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千里追兇

段延慶傷勢之重是勿用質疑,若換往日劉飛揚或許還有些棘手,但現在劉飛揚一身武學已是功參化境,最主要的是這兩三月地時間來,他也研讀了不少逍遙派的醫學典籍,於醫術一道不敢說超過薛慕華但也遠勝一般郎中了,在抱過段延慶時,他藉着渡入段延慶體內地真氣已知段延慶被人傷在胸口,其絕世的陰寒之氣,淤積在帶脈和陽維脈之間。

並且不斷有絲絲寒氣向周身蔓延,若不是段延慶自身功力不弱,早死上七八次了,劉飛揚先是封住段延慶帶脈和陽維脈的幾處要穴,防止他體內寒氣亂竄,再以自身真氣導引那股寒氣,渡出體外,這情形有點像他當年在莊霸壓到玄冥島,以自身北冥真氣逼出玄冥寒氣的情形,只是事隔兩年,劉飛揚的修爲比之當初那是不可同日而語。

只見段延慶鼻子口腔中不住有白霧溢出,那是他體內被逼出的寒氣,那寒氣奇寒無比,竟不化去,轉眼間又結成片片薄霜落在段延慶身上衣襟上,看得衆人咋舌不已,大約過了兩柱香的時間,劉飛揚四肢一張,霍的站起身來,說道:“果然是世間絕寒的陰寒真氣!”

廳上衆人多是武學高手,一眼便看出段延慶傷勢的嚴重。他們都是知道段延慶乃江湖中有數的高手之一,而段延慶的傷勢應該不是被羣鷗而致,剛劉飛揚抱起段延慶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也明顯感到一陣寒氣逼來,那顯然是打傷段延慶之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寒氣溢出體外,而同樣的他們也與劉飛揚一樣想不出江湖上誰有如此功力練有如此陰寒功夫。

但衆人也知劉飛揚此時的修爲是超凡入聖,再看他地神情,顯然是大功告成的表情,只是段延慶所中寒毒實在太厲害了,這才發出感嘆。

得劉飛揚精心醫療。段延慶明顯大爲好轉,只是精力還未恢復過來,想立時用腹語說話也是不可能,他臉上肌肉全部壞死,衆人看不出他的表情,但劉飛揚卻從他眼中看出濃濃地焦急,知道他是有要事要說,轉身向梅劍說道:“拿一顆九轉熊蛇丸來。”

梅劍依言取出一顆丹藥,劉飛揚接過丹藥拿到段延慶嘴邊。道:“吃下這顆,有助你更快恢復。”

段延慶眼也沒眨一下,就接過那粒藥丸服下。劉飛揚單手壓在他左肩上,助他運功行氣以便更快讓藥力發作。

只一會。段延慶腹中便隱隱有聲響發出。臉色也更見血氣。段正淳在旁道:“天山靈鷲宮地聖藥當真靈效異常。”衆人只是稍微點了下頭,以作認可,並不說話,全都注意着段延慶。

段延慶彷彿沒聽到段正淳的說話般,待藥效行得差不多了,猛得擡頭對劉飛揚說道:“快,快,別管老夫,快去救楚姑娘和王姑娘!”聲音又低又沉,卻是他好不容易鼓出的力氣,說完呼吸又明顯急促了許多。

他這話一出,衆人皆大吃一驚,段正淳和蕭遠山父子都不禁齊齊搶聲問道:“你說什麼?”劉飛揚也是心頭一震,抓住他的手臂,一邊繼續給他渡入真氣一邊問道:“段先生,你說楚姑娘和王姑娘,你知道她們的下落?你,你慢慢說來!”說完,劉飛揚驀地明白過來,段延慶自從知道段譽是他親生兒子後,就時常在暗中關注在段譽,也包括段譽地心上人王語嫣,必是他在暗中發現敵人擄走三女,他奮而追蹤,卻被那幕後之人打傷,他爲了趕回報訊,這才強撐着來尋找自己等人,劉飛揚此番出手相救段延慶,那只是出於知道他已經改頭換面,還道他突遭強敵,不想事情竟能從其口中得知三女的消息,實令他大爲興奮。

