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說完之後,身形已消失在星殿中,果真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事實上,那老者還在葉信身前,只是葉信看不到他而已,而從那老者的視野去觀察,葉信就在十餘米之外的地方東張西望着,好像在尋找那老者的去向。
就在這時,虛空中的黑暗遠方,出現了一抹亮光,亮光在急速膨脹,化作另一片高山大河、氣勢磅礴的世界,隨後一條人影向着老者這邊急掠而來,剎那間便已來到身前。
那是一個年輕人,相貌普通,身材普通,穿着打扮也同樣普通,唯一與衆不同的是他的眼睛,雙瞳呈一抹死灰色,毫無光彩。
那年輕人先是上下打量着葉信,隨後露出笑意:“那小子值得您老這般重視麼?”
“你在天域中歷練的時間還太短,所以體會不到。”那老者說道:“在浮塵世,物種繁多,豺狼虎豹,兔鼠羊牛,數不勝數,能決定是否勝出的法則只有力量,但是,可以走進天域的,不是獅虎、就是龍象,哪一個都不好惹,你咬人一口,人就可能反咬你一口,兩敗俱傷。”
“是啊,天域真不好混……”那年輕人搖頭道。
“所以規矩就變了,說顯得比做更重要。”那老者笑了笑:“天域中那些衝突,我幾乎都經歷過,往往都要先談,談來談去,實在談不攏,等到一方徹底失去了耐心,纔會真正大打出手,而那小子的口才,可要比你我厲害得多。”
“哦?”那年輕人有些驚訝。
“我早就應該贈他一枚天眼了,讓他從劫之眼開始做起,再慢慢觀察他的心性。”那老者說道:“你知道是什麼讓我猶豫了麼?”
“是什麼?”那年輕人急忙問道。
“因爲我發現,他竟然收集到了驚門五大聖兵中的驚天斧、驚龍戟和驚神劍。”那老者說道:“這讓我拿不定主意,保下他吧……有些不值當,以後會很麻煩,殺了他吧,又感到很可惜,因爲他讓我看到一些很新奇的事情。”
“好大膽子?他是驚門餘孽?!”那年輕人皺起眉頭。
“他與驚門無關。”那老者說道:“後來我想來想去,準備給他一次機會,當面問他,看他怎麼說,然後再做決定。”
“他是怎麼說的?”那年輕人好奇的問道。
“他說收集驚門聖兵的目的,是要引出高聖,然後用高聖的腦袋做他的晉身之階。”那老者嘆道:“怎麼樣?是不是回答得很巧妙?讓你對他的殺機一下子被沖淡了,然後很想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到?”
那年輕人沉默片刻,隨後露出苦笑:“我們這邊與驚門沒什麼仇怨,所以很好說話,但那邊是不會被輕易說服的,何況,據說無道者的秘密就藏在驚天斧內……”
“這種屁話你也信?”那老者搖頭道:“就算有,在妖皇驚天粉身碎骨的時候,秘密也就跟着隨風而逝了,其實我一直懷疑,只有他纔有可能真的知道無道者的秘密。”
“您老說的是……高聖?”那年輕人說道。
“我早就提醒過那邊,驚天只是一介匹夫,有勇無謀,真正要警惕的是高聖,據我所知,驚天內部的一切運籌都是由高聖在暗中操控的。”那老者說道:“可那邊鼠目寸光,就盯着驚天不放,後來怎麼樣?驚天早就死了,這麼多年來,他們可曾傷到過高聖一根毫毛?!”
“說到這件事,他們還有明界可是一直把責任往我們身上推的,說我們出工不出力,否則高聖早就被擒獲了。”那年輕人笑道。
“鬼扯!”那老者冷笑道:“當初我提醒他們的時候,他們想什麼了?如果第一個除掉高聖,剩下驚天幾個,又能蹦躂多久?嘿嘿嘿……之前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轉頭又找我,真懶得搭理他們!何況那高聖奸猾無比,在他全無設防的時候,一把按住他,可以一了百了,讓他產生了警覺,再想把他找出來,談何如意?!”
“這倒是確實,明佛進入光明界的第一天開始,就把矛頭指向了高聖,轉眼過了萬餘年,不但沒能找到高聖的影子,自己帶進明界的親隨卻差不多被神出鬼沒的高聖殺光了。”那年輕人點頭道。
“所以啊,在天域天路中行走,力氣小沒關係,慢慢磨練就是,悟性不足也沒關係,可以靠着笨功夫一點點的熬,只要活着,終有出頭之日。”那老者說道:“可腦子不靈光是絕對不行的。”
那年輕人再一次看向皺眉沉思着的葉信:“您老以爲,那小子腦子很靈光麼?”
