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佑尹聽到冷夜這麼說,本能地想反駁自己將感情分了層級,“我不是……”他沒能說下去,因爲他的理智告訴他,他的潛意識深處確實將所有人與他的關係分了層級,最中間的自然是龍倩,而在龍倩外面一圈的,就是疾風,再外面一層,纔是王謝月和常傑他們。雖然他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卻是事實。
“或許吧。”他妥協的嘆了口氣,說,“不過剛剛那種事,我能怎麼選擇?我相信他,我也想你們相信他。是,我知道,就他的那個樣子,確實很難讓人去相信他。我也知道,他不該那麼冷酷,他要是把道理說出來,我想你們肯定也能接受。只說一點吧,他雖然已經做了我的朋友,但是他畢竟還是那些封印了獸王的血靈的兄弟,我們讓他去解開兄弟好不容易纔佈置的陣法,只因爲這個陣法裡封印了我們的朋友,他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啊!可是,你們不理解我也明白原因。你們認爲他既然選擇了和我做朋友,甚至參加了我的婚禮,你們也不計前嫌和他站在了一起,而不是大打出手,肯定,你們認爲他應該就與以前的生活分開。就該劃清界限。但是,誰又說了,與我做朋友就必須要跟以前劃清界限。是,我們與他們兄弟間有過很多血仇。但是也不要忘了,他的一個弟弟死在了我的手裡,另一個弟弟死在了龍倩手裡。他也可以說有一大筆賬要跟我們算……”佑尹說話的時候聲調很高,而且很快,顯然是很激動。
這時,他感覺到自己肩頭上突然傳來一絲溫暖。擡頭去看,冷夜的手正放在自己肩頭。他的眉頭已經因爲複雜的心事而皺成了一團,不過視線卻依然不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就那樣看着遠方,然而他的視線卻是渙散的,他沒有看任何視線上的景物,因爲他正爲佑尹的話而感到憂鬱。他打斷了佑尹的話,說:“說實話,剛纔我也跟他們一樣不理解,你可能不知道,我本來準備再送你們一份禮物的。就是這把劍。”他從褲兜裡拿出了自己的寶劍(這柄寶劍在視覺上至少有一米二長,然而當它呆在冷夜褲兜裡的時候,就連佑尹也沒有發覺任何不一樣)“它本是偷襲我們的惡……血靈留下的刺。可能是他對它們下達了殺我的指令,所以我能碰到它們。我把它們湊集到一起,用真元之火熔鍊了幾十年,最後終於得到了這樣一把寶劍。可惜的是,這把寶劍有個缺點,它身上帶有‘奪元’之毒,用它刺傷或刺死對手,就會把對手的真元吸走到我的體內。當年就是因爲它,我才和王謝月走到了一起。現在,我把它送給你。”他將寶劍遞給佑尹。
佑尹接下寶劍仔細看了看。在這個心煩意亂的時候,冷夜突然岔開話題說到了寶劍,無疑是想讓佑尹分心,不要再去想那個問題。冷夜深知一個道理:人在激動的時候,是很難做出合理的抉擇的。對此,他是有深刻的切身體驗的。佑尹的情緒並不穩定,他這樣的狀態也不適合去思考和判斷。
如果是以前
,冷夜會施展天人合一強制讓佑尹進入平靜狀態,不過現在,他的天人合一已經被色慾破掉了。
“確實是一把好劍。”佑尹也是一個愛劍之人,試問他這樣的高手,又有誰不是愛劍惜劍之人呢?他將寶劍拿在手裡,已經煉氣化神的他並不需要寶劍的認可,他也能輕易將它緊握在手心。感受到寶劍身上幾乎沒有的能量,他有些吃驚,不過,如此空靈的一把寶劍,卻又是那麼地難得。
“他裡面沒有一絲能量?”他問出了心裡的問題。一般來說,元靈寶物就是一個元靈,一個元靈身上沒有任何能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就以天幸劍爲例,天幸劍是常傑師父自元靈界帶來的寶物,它的身上就飽含着令人震驚的能量。佑尹曾用過那柄寶劍,深知那柄寶劍的威力,而擁有那柄寶劍的元靈也一度讓他羨慕。
“它基本可以說就是一個毒素的匯合體,我擔心這柄劍如果吸入太多真元,會借組我的手幻化成形,變身一個吸食他人真元的惡魔,所以我就把它做成了現在這樣,劍身上下都不能儲存一丁點的能量。”冷夜點點頭,他那渙散的視線也集中到了寶劍身上,語氣沉穩地做着解釋。
“這麼說,這柄劍沒有劍靈?”佑尹又問道。他此時的注意似乎已經被寶劍完全吸引。不過,從他那明顯心不在焉的神色中,冷夜還是注意到了,他其實只是在假裝自己分心,實際上,他的內心還是沉浸在那件是上面。
“你可以刺我一下試試,感受一下。”冷夜建議道。
