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早朝後不久,京中人人都知道,定國公府一個時辰內,竟然是接到了從宮裡傳出來的三道旨意。其中有兩道,是出自聖上。
第一道旨意,便是收回定國公宋憲這一爵位的,第二道旨意,則是念在定國公世子才華橫溢,且一切在任上兢兢業業,故而再賜宋世子以伯爵的爵位。這定國公世子,竟然是一改身分,成了宋爵爺了。
至於第三道旨意,便是出自華妃的懿旨了,是爲宋爵爺之嫡親妹妹與李冰的賜婚旨意。
三道旨意一出,這京中的一些權貴們,則是紛紛坐不住了!
皇上這到底是何意呢?先貶後封!不過,這受封之人,卻是變成了定國公府的世子,而不是定國公。
而定國公府裡,這會兒則是更熱鬧了!
宋婉兒的大哥,宋昌一下子就沒了世子的身分,反倒是成了伯爵了!這國公府,也改成了伯爵府。
定國公一下子就彷彿是蒼老了十幾歲!竟然是毫無預兆的,自己的爵位就沒了!不僅僅是如此,皇上竟然是還說,何時能齊家了,何時再來複職吧!
這是什麼意思?他不傻,知道皇上這是因爲先前人們所參奏的寵妾滅妻,和宋喬一事,讓皇上對他大爲失望了!
沒了定國公的身分,現在還是掛着一個正二品的差使。雖然是皇上沒有下令直接將他的官職也是一併剝奪了,可是這聖意已是十分地明顯了!何爲齊家?何爲治家不嚴?
他將自己一人鎖在了書房裡,任誰來叫也是不見!而宋夫人,倒是沒有什麼太過激動的情緒。於她而言,無論夫君是不是定國公,自己都只是一個不討他喜歡的妻子,有何不同?不過,在得知自己的長子,竟然是被封了一個伯爵的爵位後,宋夫人還是覺得很欣慰的。
這門匾剛剛摘了下來,當然新的門匾還沒有掛上去,畢竟這冊封伯爵的旨意也是纔剛剛下來,動作自然是沒有這麼快的。前廳,宋婉兒的哥哥宋昌,正在與程夫人等人面面相覷,誰也不知道該如何來勸說定國公。
“少爺,威遠將軍府派人來了。正在外面候着呢。”管家進來稟報道,宋昌已經不是世子了,這稱呼自然也就改了,只是現在老爺的心情不好,誰也不敢在這會兒觸老爺的黴頭,所以,便改稱少爺了。
“快請進來。”
來人是李冰身邊兒的隨侍,行了禮,態度恭敬道,“我家少爺吩咐,說是既然是賜婚的旨意下來了,這婚事,就儘快辦了吧。少爺讓屬下過來問問宋小姐,若是下個月同瑞王爺一同完婚,可是覺得滿意?婚期安排在瑞王之後,正好也沾沾瑞王和清樂郡主的喜氣!”
宋婉兒的臉一紅,看向了一旁的母親。
“也好。一切就依李將軍吧。”程夫人回道。
“是,夫人。另外,少爺命屬下過來給您帶句話兒,說是這滕妾之事,就免了吧。連瑞王府現在都是拒收滕妾,他這也是跟着瑞王爺學呢。還請夫人安排。”
這話一出來,滿廳的人們的臉色都是有了幾分的喜色!特別是宋婉兒,那眉眼間寫滿了高興這兩個字!
宋昌點點頭,哪個做兄長的會願意妹妹還沒出嫁,就先給自己選好陪嫁妾室的?這分明就是在拿刀子往她們的心窩子上戳!
話帶到了,宋昌給了賞,整個伯爵府裡,一掃先前因爲皇上的一道聖旨,而帶來的陰霾,總算是多了一絲生氣了。
當然了,高興不起來的,除了定國公,還有他的那位寵妾,再就是宋喬了!
現在已經是不能再稱定國公了,宋憲在書房裡,那是一個悔呀!想想自己這十多年來對小妾的寵愛,對夫人的漠視,自己都做了什麼?將一個庶女時時放在心尖兒上,可是自己的嫡親女兒呢?對自己除了恨,怕是再生不出其它的情分了吧?
宋憲苦笑一聲,暗罵自己活該!時至今日,丟了定國公的封號,自己如何對得起已過世的父親?自己是子承父業,襲了這爵位,沒想到,卻是斷送在了自己的手上!自己將來,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煩惱歸煩惱,日子總還是要繼續過的!自盡?不成!那豈不是成了與聖意相違了?不是明白着在告訴世人,自己對於皇上的處置不滿?這樣一來,怕是自己不但是保不住自己的親人,反倒是可能會誅連三族了!
終於,傍晚時分,宋憲在書房裡,下了一道令,命管家將那寵妾及宋喬一併送去了家廟,並且是言明,只要是在自己有生之年,二人不可踏出家廟一步,否則,即刻逐出宋家!
這樣的一道命令,自然是很快就在府裡頭傳遍了。不止只是他們宋府,就連蘇惜月也是收到了消息。
給她帶來這個消息的,便是瑞王。
“王爺下手也太狠了些吧?您就不怕那宋大人一時想不開,再尋了短見?”
瑞王的臉上似是有些疲累之態,搖搖頭道,“不會!他沒那個膽子!你放心吧。”
“王爺何以如何肯定?”
“他已經是丟了國公主的爵位,難不成,還要讓閤府上下,再陪他丟上了性命?”
蘇惜月稍一思索,也明白了,輕嘆一聲,“皇上果真是皇上,怕是早就存了要奪了他的爵位的心思了吧?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藉口動他。這一次,宋喬的事,可是最爲重要的一個因素呢。”
“不然,你以爲本王怎麼可能會在一個宋喬的身上下心思?若是沒有些好處,本王爲何將兩年來好不容易扶植起來的貴女,就這樣給直接毀了?”
“先是捧到了天上,再是踩入了谷底,王爺的心,還真不是一般地狠呢!”蘇惜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清涼,倒是不見有多大的悲傷或者是害怕。
“我現在才明白了,原來是王爺早有籌謀,原還覺得是我壞了你的大事,現在看來,倒是我也被您給騙了。”
瑞王冷眉道,“本王說過不會騙你,自然就不會!宋喬之事,也是本王大概猜到了聖意,所以纔會如此。這樣正好!定國公府本就是沒落了,這會兒沒了,正好是可以讓本王借這個機會,將一些要緊的職位上,清洗一遍。”
蘇惜月頓時明白了,宋憲的爵位沒了,那麼他的官職即使是不會降,定然也是會被調派給一些閒職的,這樣一來,原本依附於他的一些官員,怕是都要落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