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高空俯視,數以萬計的聖印修士行進的場面非常壯觀,就像一個龐大的蟻羣,漫山遍野。
人羣正中有一個巨型方印飄浮在半空,方印上方足有千餘平方米,有十幾個修士在方印上走動着。
“距離佛院還有多遠?”一個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問道。
“回稟大宗,差不多還有四千餘里左右。”站在那中年人身側的老者急忙說道。
“還好,黃昏前後應該能到了。”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點了點頭。
“黃長老,這樣走太慢了。”另一個老者說道:“不如我們兩個先趕過去如何?”
“吳長老,這是我的主意。”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說道:“我最擔心的是佛院乃至貪狼星殿的修士一鬨而散,貪狼星殿還好說,佛院終究是明界弟子,萬一讓明界諸佛知道祖聖的用意,事情就麻煩了,所以,務必要一網打盡。”
“一網打盡……難啊。”那吳長老嘆道:“而且風聲可能早就泄露出去了,上一次泰初先生功敗垂成,或許佛院的修士已經到了明界。”
“他們到不了明界的。”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說道:“我到了這裡,成周也到了明界前,就算佛院弟子能避開滅法世到處肆虐的邪路修士,也過不去成周那道關。”
“可是……”那吳長老還想說什麼。
“我只想瞞過一時,並沒奢望瞞住一世,等我們打道回府,明界也就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了。”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說道。
“大宗,我也曾參悟過星魂,好像……也沒有什麼,爲何祖聖對星魂這般在意呢?”另一個黃長老問道。
“我也不太懂。”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頓了頓:“上一次祖聖讓宗主派人到赤陽道尋找星魂,應該只是隨口一說,因爲之後很久再沒動問過此事,而現在就不一樣了,據傳……祖聖夜入一夢,又從夢中驚醒,汗流浹背,久久不能言,隨後便給宗主傳來急書,讓宗主不惜一切代價拿到星魂。”
“祖聖已是半神之體了吧?居然也會入夢?”那黃長老驚訝的說道。
“誰知道呢,也許是另有玄機。”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露出微笑:“其實我本不想來的,殺雞焉用牛刀?不過這是祖聖之令,爲保萬無一失,我也只得親自出馬了。”
“以大宗的神通,佛院與貪狼星殿的覆滅只在反掌之間。”吳長老急忙說道。
“不可大意,上任貪狼星皇畢竟是大聖啊,還有,泰初先生的下場……你們忘了麼?”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嘆道:“那個葉信可不簡單。”
“那葉信不過是剛剛升入真聖而已。”黃長老說道:“修爲尚淺,不需大宗出手,我去拿他!”
“修爲並不代表實力。”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露出唏噓之色:“你們還記不記得上一次天梯之戰?”
“怎麼可能不記得……”黃長老的眼神瞬間充滿了感嘆:“那麼多驚才絕豔的傢伙,原來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然後一下子全冒出來了,寇北塵、危危、計星爵、任雪翎、超高、丁劍白……天啊……“
“魔族和妖族的天梯之戰也是精彩絕倫,讓諸界諸路大爲震動,只是海族差了一些。”吳長老說道。
“當時所有人都以爲計星爵必將奪得天梯之首。”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說道:“最後卻被修爲差了自己一大截的寇北塵打得屁滾尿流、顏面大失,哈哈哈……如果他們都不可以動,只能靠元力硬撼,五招之內,寇北塵必敗,但他們可以隨便走動,敗的就是計星爵了,修爲深淺並不能決定一切。”
“那次計星爵確實不該輸的。”黃長老說道:“不過,聽說計星爵被打出天梯之後,反而因禍得福,進入劫宮了。”
“進入劫宮只是做犬馬,哪裡比得上現在的寇北塵那麼逍遙自在?“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說道:”泰初先生終歸是真聖巔峰,葉信能害了他,定有自己的依仗,記住,一旦你們遇到了葉信,千萬不要與之交手,讓給本宗就好。“
這時,一個修士從遠方掠來,縱身躍到方印上,踉蹌了一下,隨後雙膝猛地跪倒:“大宗,前方有人擋路!”
“擋路?”黃長老皺起眉:“是佛院和貪狼星殿的修士?那就把他除掉!”
“我們……”那修士臉色慘白:“我們已經損失了幾十個弟兄。”
“死了兄弟?然後你這個白癡就什麼都不做了?只知道回來向大宗稟報?!”黃長老勃然大怒。
“黃長老稍安勿躁。”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笑着擺了擺手,隨後看向那修士:“擋路的有多少人?”