“不,”佑尹拒絕了冷夜的好意,現在的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也不想感受任何真元的波動,他只想安靜一會兒。而且,他也不想要冷夜的寶劍,至少在現在,他不想要,所以他將它還給了冷夜。“你還是留着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這麼貴重的東西……”他拒絕道。
然而,冷夜已經做好決定送人的東西自然是不會收回,他臉上泛着固執的笑地搖搖頭,用力地將劍推向佑尹,說:“若你當我是朋友,就收下它。說實話,自從當年使用過它之後,我就再沒用過,一方面是因爲沒有對手,一方面也是因爲這把劍的特性。它確實可以說是我和王謝月的媒人,我感謝它,然而它的特性卻還是讓我不安。我聽謝月說過你的身手,當我聽到你曾受周沐林夫婦授業的時候,我就有了這個想法:把劍送給你。雖然我一開始也不這樣想,但是事實真的就是這樣——你現在可能還沒想通我爲什麼要送你這把劍。這把劍不適合我,但是卻非常適合你。你想想看,你的劍光網,如果是由這把劍來施展,那對手若是被劍光網包裹,在真元被吸走的情況下,我想沒有幾個人能夠倖免。當我是朋友,就接下吧。”他語氣堅定地向佑尹解釋道。
“這?”佑尹聽見冷夜這麼說來,似乎也是有道理的,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想:“如果真的用它來佈置劍光網,在這人間
,就算那個被周沐林夫婦封印的惡魔甦醒,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了。”這時的他,心裡不高興是不可能的。誰得了這麼一把利器還會不高興呢?至少佑尹自問是不會的。不過,現在的他正處在一個矛盾的情緒中,這時的他不願讓自己開心,因爲如果自己開心了,那對於被因爲自己而難受的龍倩來說,幾乎就相當於是背叛。他不想讓自己背叛龍倩,哪怕是心裡,他也不想有一點點對不起龍倩。他努力剋制自己不去高興。自然,他爲了讓自己不高興,就會去排斥那些讓自己高興的東西。
“不,”他又將劍推到冷夜面前,說,“我還是……”
“給我拿着!”冷夜眉頭一皺,語氣裡彷彿還有些殺氣地說道,“磨磨唧唧的,像個女人一樣。想要就說要,顧慮那麼多幹嘛?龍倩都比你大方。你以爲我想來找你?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居然會以爲我能說服你。要不是她拜託我一定要找你回去,你以爲我會離開謝月來找你這個大男人聊天?聽你這麼唧唧歪歪地,我牙都酸了。是不是爺們?是爺們就給我乾脆點。”
完全沒有料到會被指着鼻子這麼罵的佑尹頓時就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相信什麼地盯着冷夜。他試着從回憶中追尋冷夜的記憶,結果什麼都找不到。在此之前,他們並沒有什麼單獨相處的機會,甚至於連話都沒怎麼說過。對於他來說,冷夜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就像李潔一樣。雖然他們都是朋友,但是實際上,佑尹對他們並沒有瞭解。他以爲冷夜是個深沉的大哥類型的男人,對待旁人都非常溫柔,是個什麼都懂的全能型人才,值得尊敬。
“給我接住。”冷夜把劍用力的拋給了佑尹,留下一句話轉頭就走,“他們都在等你回去。如果我打得過你,我肯定把你綁回去。”
看着冷夜步伐平穩地走開的背影,佑尹捧着寶劍陷入了呆滯的狀態。突然,他感覺手上有些刺痛,低頭一看,原來是手指不小心在劍刃上劃傷了。就在這時,他感覺到手指上所有的天道真元都被一股力量給吸走,然後又從另一隻手傳遞了回來。
“這把劍果然奇妙啊!”他嘆息了一聲,讚揚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個細節,讓他徹底放開了心結,他從地上站起來,將寶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握在手裡。這柄劍握在手裡的感覺輕若無物,加上劍柄一共約一米三左右長,整把劍承現出了一種漂亮的流線型。劍刃最寬處只有佑尹的兩指併攏那麼寬,它距離劍柄的位置與距離劍尖的位置大致是1比3的比例。只是看上一眼,佑尹就能非常肯定地說出,它確實是一柄寶劍,不論是流線型的劍身,還是握着它的感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把劍是由冷夜製造的,佑尹握着它的時候,煩躁的內心都平靜了很多。他對着冷夜離開的方向望過去,輕鬆地吐了一口氣,然後將長劍繫到了腰帶上,“我該去跟老婆道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