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最爲關鍵的人物當然是陸子沂,只要說服他,所有的困難便能迎刃而解。這一點,顧靚靚很清楚。所以,她一直在找機會怎麼向陸子沂開這個口。因爲惦記着此事,所以晚上陸家晚宴時,她顯然有些心不在焉,陸子沂心細,瞧出了她的異樣,關心地問,“怎麼了?今晚的飯菜不合你胃口?”
她搖頭,“不是……”
那邊的姚雪琴皺起了眉頭,硬梆梆道,“怎麼,我們陸家怠慢你了不成?難得在家吃頓飯,還給我擺譜!”
顧靚靚馬上爲自己辯解,“大媽,我只是胃不太舒服。”
聞言,陸老爺子着急了,一臉擔心,“好端端地,怎麼會胃不舒服呢?靚靚,需不需要找家庭醫生看看?”
“爺爺,我多休息會就好了。”
“不就是胃不太舒服嘛!又不是懷孕,需要這麼緊張嗎?”姚雪琴嘲諷。
這無疑是提醒了陸老爺子,他馬上打開了話匣子,“對了,子沂,你跟靚靚結婚也快四個月了吧?怎麼肚子還是半點音信都沒有?爺爺我可是一直等着抱曾孫呢!”
這話在一瞬間令陸子沂跟顧靚靚兩個人同時變了臉,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對。
陸老爺子疑惑地問,“你們倆怎麼不說話啊?”
顧靚靚看向陸子沂,暗示他打圓場,陸子沂則清了清嗓子,“咳……爺爺,我跟靚靚還年輕,沒打算這麼早要孩子。”
“現在不生,難道等三十多歲再生?”姚雪琴再一次向他們發難。
陸老爺子繼續說:“子沂,二十七歲說早也不算早了,爺爺現在年紀也大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我也沒什麼可指望,就是希望有生之年能夠抱到曾孫!”
陸子沂立即附和,“爺爺老當益壯,長命百歲,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陸老爺子嘆氣,“但願吧!你們小兩口的事,爺爺也管不了多少,只是希望你們自己開心就成!”
這話聽在顧靚靚耳裡又是另一番滋味,她第一次意識到,肩膀上的擔子有多重——一個年邁老人的期許像是一塊山石壓在了她的心頭,但是很多事情,不是她不願意做,而是她無能爲力。
“爺爺,我們會的。”陸子沂撇頭,眸光溫柔地看向顧靚靚,“靚靚,你既然不舒服,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她輕哦了一聲。
陸子沂向衆人告別後就
帶着顧靚靚離席,兩人並肩出了餐廳。他邊走邊對顧靚靚說,“老人家總是希望早點抱上孩子的,你聽聽就好,別在放心上!我不着急!”
“子沂,我……”
他衝她笑了笑,“別說了,我什麼都懂!”
他這樣,顧靚靚心裡反而更加難受了,她不禁開始想,當初子沂答應她,一定不會碰觸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這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陸子沂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着,“別想太多了,萬事有我呢!”
“嗯……”
等進入房間,陸子沂讓她先在沙發上坐下,之後親自爲她泡了一杯熱開水,端了給她,囑咐着,“靚靚,如果不太難受的話就別吃藥了,記得多喝些水,畢竟是藥三分毒,能不吃就別吃!”
顧靚靚應聲,接過水杯。
“你先休息,我還有些文件得處理,得去書房一趟。”他接着說,“若是累了,記得早些休息,不用等我!”
“好。”
陸子沂走後,顧靚靚雙手抱着玻璃杯,又開始進入發呆的狀態。等慢悠悠地喝了手中的那杯水,她這才意識到一件事——自己居然將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還沒跟陸子沂提明天去美國之事。她忙把玻璃杯給擱下,迅速出了臥室,往書房奔去。
她立在書房門口,微微喘了一口氣,這才敲響了書房的門,在獲得允許後,慢慢推開半掩的門,輕喚,“子沂……”
陸子沂像往常一樣,端正地坐在書桌前,聽見她的聲音便擡起頭,奇怪地問,“不是不舒服嗎?怎麼不在房間裡好好休息?”
“我……”顧靚靚欲言又止。
他合上了文件,耐心地說,“靚靚,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子沂,想必你也已經知道上次那幅設計圖在美國獲獎之事吧!”見他頷首,她又繼續說,“現在Magile老師讓我跟他一起去美國領獎。你覺得怎麼樣?”
“你跟Magile兩個人去?”
她點頭承認,“Magile老師說他不喜歡太多人一起去,一來麻煩,二來太過吵雜。其實,一個禮拜時間,也不算很長,我很快就回來了。”
他眯起眼,重點不在時間的長短,Magile他一直待顧靚靚與他人不同,這次兩人協同去美國,朝夕相處,難免會比平時多產生一些情誼。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只是面對顧靚靚,
他便有些惶恐。再說,對象還是紀樊希,一個各方面能力與他不相上下的男人,再多的信心也會瓦解。
見他不說話,她小心翼翼地追問,“子沂,不行嗎?”
他盯着她的眼睛,如墨般的水眸噙着濃郁的渴望。這麼多年了,這雙眼眸還是沒有變,從小就這麼楚楚可憐,彷彿帶着巨大的魔力,讓他無法自拔。小時候在孤兒院裡,顧靚靚若是有事想求,必定是這個表情,帶有撒嬌的語氣說,“瓶子哥哥,好不好嘛……”以前的他尚不能拒絕,何況是現在更加愛慘了她的他呢?於是,他應允,“爺爺跟大媽那邊,我會想辦法的。”
“真的呀?”巴掌大的小臉馬上展露笑顏。
“我等會就幫你去說。”
“太好了!”她開心地跳了起來,躥上前去,雙手主動環住他的頸項,“子沂,你真好!” 他則側過身,雙臂適時緊緊地摟住她,讓她的身體往他這邊貼近。
顧靚靚是站立着的,而陸子沂是坐着的,他的臉恰好貼在她的胸口,能夠聽見她紊亂的心跳聲。顧靚靚這才意識到這個姿勢有些愛昧,慌張地想要退離,陸子沂卻拿手扣住她,“靚靚,別動!讓我多抱一會兒!”
顧靚靚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聽話地不再掙扎,任由他這麼抱着她。靜默了會,陸子沂又問,“什麼時候走?”
“明天。”
“這麼快啊?”
她輕聲說,“這些都是Magile老師安排的。”
他輕嗯了一聲,繼續補充,“美國人的食物太生冷了,我怕你吃不慣,讓程阿姨多準備些胃藥,以防萬一。對了,你記得帶些薄外套,指不定天氣就變冷了。”
她鄭重地點頭。
“一個人在外頭,好好照顧自己,我希望你回來時,讓我看見一個健健康康的你。”
她的眼有些溼潤,她低下頭,讓長長的劉海遮擋住眼,也遮擋住了她的不捨得。先前她被喜悅衝昏了頭,一心只想快點去美國,可當陸子易說出這番關心的話語後,她的心裡也泛上了濃濃的不捨得。對兩個彼此思念的人來說,一個禮拜的時間,其實也很漫長,尤其是在異國他鄉。她啞着嗓子說,“子沂,你也是。你最近常頭痛,就少做些工作。”
“我會的。”
兩個人就這麼彼此相擁着,任由時間這麼一分一秒地過去,這一刻,彷彿世界只剩下了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