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關於鬼怪所滋生的謎團_第四十三節:來自異世界的召喚



城市的夜,因爲有整宿都不會熄滅的燈光的照亮,是以鮮少有機會能見到自然的星月——月亮還能見到,星星的光芒則幾乎全被燈光所掩蓋了(光芒會遮掩比較弱的光芒,就好像在烈日下,蠟燭的光芒幾乎是弱不可見的)。

而在距離城市大約三百公里外,一個人跡不至的山區裡,只要天氣晴朗,星月的光芒就幾乎天天都能見到,而且那漫天的星星,幾乎堆滿了整個視野,讓人目不暇接。

夜風升起後,已經過了凌晨三點。這偌大的一片個山區,也都在夜風裡,被一股相當原始的寧靜氛圍所籠罩。只有那些夜行的生物——狼,蛇,以及說不出名字的生靈,還會在漆黑一片的世界當中捕食。

通常來說,這些活在黑夜的生靈,都極爲危險,一旦人在野外碰上了,對於沒有經過特別訓練的普通人來說,多半都不能倖免。

在沒有堅固的房屋之前,人類的先祖,就因爲深受夜晚生靈的危害,所以習慣了懼怕黑夜,並鍾情於能擺脫黑夜的火,這是最原始的傳承,也是人的本能。

一般來說,除非特別有必要,人們通常都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山林裡。那絕不正常,也絕不安全。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卻突然從洞穴裡躥了出來——那是一個自然形成的洞穴,不論從裡外,都看不出任何人工開鑿的痕跡。

洞穴開口大約有一米三左右高,寬則達五米,進洞後是一塊麪積大約相當於一間客廳大小的洞廳,約有三米高,跟普通民居一樣。洞廳正中央的位置升着一堆篝火,耀眼的火光就像是電燈一樣將整個洞穴都映亮。

除了剛剛出去的那個人以外,一眼就能望盡的洞穴裡,並沒有其他的人影。看樣子,他似乎是一個人,至少現在是一個人。在篝火旁隨意的躺着一瓶喝光了的白酒瓶,顯然,他似乎喝得有點多了,他的步伐也有些踉蹌。

從來到這片山林之後,他的腦海就一直被一幅圖給佔據着,他所有的感官,所有的記憶,所有的情感,在與這副畫比較時,都顯得是那麼地毫無意義。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在迷茫地度過了大半生之後,終於找到了人生目標一樣——“頓悟”或者說是“神啓”。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他不止一次地去繪畫腦海裡的那幅圖,在一個平整的山崗上——他繪畫的工具是一柄鐵鏟,而山崗就是他的畫紙。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繪畫”之後,那個山崗上的泥土,已經變成了耕地般的鬆軟了。

他堅定不移地相信,繪製出腦海裡的那幅圖就是他的修行,只要將圖完美複製,他就會重獲新生。在他的身上,完美地展現出了狂熱宗教徒般的熱忱與執着。

終於,就在前一天的中午,他完美地將腦海裡的那幅畫給複製了下來,接下來,就剩下最後的一個步驟,他就成功了。最後一個

步驟由於需要大量的活物,他只能暫時離開山崗,回到城鎮去購買。

途中,他見到有一家菸酒店,忽然有些喝一杯的衝動,於是他就進去買了一瓶酒——他的記憶,在此時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他只記得自己以前似乎很喜歡喝酒。當他回到山洞時,天已經黑了,他熟練地升起一團篝火,看到買回來的酒,就忍不住打開了喝了一口。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完全停不下來了。一直到整瓶酒都見了底,他才心滿意足地丟開了酒瓶。

喝醉了的人通常都沒什麼理智,反應也比正常的時候慢了很多。此時的他,早已經忘了夜晚的危險,也完全忘了那些分分鐘就可以要了他的命的夜行動物。他就這樣隻身一人,沒有帶防身的武器,沒有帶電筒,跌跌撞撞地就走出了燃燒着篝火的山洞,提着那些活禽,走進了充滿了危險的樹林。他似乎再也等不及要完成最後一個步驟了。

在他的身後,一個他沒有注意到,也完全注意不到的影子,從他走出洞穴後不久,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那是一個元靈,一個來自異世界的生靈,一個渾身都充滿了危險的生靈。

