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手往牀沿一撐,就想翻身坐起來。誰知剛纔趴着還好,她這一動不免牽到背上傷勢,非但沒能坐起,反而發出一聲痛呼。
“你醒了?”
一道略帶着些喜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木婉清牽動後背傷勢,疼得渾身一顫,陡然間聽到一個陌生人的聲音,特別還是個陌生年輕男子的聲音,哪裡還會覺察到他聲音中的那絲喜意。不過渾身着實乏力,她只能側過身子,看着那聲音來處。
窗前,桌邊,一個青衫男子站起身來,正望着她。
江南雨後的陽光從窗櫺間穿入,從那人背後灑落,讓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你是誰?”木婉清瞧見楚風身形,也不管背後的傷勢,兩手在牀面上一撐,彈坐而起。背後一陣劇痛傳來,木婉清知道背後的創口又裂開了。她也不管,只將右手擡起指向楚風,卻陡然間發現自己慣用的箭筒居然不在小臂之上,側頭一看,左臂上的箭筒也不見了。
楚風看她額上的冷汗,也知道她背後的傷勢又破開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疼黃眉僧出品的金創藥還是心疼這個縮在牀上依舊倔強的姑娘。他往前走了兩步,從那陽光中挪出。
“是你?”楚風還未開口,木婉清已經看清楚他的樣子,略有意外地問道。雨中昏迷之前,楚風是她看到的最後一個人,勉強也算是熟人吧。
楚風有點意外地看着木婉清,問道:“你記得我麼?那就好辦了……”話未說完,楚風已側過身去。
昨夜爲了治傷,楚風將她後背衣物割開,她這會兒毫不自知地坐起,幾縷衣物從肩頭滑落。黑衣映襯之下,更是膚白如雪。
木婉清看了楚風轉過身去,也覺肩頭一涼,“呀”的一聲叫了出來,慌忙就這牀上的被子,將自己攏好,慌着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聽到這一問,楚風尷尬地咳了兩聲,也不去回答,也不轉過身來,只是接着說道:“你還記得昨天的事麼?”
木婉清剛纔慌張一問,見楚風不肯回答,一邊心下自我安慰着“他轉身那麼快,指定什麼都沒看到”,一邊順着楚風的話答道:“我昨天被那惡婆孃的狗腿子追着,打了一場……”說到這兒,明顯有點迷糊,想想才又說道,“好像是你問我曼陀山莊,我以爲你是那婆娘的人……”
“是,你還準備射我一箭。”楚風接着她的話說道,他想起那時木婉清從馬上一頭栽下,自己還擔心她使詐過了好一會兒才肯靠過去,笑笑轉過身來,看她已經藏好身子,迎着她的目光說道,“然後你暈了。”
“是你救了我啊?”木婉清被他目光一逼,很直接地問了出來,只是陡然間想起一事,伸手一摸身上的衣物,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昨天那一場雨,她渾身都被淋溼,現下身上衣物都是乾的。
木婉清這念頭一起,自己破損的衣衫,還有背後的傷勢,又羞又急地朝楚風問道:“你……你看過我背上的肌膚了?”
楚風本來還沒太在意,可是聽到木婉清聲音中的那絲顫抖,心下一軟,正色道:“事急從權,昨夜姑娘高燒不斷,身後傷口若是不加處理,恐有姓命之憂。”
“那……那我身上的衣服……”木婉清畢竟是個女兒家,猶豫再三,才真個問了出來,“那我的衣服怎麼是乾的?難道……難道是你給我換的?”心下打定主意,要是這人敢說一個“是”字,定要和他拼個你死我活。
楚風聽她一問,不免想起昨夜給她擦去背上血污之時的一絲旖旎,很自然地說道:“姑娘背後傷勢,卻是楚某料理的……”
“你這惡賊,我殺了你!”木婉清聞聲,那還忍得住,將那被褥一掀,就想跳下牀去,將這污了自己清白的惡人殺死。只是她高燒一夜不說,昨曰雨中也不知流了多少血,身子虛弱不堪,方纔坐在牀上也就罷了,這一起身不但沒能如她所想的跳下牀去,背後一陣劇痛傳來,就這麼軟倒在了牀上。
楚風快步走了過去,就見她迎面撲在牀上,背後那處最深的箭傷,果然又裂開了,鮮血不斷涌出。
幾縷青絲流瀉,在她雪白如玉的背上,和那血污糾纏……
楚風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幾許綺思壓下,說道:“得罪了。”黃眉僧的金創藥只剩下小半瓶了,幸好靈效非凡,灑在創口之上,片刻之間就止住血了。
淡淡幽香中夾着一星半點兒血腥氣,楚風就在牀邊坐了下來,給她把被子拉上,掩住她背上的肌膚,自言自語地說道:“雖然從一見你,你就兇巴巴的,不問情由,就想着拿毒箭射人。”
“是了,才一見面,你就殺了那個給我帶路的老婆婆。”
“可是,要我看着你就這麼死去,能救你卻偏偏不救你,楚某實在是做不到呢。”
一陣低泣聲,從牀頭傳來。
“你讓我死了就是了,做什麼要救我。”木婉清趴在牀上,氣息不暢,聽着有些悶悶的。
死在楚風手上的武林中人,雖說不多,但他也絕不是什麼濫好人,聽到木婉清這毫無機心的一問,他張了張嘴,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幸好木婉清也沒想着他會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救了我,你又污了我的清白,你讓我怎麼辦啊……”
楚風聽到“清白”二字,更是不知道說什麼好,想想問道:“那你想怎麼辦啊?”楚風很自然地想到了她媽那個神奇的毒誓,也不知道這位到底是保護女兒,還是想要坑掉自己女兒的……
ps:算是重寫了,之後18:00那章,暫時別等了,估計會很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