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全跳起來,風一般地奔出了蘇府,一口氣跑到了他剛纔練功的地方。
月亮還掛在天邊,已經有些偏西,很快就要落下去了。淡淡的月華有些朦朧,映在陽城北門外的大地上,一切都是那樣寂靜,絲毫看不出在這樣美好的月晚普經發生了那樣慘烈的悲劇。蘇全看着空曠的野地,除了蟲鳴,早已經不見了那個老乞丐的身影。就連那個畫地爲牢的圈子都已經看不到影子了。
九指丐仙到哪裡去了呢?
蘇全低低地喊了一聲“九指丐仙!”沒有人應聲。他又喊了一聲“老頭!”,還是沒有人答話。“老乞丐!”他再次叫道。空曠的山地裡,只有夜風在他的身邊呼嘯而過,不要說人聲,就連剛纔的蟲鳴聲都聽不到了。他的聲音向着曠野傳了開去,聲音越來越小。天顯得那樣高,地又是那樣地遠,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無助而又無奈。
正是半夜的時候,人們都在家裡做着各自的夢,整個陽城城裡城外除了蘇全,連一個人影子都沒有。
蘇全泄氣了。自己也太愚蠢了,想來誰那麼傻呀,殺了這麼多的人,還在這裡等人來找?再說,那個老乞丐就是在這裡等着他,他有本事與老頭決一高低麼?想到老頭那神奇的功夫,蘇全都有些後怕,如果真在這裡遇到九指丐仙,他是上去與他拼命還是立刻扭頭就跑呢?
我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居然到這裡來找死。蘇全想。好死不如賴活着,那個老乞丐沒有殺我,我還找他做什麼?
蘇全怏怏地往回走。進了城門,隔不遠就看到了蘇府門前那兩盞燈籠,本來應該是紅通通的,現在看上去卻似乎變得血淋淋了。蘇全的腳步不由得慢慢地停住了。
他還到那個四處都死人的地方做什麼,難道他要去那裡爲那些死人做陪葬嗎?
雖然蘇府是他的賴以生活的地方,雖然他在這裡生活了十五年,但是現在蘇府一個活人都沒有了,他還去那裡做什麼?等天明官府的人知道了,全府上下就他一個活人,他有理也主清,還不把他打入大牢?
蘇全扭頭就向城外走。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離開這個地方越遠越好。摸摸背後背的那柄金劍,他的臉上洋溢着笑容。有了這把劍,生活應該不成問題吧。當然,最好是有一些散碎的銀子纔好。剛纔他離開這裡的時候,把那塊石頭埋在了一棵樹下面,現在時間太緊,沒有功夫揹着那塊黃金石頭走路,等以後安定下來再挖出來不遲。剛走了幾步,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怎麼死了這多的人,爲什麼沒有看見蘇大爺?
他從府裡出來的時候,蘇進忠正與八極門、祁連派、六合門的幾個掌門人坐在一起喝酒,他應該在大廳裡的,爲什麼既沒有見他的活人,也沒見到他的死屍呢?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難道這是蘇大老爺自己做的?
他爲什麼要在自己的大喜之日殺這麼多的人,甚至連自己的家屬也要殺?蘇全否定了這個想法,除非蘇進忠瘋了,否則絕不會做這樣的傻事,誰會忍心殺掉自己的家屬呢?
但是蘇進忠又到哪去了呢?
我管得了那麼多嗎?蘇全自問,以我這兩下子,不要說蘇大爺,就是李大爺,孫大爺,哪一個大爺也不會把我放在心上,我爲什麼要去替他們操心。現在好容易有一個機會可以離開蘇家了,再打死也不能回去了。
蘇全咬咬牙,雖然那裡有他的最要好的玩伴小三子,有每天都能偷他的酒喝的老劉頭,還有胸前挺着兩個大山包的丫環小桃紅,他們都死了,他應該把他們安葬了,但是時間不等人,官府發現這裡出了人命,一定會派人來的,那他可就麻煩大了。
看看遠處黑鬱郁的大山,他下定決心,一走了之。
一個俏麗的人影一晃,擋在了蘇全的面前。西斜的彎月正照在她的臉上,但見蛾眉杏目,櫻口巧鼻。流蘇拂面,夜風牽衣。在朦朧月色之中顯出勃勃的英氣,靜靜地身形蘊含着百步的威風。
蘇全心中一緊,完了,天下第一女捕羅宣已經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