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揚着腦袋看着旁邊的天空,喝了口粥,道:“在小鎮上時,你也不是這樣的.你變了,我也變了.這個答案滿意麼?”
正當天空要反問時,陳星凡看着夏清的臉色連忙衝着雪兒道:“雪兒,你可以問我了.梅花,可以問些瑣碎的事情.”
聞言,天空還是閉上了嘴巴.陳星凡是在儘可能的讓他們三人的關係融洽,遊戲就要有規則.
“十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粥的味道又是怎麼一回事.”雪兒放下勺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陳星凡,她不好意思開口問天空和夏清,心中又想知道夏清口中十五年前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天空變成這樣.陳星凡在她面前只有欺負的份兒,所以是她最好的目標.
陳星凡把四張牌放入了牌中,嘩啦啦洗了起來,數次後重新把牌攤開在桌面上,夏清已經隱隱有了發作了跡象,似乎那段記憶是屬於她和天空最寶貴的東西,陳星凡像是每看到一樣盯牌回憶着道.
“十五年前,是頭兒和夏清姐第一次認識的時候.在訓練營中.他們被分配到一組接受教官的訓練和教課.數年的時間無數次的任務,殺手不斷的死去,他們相互扶持默契的配合纔有了今天.十五年的時間,發生了很多的事情.”
“或許是頭兒和夏清姐是同一種人吧.無論是訓練還是吃飯,執行任務,他們一直都在一起,爲了存活學會了很多東西.那粥,就是頭兒第一次做給夏清姐吃的.雖然那是在野外,還熬糊掉了,可他們吃得很開心.”
“其實,粥的味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吃粥的心情.”陳星凡簡答地說了大概,這些事情都是夏清給他說了無數遍的內容,但看着夏清的臉色,也沒敢說得太詳細,他隱隱感覺到夏清的目光已經能殺人了.
四人再次按着順序抽牌分別翻了過來.天空是黑桃3,夏清,方片Q,雪兒,黑桃6,陳星凡梅花9.
“夏清姐問頭兒,然後還是我,最後雪兒.黑桃,可以問心裡秘密的花色.開始吧.”陳星凡再次把四張牌放在一起,看着三個人說道.
夏清桌下的雙手放在腿間揉捏着,臉上始終保持着清冷的神色道:“你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麼?”
“咳咳.”陳星凡聽到夏清的問題爲之語結,哪有這樣問的啊,可也是鑽了遊戲規則的漏洞,並沒有違反,陳星凡縮着腦袋想着這樣下去恐怕也不是個方法.看來這一輪結束後可以停止遊戲了.還是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吧.
“十五年的每一幕我一直都記得,第一次你的我也從沒有忘記,一直是那麼清晰.”天空實在想不到能有什麼秘密,他知道的事情夏清基本上都知道,只是有些事他無法說出口.
夏清的臉色緩和了一些,沒有追問.
“星凡,我離開龍魂後,夏清是不是違背龍魂鐵規也立刻離開了?”
“嗯.”陳星凡點點透,山中就他們四個,走了一個人怎麼肯能發現不了,回答後轉頭看着雪兒,道:“雪兒,真的認爲自己是頭兒的累贅麼?”
“咯噔.”天空心中真想抽爛陳星凡的嘴,問什麼不好.偏偏問這個,雪兒本來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頭,偶然巧合之下才牽扯進來的.而且她的年齡已經不適合在訓練,她沒有書溪的天賦,也沒有必要提升實力的理由.
雪兒點點頭,沒再說話.她從與天空認識以來,她一直扮演的都是被保護的角色.也因爲這樣天空在遇到危險時就會讓她避開,獨自去面對,在看到夏清時,她才知道是該提升實力的時候,否則她只能看着天空與夏清攜手去扛着.
“累了.不要打擾我休息.”夏清忽然站了起來,朝着門外走去.她不想再呆下去做這個無聊的遊戲了,心中知道陳星凡是好意,但是無論能否得到答案,但總會傷到那個小丫頭,善良的她不想看到這一幕.
“夏清!!”天空本想攔住她的,可是她驟然把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幾個騰跳就閃身出了房間.天空看了看雪兒後衝着陳星凡打着眼色急忙跟着追了出去.
“我…哎.”陳星凡已經盡力了,事情還是演變到了這個地步,看着泛起霧水的雪兒,知道這丫頭又胡思亂想了.這不是明擺着麼,天空的人都去追夏清了,自然是……
“雪兒,頭兒沒告訴過你夏清的事情麼?”陳星凡看着雪兒站起來,急忙走過去按着她坐了回去開口問道.
雪兒直勾勾地看着身前桌面上夏清做的粥,她一直沒有動過,道:“說過一些,不是太多.天大哥人都走了,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夏清姐其實很可憐的.別看她平時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她只是爲了保護自己.她的家族就是創立龍魂的先祖,每一代的夏家人都沒有好結果,都是爲了保護國土慘死.夏清姐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孤零零的一個人,直到遇見了頭兒.她才學會了笑,知道了什麼是開心,什麼是朋友,什麼是…擔憂,關心.”
“換句話說,夏清姐除了我們龍魂三個人外,普天之下就只有天空了.沒了他,夏清姐就什麼都沒有了.這也是爲什麼夏清姐的笑容只有頭兒能看到,只有在他面前纔會展露笑顏.六年啊,從頭兒離開龍魂會,夏清姐就從來沒有笑過…你跟我來.”
陳星凡起身帶頭朝廚房走去,雪兒心中對夏清的敵意也少了幾分.相比夏清,她幸福多了,從小就有着雪曼無微不至的關懷,沒有從小就接觸到那些血腥,那些人性的另一面.
“廚房怎麼了?”雪兒跟着陳星凡邁着步子走了進來,看着他在燃氣竈前找着什麼東西.
