道貴人確實挺會玩的,完全不似一般人那樣見不得光着的女人肌膚逮着就往牀上按。他卻拿着毛筆在鎖骨和脖頸之間撫|弄,極|盡挑|逗之能事。然後她還感覺薛崇訓的舌尖伸到了自己的耳朵上,一種癢|絲絲的感覺變得十分強烈,從耳朵傳遞到了全身,她頓時一陣心慌,雙腿也情不自禁地併攏輕輕磨|蹭起來。
薛崇訓終於將毛筆丟到了桌子上,把手從她的領子裡往下面摸,指尖捏了一下一顆早已變|硬的葡萄,在她耳邊悄悄說道:“用口舌嘗過那|話|兒嗎?”
浣衣女羞得滿面通紅,心說皇室貴族玩樂起來真是非常人所能想象的。這樣“不要臉”的事竟然能毫無壓力地說出來,要是別人這樣說她非得翻臉,但身後這個人是貴人,人家就是喜歡玩各種花樣。她便搖搖頭緊張地說道:“沒有。”
薛崇訓又鼓勵道:“那何不試試?人生在世,要勇於嘗試。這裡又沒別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一面說一面拉她的手伸進自己的袍服之中,讓她握住那東西,那隻溫柔的手心有點繭的小手便微微地發|顫。薛崇訓的另一隻伸進她的衣服的手時輕時重地捏着她的乳|尖,已經明顯感覺她的呼吸沉重起來了……
……次日清晨,薛崇訓一覺醒來,坐起來時剛剛清醒,腦子還有點懵,回頭看見牀上擺着一個陌生的女人正在熟睡,回憶了一下才想起昨晚的事。他從牀上爬起來,木牀“嘎吱”響了一陣牀上的婦人仍然沒醒,她估計昨晚被折騰得太累,一時半會是睡不醒的。
婦人死仰八叉地躺在牀|上,被子沒蓋好,一個乳|房露在外面也不自知。只見那個東西自然地向周圍攤開,猶如水一般地柔軟,上面還有一顆紅紅的可愛紅豆,十分好看。薛崇訓又忍不住伸手摸着把玩了一陣,她卻依舊睡得像豬一樣,他這才自己去穿衣懶得叫醒那婦人了。
昨晚寫的那張造“水泥”預想方案還擱在桌案上,薛崇訓便隨手拿了起來,上面的墨跡早就乾透了。
出得臥房,一衆官吏忙圍了過來,自然沒人提那浣衣女的事,蕭旦爲表自己對皇帝旨意的執行力,專門稟報道:“一早微臣就派人去最近的石炭礦山取礦了,可用船自水上運來,煉焦煤的土窯也開始動工建造。”
“很好,這裡還有一份造‘水泥’的方案,你們拿去試驗。”薛崇訓將手裡的紙塞過去,“如有進度,隨時通過北衙向宦官楊思勖稟報,直接呈遞到宮裡來。”
蕭旦忙道:“臣當不負陛下之重託,早日辦成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