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全急忙向後一閃,只見老劉頭睜獰的面目正向他笑,臉上花花綠綠的,與小三子相同的是,眼睛沒了,五官都不見了,渾身上下鮮血淋淋,哪裡看得出人的樣子。活脫脫是一個惡鬼。
有了小三子的經驗,蘇全知道老劉頭只會一味向前撲,不會拐彎,急忙向旁邊閃開。老劉頭撲到一叢花枝上面,只聽“嚓”的一聲,花被老劉頭撲倒,他也趴在那裡不動了。
天,活鬼呀!死人還會走路!蘇全一下子跳起來多高。只覺得頭髮都立了起來。
藉着火光,蘇全看到院子裡橫七豎八地躺着衆多的丫環、仕女及家丁、打手,哪一個都沒有一點聲息,看來早已經死去多時了。
真得都死啦?蘇全幾乎要嚇哭了。如果這些人都象小三子與老劉頭一樣跳起來,他蘇全非得跟他們一起死了不可。萬幸的是,這些人都躺在地上,還看不到跳起來的跡象。
蘇全覺得下身一熱,當時沒有什麼感覺,走了幾步,卻覺得腳上溼溼的,原來他尿褲子了。他雙手哆嗦着舉起長劍,虛空裡劈了幾劍,給自己壯膽。心裡不住地叫着“膽子大,不怕鬼,膽子大,不怕鬼”。過了好一會,這才稍稍鎮定下來,心想,在這麼多的死人中間來回穿梭,看來我膽子也不小了。目前這情形,最好讓羅宣來這裡一下,看她有什麼反應。
想到羅宣,蘇全又有些得意了。蘇全想,羅宣是西北第一大捕頭,現在蘇府裡發生人命大案,這正是她大顯身手的時候。
這個羅宣就是古都陽城的捕頭,也是西北最有名的捕頭。之所以有名,並不是因爲她的武功有多麼高強,查案子的本領有多麼出衆,只因爲她是一個女的。女的做捕快的本來就少,而能以十七八歲的年齡就做到陽城的總捕頭,那的確有些非同尋常了。
一個女的!蘇全不解地想,她有什麼真實本領,不就是臉長得如出水芙蓉,面如桃花,亭亭玉立,還有……還有什麼詞來着,蘇全想不起來了。
每當蘇府裡最忙亂的時候,也就是蘇全最開心的時候,他和小三子找機會偷偷地溜出來。困爲無論是大小管家,都沒空管他們。他和幾個陽城的小混混玩耍夠了,就等在知府衙門前,盼着羅宣出來能偷偷地看她一眼。一旦羅宣出來辦案,他們就跟在她的後面,大聲叫着她的名字。
“羅宣!”
“羅宣!”
羅宣聽到他們叫,就停住腳,問:“喂,做什麼?是不是想進大牢吃幾天白米飯?”說着一晃手中的鐵鏈。那幾個小混混一見,都鬨然一聲散了。
只有蘇全不跑,插着腰滿有理地說,“我就是叫,關你什麼事?我喊我的狗呢。”
羅宣向他晃晃鐵鏈,說:“我會以影響公務的名義狠狠地教訓你的。”
蘇全才不怕她的威脅,叫道:“愛情有理,叫狗無罪。”
羅宣輕蔑地一笑,說:“滾!”
蘇全聽到專門爲他準備的這一聲罵,屁股都樂得開了花,如果自己屁股後面長着尾巴一定會使勁地搖,肯定比狗搖得還要好看,聽完了罵,他心滿意足地滾回蘇府,管家早就等在蘇府那個爲狗準備爬出爬進的洞子旁邊,一見蘇全的小腦瓜鑽進來,便是劈頭蓋臉一頓“豐盛的晚餐”。
想起羅宣,蘇全渾然忘了身處死人堆中。他想,這種死人的案子,當然要由羅宣來查,先讓她查查死人身上的血,再看看傷,準保嚇她個半死。嗯,那時候,她一定要暈倒在地,我就站在她在後面,順手懶住她的腰……再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呢?
蘇全想不起下一步應該怎麼做。他經常看一些有錢人出入青樓,但是到了那裡除了喝酒,還能做什麼他卻想不出頭緒。雖然他已經十八歲了,也已經很有了那麼一些異樣的感覺,但是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做,至今他還沒想透。實踐出真知,沒有實際行動,蘇全真的搞不懂。不行,有時間得親自到青樓裡找個姑娘實踐一下,看看下一步應該做什麼,不然真有那個機會,還得讓羅宣笑自己是老土。
蘇全暗暗下定決心,爲了羅宣,有機會要先找一個姑娘“以身試法”。
在高高的樹枝上,那隻巨大的夜鳥正盯着蘇全的一舉一動。見他停在當地幸福地微笑,不禁暗自奇怪,這小子膽子可真是不小,沒有嚇死倒也罷了,有什麼高興事竟然笑出聲來?他將聲音凝成一道細線,傳到這個小子的耳朵裡,“既然你已經進來了,爲什麼不到裡面去看看呢。”
蘇全突然聽到有人對自己說話,環顧左右,一個活人都沒有見到。他沒有擡頭,不然一定會見到那雙奪人心魄地眼睛。
說話的人說不定在大廳裡。蘇全想象着羅宣此時就在自己身邊,不是英雄也得裝做英雄的樣子,於是硬着頭皮向裡走。
“玩夠了嗎?”那隻鳥問帶頭的那一隻,“是不是我們應該下手了,弄死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