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四章 源頭

到了這種關頭,葉信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便把自己的猜測一五一十告訴了神夜,而千代無雙感覺話題太過沉悶,獨自跑到雪原中到處飛掠,她的身形所過之處,蕩起了一片片衝向雲霄的雪浪。

“神庭和天域聯手了?他們在等我們?”神夜喃喃的說道。

“是這樣的,否則我應該看到神主級的法身,你以爲他們都去了哪裡?”葉信說道。

“那你還敢進來?”神夜直勾勾的盯着葉信。

“我不但要進來,而且是立即進來的。”葉信笑了笑:“但凡是以小博大、以弱御強、以寡敵衆,都要加快節奏,決不能給他們反應時間,神夜,你知道真元兩界諸神最大的弱點在哪裡嗎?”

“在哪裡?”神夜問道。

“他們的時間太悠遠了,反射弧也太長了。”葉信說道:“他們丈量歲月,動輒是幾十年、幾百年,所以只要我們足夠快,他們就反應不過來。世間有一種朝生夕死的蠓蟲,當它們的翅膀可以扇動之後,便開始不停的尋找食物、尋找配偶,因爲它們的生命太短暫,每一分鐘都無比珍貴,然而對俗世的凡人來說,一天的時間,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真元兩界諸神也是一樣,我給了大天劫一個慘痛的教訓,本以爲很快就會受到來自天域的報復,但什麼都沒發生,天域不在乎我麼?那不可能,我擁有無道者和天帝鍾馗的傳承,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碾碎我的,只不過,他們在漫長的歲月中習慣了從容,從容是什麼?就是不緊不慢唄,他們會一直按照自己的習慣去做,也認爲天下萬物都會遵從他們的習慣。”

“還有,天域諸神的真身是不會離開神域的,我們面對的僅僅是法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個道理你懂吧?在他們眼裡,他們都是穿鞋的哦,而我們是光腳的,所以沒必要和我們死磕到底,除非,他們感受到了切身的威脅。”

“按照你的判斷,我們豈不是贏定了?”神夜說道。

“差不多。”葉信猶豫了一下:“除非……兩界諸神中有幾個強行改變了自己的習慣,他們的真身進入了滅法化界塔。”

神夜的視線突然轉到了遠方的千代無雙身上:“你說過,那小丫頭可是妖神轉世重修的?你就不擔心她在關鍵時刻背後捅你一刀麼?”

“神夜,我不知道你在步入修煉時到底經歷過什麼,但你的猜疑心太重了。”葉信無奈的說道:“保持警惕是對的,可是你不能防備着所有人啊?有的時候,你給與別人信任,當這份信任產生反饋的時候,你會知道世界還是有着很多美好的事情。”

“我信任你。”神夜說道。

“我知道,所以我也經常提醒自己,千萬不要辜負你對我的信任。”葉信說道。

“呵呵……”神夜輕嘆了一口氣,隨後又把話題轉了回來:“說真的,你不擔心她?要知道她和天域諸神是一夥的!”

“看樣子你不懂什麼是轉世重修,她依然是她,她也不再是她。”葉信緩緩說道。

“這是什麼狗屁話?”神夜愕然。

“就像凡人養育後代一樣,總會把孩子當成自己生命的延續,而轉世重修是養育一個嶄新的自己。”葉信說道:“她的前世只留下了力量,並沒有留下記憶,記憶這種東西過於沉重了,蘊藏着太多的因果,又或者……她的前世已經接近墮入寂滅了,強行保留神識,會污染這個嶄新的自己,如此轉世重修也就沒什麼意義了。“

“你能確定麼?”神夜說道。

“看細節。”葉信彎腰捧起一把雪,抓成雪球,向着神夜甩了過去。

神夜是莫名其妙,他不需要躲閃,只是略微釋放出一線氣息,便把雪球震得粉碎:“你搞什麼?”

“打雪仗啊,是不是覺得我抽瘋了?打雪仗一點意思都沒有?”葉信笑眯眯的說道:“但你記得第一次與人打雪仗麼?你我纔在天地中走了多久?已經對很多東西感覺到無趣了,她的前世存在的時間不知道是你我的多少倍,只要有一丁點神識留下,又怎麼會玩得這樣開心?”