“一個。”
“他動用的是哪一類的法門?”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又問道。
“不知道。”那修士回道。
“不知道?”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愣了愣:“你沒看到?”
“我就在那裡,但……不知道。”那修士因爲回憶剛纔的場面,臉色愈發慘白:“沒有元力震盪,那個人根本沒看他們,甚至一動都沒動,然後……他們一下子全都碎掉了……”
“碎掉了?什麼碎掉了?“黃長老喝道。
“就是……好像被千刀萬剮了一樣。”那修士顫抖着說道。
其實如此僅僅是幾十個同伴的死,他不至於嚇成這樣,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惹上了惹不起的人,肯定要倒大黴,可問題在於,他完全不知道那些同伴是怎麼死的,就恍若天意在行刑一樣,或者說,在血光迸射的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與天地融爲一體的恐怖威壓。
“我去看看。”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嘆道:“人家已經向我們邀戰了,而且只有一個修士,如果我不出面,豈不是成了縮頭烏龜。”
“呵呵呵……那我們也陪大宗走一趟。”黃長老說道,隨後看向那修士:“人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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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之巔,葉信意態舒閒,面對着一塊巨石,動也不動,巨石上不停傳出隱隱的摩擦聲,出現一個接一個極爲細小的孔洞。
如果貼近巨石去看,會發現那不是孔洞,而是一個個極小極小的刻字。
近兩個小時之內,葉信以一種類似微雕的技巧,在巨石上刻出了上千個字。
葉信總是能正確的辨別主次之分,現在別的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完全掌控這種全新的力量,他刻下的字越小,那麼對這種力量的鍛鍊就越強。
最開始刻第一個字,葉信足足用了有五分鐘,但經過兩個小時的學習和努力,他現在已經能分出一股股神念,同時刻下幾十個字,而且是一揮而就。
突然,一隻如山嶽般龐大的方印從遠方掠來,只是幾息的時間便已靠近山頂,接着十餘條身影從方印上飄落,其中一個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向着空中招了招手,龐大的方印象陀螺一般翻滾起來,體型急劇縮小,最後落在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掌心。
那穿着金色長衫的中年人應該是首領,他先看向附近那一片片血染之地,接着視線落在葉信身上,隨後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旁邊一個老者立即湊過去耳語起來。
隨後那中年人微笑着向前走了幾步,略微躬了躬身,朗聲說道:“在下聖印龔啓水,見過葉星主。”
葉信的眼神出現了波動,他慢慢轉過身,看向那龔啓水:“還真把星魂帶過來了……多謝,至少省得我自己去找了。”
“那是自然,今天能見到葉星主,龔某不勝榮幸,又豈能空手而來。”那龔啓水笑容不變:“不過……葉星主是不是把我們的星魂也帶來了呢?”
“星魂在我身上,但都是我的,不是你們的。”葉信淡淡說道。
“哈哈……帶來了就好,是誰的並不重要。”那龔啓水笑容愈盛,隨後話鋒一轉:“據傳七星滅道陣和六戊破聖陣有千變萬化之機,可惜在十餘年前,俱滅於白佛之手,今天不管誰能帶着星魂走,七星滅道與六戊破聖都必將重現於天地,這也算是可喜可賀的事情了。”
“原來你是特意趕到赤陽道給我道喜的啊……”葉信輕聲嘆息着。
那龔啓水一時沒反應過來葉信的意思,頓了頓方纔明白,葉信的畫外音是說他們聖印根本不可能把星魂帶走。
縱使龔啓水城府再深,神色也略微出現了變化,論人手,此地葉信只有一人,而他們聖印有上萬修士聚集在附近,論實力,他在數百年前就是真聖巔峰,身邊還有十幾位聖印的長老,葉信不過是剛剛晉升真聖的新人,他實在想不通葉信哪裡來的自信。
“十三星魂俱全,方能讓七星滅道與六戊破聖相互變化,缺一不可,我要走,葉星主手裡的星魂就是廢物,葉星主要走,我回去也沒辦法交差,這樣對我們兩個都沒有好處。”龔啓水緩緩說道:“葉星主可敢與我賭一局?如果葉星主贏了,我們轉身就走,所有的星魂都是葉星主的,可如果我贏了,葉星主不但要把所有的星魂交出來,以後更要聽從我聖印調遣,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