“雪兒,你看這裡.”陳星凡指着地面上,和櫥櫃的邊緣有着數滴的水滴,嘆息道:“這是淚,可能頭兒都不知道,夏清姐哭的時候雙眼不會紅.所以只要擦掉了眼淚沒人知道她哭過.至於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你應該明白剛纔夏清姐的心情了吧.”
“她與你相反.頭兒在小鎮上時一直照顧着你,讓你無憂無慮的生活.可夏清姐呢?她在暗中默默地注視着頭兒,沒有把心中的情感露出絲毫.七年了吧,夏清姐一直忍受着心靈的煎熬,尤其是在朵兒出現的那一刻.”
“記得那時,夏清姐忽然跑了回來,然後把自己關在房間中整整四天的時間沒有出門一步.第五天她悄無聲息地走了.本以爲她是放棄了一切,可後來我們才知道她是去天空那裡了.哎,你知道麼?夏清姐暗中保護的人,居然也是喜歡天大哥的人.”
陳星凡擦掉了淚滴,緩緩站起身推開了窗戶,道:“你也是這樣的想法吧.不過習慣就好了,我們龍魂不講究這麼多,只是夏清姐太過在意頭兒了,害怕失去他.你不知道頭兒離開的六年夏清姐是怎麼過來的.我這個局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雪兒,別讓頭兒難做.他畢竟是和夏清姐從小長大的.他們最近也是才走到一起的,夏清姐還沒有嚐到滋味兒就鬧成這樣.”陳星凡摸着之前熄滅的菸頭藉着燃氣竈點燃後,吐了口煙霧咳嗽着道:“認清自己,站在屬於自己的位置.夏清姐能幫助到頭兒,爲他分擔壓力.龍魂組織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別看頭兒平時吊兒郎當,他也有脆弱的時候.你知道麼?二十五年,殺戮,血腥,朵兒在他眼前沉睡,要肩負龍魂,又要保護你們.他每時每刻都要緊繃着神經保護你們不受傷害,沒有哪怕一秒鐘的放鬆.這你瞭解麼?”
“殺神君王也是人,頭兒早晚會疲憊的.可他一直堅持了下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爲的不就是堅持心中的那份信念麼?雪兒,你該長大了.你的天真,純真是頭兒最珍惜的東西,也是他最害怕沾染的東西.他雙手不知道殺了多少人……他不想讓你看到殘酷的現實.”
“我們龍魂五人.頭兒,肖哥,雷哥,夏清姐,還有我.能走在一起都有着一個共同點.我們的親人都在自己眼前死去,自己卻沒有能力去挽回.換句話說,我們現在只是一個活着的死人.呼,拿我來說吧,當時我被人按着,眼睜睜看着父母被他們殺死.”
“他們卻沒有殺我,父母的家產被他們偷樑換柱轉到他們的名下,我投訴無門,淪落街頭,可我一直被仇恨支撐着要活下去.吃過垃圾,與貓爭過一口食物,睡在街頭,只求着能有一天報仇.當時我發誓,誰能替我報仇,我這條命就給他了,做什麼都願意.”
“然後頭兒就來了.呵呵,記得很清楚,那時頭兒就想一個無良的大叔誘惑我,問我,想得到力量麼?想報仇麼?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然後就教我技藝,查找兇手.六十七個人,凡是參與當時事情的人我一個不留的親手殺了.之後跟着頭兒進了龍魂.不再想看到這個世界.”
陳星凡伸了伸筋骨,聞着菸草的味兒,道:“雷哥,肖哥也差不多和我有同樣的經歷.你知道爲什麼我們五人的關係很好了吧.哪怕讓頭兒再選擇一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去追夏清姐.夏清姐只有天空了,而你,還有雪曼,還有龍組保護你.你這丫頭啊.”
“我們與頭兒相處的時間最長,互相瞭解的也最多,我們的默契你是學不來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幫頭兒的話,就好好跟我學智能程序,我一身的技術都會教給你.”
“頭兒很苦的,希望你別在讓他擔心了.要照顧你們的感受,又要保護你們,肩負守護國土的重任,這些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了.甚至是朵兒還在沉睡,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你還讓他因爲你們賭氣而分心忙於照顧你們?”
陳星凡走出了廚房,道:“你自己想想吧.頭兒與你相處時,哪件事對不起你了.他爲你付出了什麼,而你又做了什麼?”
雪兒怔怔地站在廚房中回想着陳星凡訓她的話語久久都沒有言語,看着窗外放晴的天色忽然放鬆地笑了起來.
……
“夏清,夏清.”天空不得以也提起了速度追着夏清跑去,慶幸的是夏清的方向是她的房間,如果跑到鬧市中,還指不定惹出什麼亂子.
天空一腳墊在門縫上,看着夏清冷的臉色道:“我說過,我沒變過.”
“讓開.我要休息了.”夏清平靜地盯着天空,在看到他沒有一絲離開的意圖時,決絕轉身走進房間,不管他了.
天空反手關上了門,一把摟住了夏清,他知道現在不是冷靜談話的最佳時機,但是時間長了這層隔閡會一直豎立在二人中間.再也不會回到原來的融洽.
“放手.”夏清感受到腰間鋼鐵似的手臂抱着自己,道:“沒事,我不在意.只要能看到你就好了.我們夏家的人都是命薄.我也不祈求你能只關心我一個.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十五年前了.我們都長大了,殺手,龍魂的雙重身份讓我們都變了.”
“你這傻丫頭吃哪門子味啊,雪兒她單純不懂事可以理解,可我們是十五年來歷經生死的搭檔,你比我自己都瞭解我,這些還不夠說明問題麼?”天空哪會鬆開手,她看着神色冰冷,但只要把事情說白了,她比任何人都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