段延慶深吸了幾口氣,也顧不得人還在桌子上,說道:“也是事有湊巧,在城外老夫偶然看見一羣人從一輛馬車上鬼鬼祟祟擡下三個女子,我一看其中竟有楚姑娘在內,顯然是被人迷暈劫持,老夫雖曾是天下第一惡人,但劉大俠對我有再生大恩,楚姑娘的事我卻不能不管。”

說到這深深望了眼段譽,衆人也沒在意,又聽他繼續說道:“當時我看那些人也只是普通下手,看不出何來路。也是我自大,想來人敢擄劫劉大俠地愛侶,其中必有重大陰謀要針對劉大俠,便要替劉大俠查清幕後主使之人,沒有當場就出手救出楚姑娘等人待那羣人把楚姑娘等三女換上另一輛馬車,又行了數裡,纔看到另外一批人在林間準備接手換人,可惜還未等老夫出手,行蹤就被對方一人發現哎,都是老夫地錯啊!”語聲中有着深深的自責。

劉飛揚問道:“就是那人打傷段先生的?他是什麼人?”衆人也齊齊望着他,等着他說出答案,除了事關三女地下落,還很好奇是誰能把昔日地天下第一惡人打得如此模樣,就算段正淳對段延慶始終還存有芥蒂,但此刻也相信段延慶所言不虛,他之前的傷勢在那擺着,誰會拿自己地性命開玩笑?段正淳雖然不知劉飛揚到底對段延慶有何大恩,但看此時情景,段延慶對劉飛揚是感激涕零那是誰都看得出來地。

段延慶的眼光一下變得深遠,其中還帶有一絲恐懼,料是又想到當時情景,只聽他說道:“那人一發現我的行蹤,便呼喝着朝我隱身處衝來,身法快捷異常說來慚愧,我自以爲一身功夫不弱,天下間除少有幾人外,其他人還未必放在眼裡,見那人一頭白髮,但看其面容,年紀也不過二十左右,面貌生疏,一時也沒太放心上,幾句話下來,我們便動起了手,一動上乎,我便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太離譜了,那人掌力陰寒無比,只三掌,我便完完全全的敗了下來,那人第三掌直接印在我的胸口。”

“什麼,就三掌就把你打傷了?”衝口而出的是段正淳,神色中透着無比的驚奇,段正淳地功夫他是再清楚明白不過的了,自己完全不是對手,便連自己的兄長也自承比不過他,想不到這世間竟有人能只用三掌便把堂堂昔日令人聞之色變的天下第一惡人打得險些性命不保,那那人的功夫該到什麼境界?不由得望望劉飛揚又望望蕭峰,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之色。

衆人聞言也全是一副難以置信之容,蕭遠山和蕭峰自忖論武功能勝段延慶一籌半籌但要在幾招之內就取勝也是難之又難,想不到對方竟有如此高手,實在令人又驚又怖,正想問之後情況如何,聽劉飛揚說道:“一力破百巧,從那人殘留在段先生體內的寒毒來看,那人的內力也的確是震古爍今,修爲內力到那境界,段先生內力不如他,而大理一陽指又是有別於一般武學氣象威嚴,王道肅穆的武學,硬碰硬之下。自是力強者勝之。”他這麼一說,等於是公然承認段正淳大理正宗的身份。

但衆人聽他這麼說,也齊齊釋然。這就好比萬鈞加身,人力不及如何使巧也不能安然倖免,練武之人都知道內力重要,可內力練來極度不易,這纔在技藝上精益求精,好彌補人力之不足。江湖中除非武功相差太過懸殊的,不然公平決鬥取勝的大都是招式更精之人,但是怕就怕在這裡,修爲到段延慶這地步,要想在內力上如此輕鬆勝過他地,恐怕也是難以想象之時,想到這裡,衆人齊齊望向劉飛揚。段譽更是直接問道:“那如果是二哥遇上那人,可有把握勝過那人,救出楚姑娘等人?”這兩個多月來,再加上黃裳等諸老離去後,他們兄弟三人時常聚在一起鑽研武學,他與蕭峰皆知劉飛揚的武功已到了那種深不可測的地步,有一次他與蕭峰聯手向劉飛揚進招,六脈神劍、降龍十八掌以及從《九陰真經》上領悟地其他絕頂武學如狂風驟雨連綿不絕攻向他,可劉飛揚還是應付得遊刃有餘,數十招下來,仍能不退一步雖不反擊卻應對地輕鬆自如之極,從那一刻起段譽和蕭崢終於知道爲什麼黃裳臨走時把《九陰真經》交給劉飛揚不說是傳與他,而說是交託給他,那實在是因爲黃裳已明白劉飛揚地修爲已遠在《九陰真經》之上了。