一般來說,元靈都是不會介入凡人的日常生活的,通常,他們也不太會在乎某個人類的存亡,除非是有特別的關係。他就這麼置身於黑夜當中,彷彿猛獸似的注視着那個跌跌撞撞的人影。他知道自己注視着的這個人是什麼人,也知道他來這裡多久了,又是帶着怎麼樣的任務而來的。

若是其他的元靈,恐怕在知道這些的開始,也就是那個凡人進入這片山林的當天,他就會修改凡人的記憶,將凡人那些不該屬於他的記憶從腦海裡清除掉。但是他沒有,他不但沒有阻止這個凡人,還將能對他造成危險的野獸全都屏障了出去。

在他的幫助下,醉醺醺的男人安全地穿過了樹林。雖然沒有燈光來照亮,但是他卻完全沒有迷路,對於腳下這條早已經走熟的路,就算是閉着眼,他也能準確地走到。

不多久,他就搖搖晃晃地來到了那個山崗。看着月光下空曠的山崗上那些經他手而出現的溝壑,他就特別有成就感。活了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體驗到如此強烈的成就感。一個沒站穩,他跌倒在了地上。不過他卻全然不在乎身體的疼痛。撫摸着地上的溝壑,他居然高興地唱起了歌來。

那是一首以前流行過的歌,流行的年代大概是這個年輕的男人高中的時代。他遙遙的記得自己當年似乎經常唱這首歌——唱給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兒聽。

他還沒忘的是,那個女孩兒似乎是他的初戀,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兒。不過現在,他卻已經完全記不得那個女孩兒的樣子了。雖然在當時他們說過了不少的帶着“永遠”字眼的承諾,但是誰又能抵抗現實呢?

高考後不久,他們因爲天各一方而分手,如今也是七八年了。這期間,他又談過好幾次

戀愛,同學朋友都很羨慕他。他也確實覺得自己值得被他們羨慕,雖然就連他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談過多少次戀愛了,但是每一次的對象,無一不是非常漂亮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無一不是宅男的夢中女神,但是對於他來說,她們不過就是前任或者現任而已,對他來說,無論多麼漂亮的女人,都完全沒有新意。在男女的事情上,他很滿足,也非常驕傲,但是就是這麼滿足的他,突然有一天早上,他卻感到很空虛。

這種空虛是來得那麼地突然,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準備來應對,當他開始感到空虛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陷落了進去。他變得非常憂鬱,整日也無精打采,不思上進,對手邊的事情也完全提不起幹勁。

他最近的一任女友——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同時也是一個自傲的女人——自信地想幫他走出困境。但是這反而激發了他的叛逆,他就像是一個不成熟的中學生一樣,和愛他的那個女人大吵了幾次,有一次還忍不住大打了出手。

事情鬧得他們周圍的人幾乎都知道了。後來,在朋友的勸解下,他們總算沒有分手。但是即便是經過了這場分手風波,也沒有能改變他的心境。

一天夜裡,他從夢中驚醒過來,看着身邊的女人,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樣下去實在是很沒意思。在這個寂靜的夜裡,他完全把自己的一生都否定了。在那之後,他開始對以前的自己充滿了敵意,他瞧不起以前的那個自己,瘋狂地用最惡毒的詞語來貶低以前的那個自己。

同樣,他也對以前的自己深深愛着的事物都感到深惡痛絕,就連身邊這個人見人愛的美女,他見了也覺得反胃。他決定要徹底與以前的自己劃清界限。於是,他靜悄悄地從牀上爬了起來,他覺得自己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召喚——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遵照了那個召喚。

那個召喚的聲音帶着他,驅車來到了距離城市大約三百公里外的山區。當他走到剛剛穿過的那片樹林時,他的腦海裡突然出現了一幅圖。本能般地,他覺得那是神的召喚,是神驅使着他來到了這裡,並讓他完成一項只屬於他的工作。他從來沒有那麼迫切地希望做過一件事,爲了完成那件事,他什麼都可以拋棄,不論是家人還是美麗的女朋友,又或者那些令人驚訝的財富,他通通都可以拋棄。

當他終於看到成功就在眼前時,他高興極了,興奮地就像是個孩子。那種感覺遠遠超過了他以往做成任何事所能帶給他的滿足。他覺得自己終於完成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就好像在此之前,他所做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毫無意義的一樣。

然而,他的滿腔熱血到底來源於何地,他卻從未去想過。他以爲自己是接到了神的召喚,但是事實上,他確實是受到了召喚,不過來自的方向卻並非是神。召喚他來此地的,就是正注視着他一舉一動的元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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