“這個……”神夜的視線再一次落在遠方的千代無雙身上,千代無雙不停的飛掠着,蕩起的氣息捲動着無數雪花凝成一道道驚濤駭浪,如果那千代無雙果真擁有前世的神識,不可能這樣的。

神夜突然明白了葉信剛纔的意思,她依然是她,她也不再是她。

這時,千代無雙轉頭向着葉信這邊掠來,接着一個急停,她的人停下了,但氣息捲動的雪浪卻停不下來,鋪天蓋地卷向了葉信和神夜,猶如從高山涌落的雪崩一般,瞬間便把葉信和神夜埋在了下面。

葉信用氣息震開了周圍的積雪,身形飛掠出來,就在此次,他的視線突然落在了天穹高處。

“神夜,那上面是什麼?”葉信說道,他居然隱隱看到了高山流水。

神夜也從積雪中飛了出來,順着葉信的視線看了一眼:“是滅法化界塔的上一層。”

“上一層?我們要直接飛過去麼?”葉信說道。

“那可過不去。”神夜說道:“滅法化界塔的壁壘無比堅韌,縱使神力也無法破壞,而且你動用多大的力量,自己就要承受多強的反擊,想去上一層只能找天階。”

“你能找到?”葉信說道。

“當然能了。”神夜說道:“據說滅法化界塔共有十九層,高的地方我不敢去,下面幾層我很熟,跟我來。”

神夜有神遊術,葉信和千代無雙有虛空之力,單從速度的角度說,他們擁有的都是超級身法,還不到一個小時,神夜便已找到了剛纔所說的天階。

第一次看到天階,葉信心中暗自吃了一驚,他以爲只是一道階梯,沒想到修建得如此雄偉壯觀。

天階有八、九百米高,如山嶽一般高聳入雲,從下方只能看到一道階梯,等他們飛了上去,又看到了一塊足有千餘米寬的光滑平原,在平原的盡頭出現了第二道階梯,同樣有八、九百米高。

而且在階梯的豎面上銘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很大,長與寬都在十餘米左右。

三個人接連飛躍了幾道天階,葉信突然停下了身形,站在天階邊向下看了一眼,臉色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怎麼了?”神夜轉頭問道。

“感覺不太舒服。”葉信喃喃說道:“這天階好像……不是用來充場面的,而是確實需要供人行走。”

“行走?哪裡有個子那麼高的修士?就算是神主的法身,和天階比起來也太過矮小了。”神夜說道。

“你要知道,所有人工的建築物,都有自己的意義、使命或者是用途。”葉信說道:“每一道天階的規格都一模一樣,肯定是用來行走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神夜不解的問道。

“還有那些符文,爲什麼刻得那麼大?”葉信說道:“我敢說,滅法化界塔的締造者擁有我們無法想象的巨大身軀,和他們相比,我們只是一羣……跳蚤。”

“誰是跳蚤?”神夜的聲音驟然提高了八度,老子可是剛剛修成神體的,正準備在天地間大展雄威,你居然說老子是跳蚤?!

葉信雙瞳中突然閃過一縷金線,前方光滑的石板上蕩起了一絲波動,接着葉信發出驚呼聲:“小心……”

葉信釋放出的無道殺意,與階面發生撞擊之後,已被震得粉碎,化作無數道遊絲迸射向四面八方,而毫無防備的神夜和千代無雙都成了攻擊目標。

幸好神夜和千代無雙淬鍊出了神體,得到葉信的提醒,他們立即釋放出自己的氣息,葉信呈碎片化的殺意接近他們之後,速度急劇減慢,等攻擊到他們的護體神光時,力道已消失殆盡,只是撞出了一片片擴散開的漣漪。

“在這種地方不能胡亂出手的!”神夜咧了咧嘴。

“我的心跳得太厲害了……”葉信看起來好像在笑,但笑得很難看:“神夜,你去過最頂層沒有?”

“沒有啊,剛纔和你說了,我以前的實力根本到不了那裡。”神夜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這滅法化界塔,肯定隱藏着一個天大的秘密。”葉信喃喃說道。

“廢話,所有修士都知道。”神夜說道:“要不然你以爲他們成羣結隊、前撲後續進入滅法化界塔做什麼?據說這與太古諸神有關呢,而滅法之暗就是太古諸神的守護結界。”

“你不覺得這裡很不對頭麼?”葉信說道,滅法世中那些遺蹟,他可以理解,一代代的修士們爲了可以在滅法世修煉,殫精竭慮打造出自己的基地,如果到現在還有人經營,就叫滅法丹田,如果因爲這樣那樣的原因荒廢了,就叫遺蹟。

但如此巨大的天階,他就無法理解了,只是連接化界塔上下兩層的階梯,有必要這麼搞麼?因爲只是不起眼小工程,信手可爲?那麼整座滅法化界塔,是不是也都屬於人造的?外面的滅法世呢?

如果走到最頂層,突然出現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然後對他說,歡迎來到無菌實驗室,他的神智會立即崩潰的。

當然,葉信也知道不可能,肯定有修士到達過最頂層,證明不管是誰締造出了滅法化界塔,此刻都已經不在了。

葉信之所以心跳得厲害,是因爲隱隱有一種感覺,他好像在接近創世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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