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威遠將軍府內,李冰的寢院,直到近子時時,才熄了燈,緊接着人,便見一道身手極爲矯健的身影掠出了將軍府。
夜光微涼,平靜如水,在一處山谷旁,盛開了大片大片的海棠花,妖豔至極!
花姿明媚動人,楚楚有致,花開似錦,一名身着淺青色的頎長身影,正立於那花海之間,負手於身後,只看其背影,便有一種說不出的孤獨落寞之感。
李冰過來時,便看到了這樣的一幅情景,花美若畫,人涼若水!
那清清淡淡的月華照拂在了他的身上,泛起點點柔光,卻上讓人有些看不真切,弄不清楚這究竟是真有其人,還是恍若是一幅畫卷高懸於此!
不過,李冰可沒有那個閒情逸致半夜來此賞花!正如那抹青影,也是沒有絲毫的心境來此賞美。
“你約我來此,究竟何事?”聲音極爲淡漠,若是細聽,還能聽出幾分的恨意來。
青影緩緩轉過身,一雙犀利的眸子似乎是要直直地穿過李冰的麪皮、骨骼,直達其心肺之間!
良久,男子才緩聲道,“他呢?”
李冰嗤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來問他?又是以什麼身分,什麼立場來問他?呼延徹,我告訴你,他可以答應幫你保守你有龍陽之癖的秘密,可是不代表,他就可以接受你!你最好是莫要再打他的主意!”
青影正是赫赫的冷血名將呼延徹!而世人只知他天殺冷血嗜殺,不近女色,卻是無人知道,他竟然是有龍陽之好!因爲他的府中,並無一個男寵,因爲他從不下榻那些秦樓楚館,以及各種的小倌館,所以,他的這個秘密,被掩藏的非常好。只不過,掩藏的再好,也終是有一天,被人給窺破了!
而這個人,不但是看到了他的秘密,竟然是,還該死的讓他動心了!呼延徹此時只要是一想到那個美貌少年,便覺得是一陣熱血沸騰,那樣精緻乾淨的一張臉,即便是事隔三年,他仍然是無法忘記!
似乎是看出了他又在想念那人,李冰的臉上閃過了厭惡之色,“呼延徹,我警告過你,不要再打他的主意!他是不可能成爲你的男寵!有我在,你休想染指於他!”
聽罷李冰之言,他渾身的戾氣暴漲,藉着那還算是清亮的月光,幾乎是能看到其嗜血的眸子,已是開始漸漸泛紅!那略呈了褐色的面龐上,已是泛出了陣陣的殺意!
“他在哪兒?”呼延徹身後的手,已是微微蜷起,來預示着他的不悅。
“不知道。”李冰轉了身,側對着他,“他跟你不同,他是一個正常的男子,不可能會選擇成爲你的男寵!我勸你還是死心吧。哼,若不是今日你以使臣的身分前來,我定然是不可能讓你活着走出這片海棠林!”
“是嗎?”
呼延徹彷彿是被他激怒了,眼神微眯,“告訴我他現在的行蹤,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吃些苦頭。”
“哼!就憑你?呼延徹,打仗你也許是個好手,可是單打獨鬥,你未必就能勝得了我!”李冰也不甘示弱道。
“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告訴我他的下落?”
“永遠都不可能!呼延徹,你若是想要男寵,你們赫赫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願意自薦枕蓆,你又何苦要逼迫他?別說他並無此好,就算是他有,他也不可能成爲敵國將軍的男寵。呼延徹,你醒醒吧!”
“住口!他的心裡是有我的,否則當日,他不可能會出手救我!一定是有我的。你少在這裡挑撥離間!”
“我挑拔離間?呼延徹,若是他心中有你,救下你後,又爲何將你送回敵營,不待你清醒便離開?你可知道他當時是爲何救你?你不要太天真了!他不過就是爲了還了你當日的恩情罷了!你幫他一次,他救你一次,如今你們兩不相欠,再無牽扯。你還來大慶做什麼?”
“不可能!我跟他之間,不可能會理的清!他是我的,無論是他活着,還是死了,都是我的!你說,你到底是將他藏到什麼地方了?”
“哼!呼延徹,你還真是可憐呢。明知道他不可能會喜歡你,更不可能會與你攜手並肩,竟然是還抱有幻想!簡直就是愚不可及!”
“你胡說!他的心裡一定是有我的,一定!”呼延徹大吼了一聲後,只見這花海中,竟然是驚起了十幾只的飛鳥,還連帶着一陣嘰嘰喳喳聲。
“如果你約我來此,就是爲了這個的話,那恕不奉陪了!”
“站住。”話落,呼延徹飛身上前,長臂一伸,直取其咽喉之處,來勢洶洶!
李冰也不是吃素的,快速避開後,二人竟然是打鬥在了一起!
宛柔高潔的月光下,那美麗的海棠花海中,一灰一青,竟是打的難分難解!
一招一式,皆是兇狠冷冽,不一會兒,便震落了大片的海棠花!那瓣瓣的海棠花,在這林中灑落,竟像是下了一場花雨一般,尤其是還有那月光的籠罩,美不勝收,妙不可言!
突然,呼延徹先停了手,退後數步,看着那輕輕慢慢的花瓣,在他的眼前飄落。
意外地,他竟然是伸出了手,一片紅色的花瓣,靜靜地躺在了他的手心上,一如早先月下孤立的他,落寞中帶着濃濃的悲傷!
“他最喜歡的,便是海棠花了。若是他能看到現在這樣一幕,不知是喜,是怒。”呼延徹低喃道。
李冰有些惱恨地扭了頭,不看他,聲音中卻是帶着極度的厭惡,“我勸你還是趁早死心吧!今日莫說是你傷不了我,便是傷了我,我也不可能告訴你他在哪兒!他說過,欠你的,他都還了。終其一生,永不相見!”
呼延徹似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身子向後滑了一步,呆呆地看着前方,只是那瞳也有些渙散,很顯然,又在想起了那個美少年!
李冰看他在此發呆,有心想要上前結果了他,免得他再糾纏不休,可是一想到他們現在的身分,終究還是沒能下得去手,閃身,離開了。
只是,李冰纔剛剛離開了那片海棠花海,便被人攔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