“他確實聰明,能說會道。”那老者說道:“而且他讓我看到了一種新的力量,新的秩序,這裡有個巫家莊,你知道吧?”
“我以前沒來過河圖洲,不知道。”那年輕人搖頭道。
“他的實力比巫家莊差得多,卻偏偏要打巫家莊的主意,而且還很有信心。”那老者說道:“等等看吧,如果他真能做成,那你就把天眼交給他,讓他成爲劫之眼。“
“我?”那年輕人愣了愣:“您老的意思是……讓我在河圖洲玩一段時間?”
“嗯。”那老者應道。
“河圖洲哪個不長眼的惹到您老了?”那年輕人露出一抹邪笑:“我去的地方,往往都會變成寸草不生的絕地啊!”
“在河圖洲你可不要胡來,否則我打斷你的腿!”那老者說道:“而且你還要引他一段路,不要這麼早就把他嚇到。”
“讓我帶他?!”那年輕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當然清楚裡面的道理,那老者希望他親自出面去帶一個新人,那麼對新人的期望絕不僅僅是劫之眼了。
“這或許是你的福緣,怎麼?你不願意?”那老者說道。
“沒問題,您老一向對我恩重如山,這點小事當然會給您老做得乾淨利索,不過呢……我會注意點,但他自己膽子小,就不要怪我了哈。”那年輕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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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信確認那老者已經離開了,站在那裡想了好半天,心緒纔算平復下來,他先是把草爺送入了小天界,隨後又把泥生、鬼十三等人找過來商議一些事情,前後忙了有七、八天,諸事都安排妥當了,開始着手準備去小天界閉關。
河圖洲原本一共有七個大宗門,星殿、化魔淵、不老山、巫家莊、天君殿、海王閣,七殺門雖然被滅,但現在多出了一個千代城,那麼還是七個。
葉信已經與其中的化魔淵、天君殿結盟,那麼自然要共進退,所以他派人去通知化魔淵和天君殿,儲備的所有天淨沙只留一些,其他的盡力拋售出去。
如果千代無雙稍微有些商業頭腦,葉信這麼做就是把刀把子遞給別人,千代無雙察覺到市場波動有些不對,然後依靠自己的強勢地位,命令暫停出售妖骨和天淨沙,逼得自己的族人過一段苦日子,然後葉信他們會先一步崩潰。
不過,葉信對那千代無雙已經有了充足的瞭解,吃過這一次大虧之後,千代無雙會如何選擇,他還不敢說,至少在此刻,千代無雙肯定會無視市場的價值與危險。
按照常理推算,三個大宗門的天淨沙儲量,怎麼也佔整個河圖洲的三成左右,他們的同時拋售,必定會引發波動。
只是葉信管不了那麼多了,所謂盡人力而安天命,他務必要在那巫天壽出關之前,勘破聖元境,以免那巫天壽被逼得狗急跳牆!
而星殿在這同時開始全面甩賣白神草,僅僅是第一天,邵雪就拋掉了所有囤積的一半,因爲其他宗門因爲缺少白神草煉製丹藥,急得到處奔走,已經有宗門去赤陽道與佛院溝通了,希望能得到佛院的幫助,市場上突然出現了大批量的白神草,肯定會讓各方歡呼雀躍。
只賣掉一半,是因爲市場的吸收速度有限,資源也有限,這裡金銀屬於廢物,等價交換物是元髓,有的時候金丹也可以用來交換,但需要驗證真僞品質,很是麻煩,也耗費時間,而元髓和銀髓是一目瞭然的,做不得假,直接稱重就好。
葉信原本以爲市場的價格會隨着交易量的提升而下降,卻忘了這裡是最原始的市場,信息流通並不發達,後面綜合彙總的老闆們感覺吃下的白神草已經差不多了,可前面的活計並不知道,還在拼命吃貨,使得第一天的交易波動並不大,一直在以比往年高出近四成的價格進行交易。
第二天的價格直接被腰斬,只比往年高出兩成,但還是有人願意大量吃進。
而不老山完全沒有留意市場的波動,還在美滋滋的收割着藥田。
等到了第三天,市場價格再次降低,邵雪索性不管了,把事情交給沈妙和葉玲,自己與師東遊、泥生、鬼十三等人趕往永泰府,葉信是甩手掌櫃,只負責指定大方向,而負責具體執行的邵雪註定要累得半死,裡裡外外鉅細無遺,都要她親力親爲去安排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