劉飛揚低頭沉思了會,說道:“不好說。試過才知道。但這不是比武較量。不管那人是誰,敢擄走依依等人,我絕不會放過他。”雙拳緊握,揹負於後,眼中透露堅毅無比地神色,又轉頭問道:“段先生,後來那人可又有說什麼了麼?”

段延慶搖了搖頭,道:“當時我中了那一掌便知自己遠不是對手,老夫一條老命丟了也不打緊,可卻不能在那關頭死掉,中掌後我便倒地不動,也許是那人以爲老夫必死無疑,還有其他人要過來檢查老夫是否喪命,反被那人喝止,就那麼指揮衆人遠去,老夫這才撿回一條性命,趕來向劉大俠報訊,希望能有所助益。”

劉飛揚嘆道:“段先生辛苦了。”衆人也無人覺得段延慶是貪生怕死,畢竟他強忍重傷趕來報訊,讓衆人也有了一絲頭緒。

蕭遠山問道:“那段先生與那人交手是在何處,可知他們後來往何處去了?”

段延慶道:“就在城北外三十里地林間小道,看他們的模樣應該是要遠離大理而去。”接着還怕說不清楚,又詳細說了下週圍地環境特徵。

段正淳聽完,又對身旁的褚萬里道:“萬里,快傳我號令下去,各州各府嚴查所有白髮的二十歲以上等,所有異常人等都要嚴加盤查,不得有半點疏忽。”

褚萬里抱拳應了聲,便快步向外奔去。衆人聽了是不置可否,就算大理各州府能劫住那個白髮人,恐怕也對付不了他,只是這個辦法是目前唯一可以做地了。

段正淳望了眼段延慶,似自言自語道:“有了這個線索,或許對事情有些幫助。”他當然是做夢也想不到段延慶甘冒大險,大半是爲了段譽。

劉飛揚突然說道:“各位,目前我們好不容易有點線索,光在這等也不是辦法,我想去段先生說的那裡,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蛛絲馬跡的線索。”

蕭峰和段譽齊道:“我們也去。”

劉飛揚搖了搖手,道:“就我一人去吧,時間緊迫,或許還能有意外收穫也不定。”其實是他在心裡默算了下時間,從段延慶與那人交手到現在也不過就三四個時辰,而對方要帶着三女,就算坐馬車腳城程未必快,他自忖以自己地腳程,全力以赴的話此時立刻趕去,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可截住他們。

蕭峰和段譽還欲說話,劉飛揚以堅定不移的語氣說道:“就這樣了吧,麻煩大哥和三弟先在此等候消息了。”

蕭遠山似乎是看出劉飛揚的心意,說道:“峰兒,你就讓劉賢侄一人先去,你留下來,或許我們收到其他線索也說不定。”

蕭峰見老父都這麼說了,儘管心中還是不願,還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段譽見狀,也知劉飛揚意下已絕,說道:“那小弟和大哥在此恭候二哥地好消息了。”

劉飛揚點了點頭,說道:“段先生重傷在身,便先在這裡休息段時日在說了,段伯父,蕭伯父,那小侄便先行過去了。”

在旁地梅蘭竹菊四妹齊聲問道:“尊主,不知奴婢等人要做什麼?”

劉飛揚人已離廳而出,聞言頭也不回,說道:“你們就在這聽候皇上和蕭伯父的差遣就是了。”不待四女回話,腳下全力發動,一下猛地躍起,在夜空中留下長長的殘影,一句話說完,人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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