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你們怎麼樣了？”佑尹的眼前彷彿就看到了一個男人，正依靠着一個女人站立起來的樣子，兩人的眉目間，都透露着濃重的因爲被彼此吸引，而流露出來的沉迷神色，於是，這個一睡就是兩百年的男人忍不住八卦了一次。
“我也想知道。”龍倩接着男友的話補充說道，“當時我重傷昏過去之後，他就把我送到了你身邊，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又是幾十年後的事情了。”
聽到女友這麼說，佑尹不禁皺了皺眉，心裡暗暗計算着龍倩所說的時間：她說她一共醒來過三次，第一次是距離決戰鬼聖大約三年，他參與了元靈與惡魔的決戰；第二次是距離上次甦醒十年後，遭遇了宿敵大蛇；第三次，又距離上次甦醒幾十年。這麼一通算下來，佑尹心想：“每次進入空無的時間都在增多，這到底是因爲什麼呢？”這時的他，還未想到是龍倩的意識修爲，在幾次甦醒的經歷中，已經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因爲就在他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常傑開口說話了，他被心裡更強烈的一股好奇給打消了其他的所有想法。
“是這樣。”常傑點點頭，回答道，“那時候，我們一開始只是在附近找了一個巖洞休息了幾天。我的體力又恢復了一些後，看到你不但沒有要醒來的樣子，還進入了空無境界，我就想着是不是應該把你送回來。我想的是，在你的身邊，有你的結界保護，她就不會有危險了。當時我還不清楚你是不是醒了。等我回來了之後，我才知道你居然還在修煉。放下她後，本來我也是打算繼續進入空無境界的。但是，很奇怪，當時的我就是進入不了空無。我在屋子裡呆了一個月，愣是一分鐘空無境界都沒有進入過。每次一閉上眼睛，我的腦海裡就禁不住自然而然地浮現出那個女人的樣子——對了，她叫李潔。是個大學生，大二。”說到這兒，常傑的眼前彷彿又閃現出了那個美麗，年輕的身影，他的聲音也在這停頓下來，哽咽住了。
聽到常傑這樣的語氣，佑尹和龍倩不禁有些擔憂地互視了一眼。
“師父說過，如果心有所執，必先將所執之事處理乾淨，不然做任何事，都會被這件事給影響。”常傑頓了大約一分鐘，然後繼續說道，“所以，我就出去了。我到了她的學校，找到了她。當時也很巧，我去的時候，正巧是情人節，2月14。當時的我對於時間，根本就沒有什麼概念了，我能大致的預感到過了幾年，但是具體到月份和號數，我就完全不清楚了。我去的時候，整個學校裡都洋溢着一股愛情的衝動。真的是衝動。我過去的時候，找到了李潔，她話也沒說，直接就撲到了我懷裡。在那一刻，我的心裡明白了，原來在我想她的時候，她也在心裡思念着我。就在那一天，她帶着我參觀了他們的學校，在圖書館裡，我們安靜地相視兩個小時左右，晚上的時候，我和她在一起了。第二天，我在他們學校附近租了一套房子，她當天傍晚的時候，讓我幫她搬了行李過去。從那以後，我們就在那間狹小的屋子
裡度過了大半年。我們就像是一對夫婦一樣，彼此深知着對方的想法。她甚至都沒有對我的能力感到驚訝，更沒有到處宣揚。事實上，誰都不知道她的男朋友是一個修煉者。她的朋友都見過我，但是他們卻沒有一個人知道我與李潔的事情。李潔告訴他們，我曾在火車上，冒着生命危險救過她，她也是因此纔在那場事故里活了下來。雖然也有很多沒有邏輯的傳言在外面流傳。
“李潔爲了我，暑假也沒有回家。她好像對火車這種交通工具產生了恐懼。在又一個睡不着的夏夜，我突發奇想，如果我教她一些修煉的法門是不是會好一些呢？於是，我就這麼做了。”常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他的眼睛在佑尹和龍倩的臉上來回轉移，他似乎在這兩個朋友的臉上尋找什麼，但是他什麼都找到。於是，這個似乎在擔憂什麼的男人舒了一口氣。
“我先教了她一套長生術。就是最簡單的那種。”常傑接着敘述道，“我當時心裡想的是：‘如果你學會了，以後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老了。’事實證明，李潔確實能夠修煉。只是，她的進步很慢。在這段教授她的過程裡，我不免有些心急，忍不住就會經常訓斥她，後來更是演變成了直接的罵。她一開始還能忍受我的訓斥，後來有一天，他們開學了，學習的壓力也很重，回到家後，又被我訓斥，一怒之下，她就把行李搬回了寢室。我去找她，她也不理我。我不知道她是怎麼跟她的朋友說我的，在街上碰到她的朋友時，他們看我的臉色都有些不對勁兒。就這麼，又過了三個月。他們剛剛期末考試完，陸陸續續地都要回家了。我在校外實在是受不了了。你們可能不知道，那種等待，那種不停猜想，除了想見她以外，其他的什麼念頭都不想想的心情到底有多痛苦。”
“我知道。”龍倩突然伸出手拍了拍常傑的肩頭，並向他露出了一個“我能理解”的表情。後者那憂鬱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時，頓時就平靜了很多。
“是嗎？”他本能般地疑問了一句，其實他並沒有懷疑，他繼續敘述道：“在她要回家的那天。我避開所有人的耳目，用我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她寢室裡。在她寢室裡當時只有她一個人。她看到我突然出現在她寢室裡，整個人當場就愣了。我拉住她的手，向她道歉。不瞞你們，我當時真的什麼尊嚴都不要了，什麼羞恥感當時全都消失了。我一進去就跟她跪下，並向她保證我一定不會再罵她的。不知道是不是經過了幾個月的冷靜，讓她的情緒不是那麼激動了，她居然完全沒有抗拒我的意思。她看我的表情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但是，那絲被她強忍住的笑意，還是被我看到了。我見她不怪我了，我就站起來把她摟在懷裡。我覺得她這時應該是笑了。我們坐在她室友的牀上聊了很久。突然，我聽到一個腳步聲正在朝這邊靠近。沒過多久，一個用鑰匙開門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的心一下就揪緊了，我也沒想多，抱着李潔就從他們的陽臺跳了出去。那可是四樓，我們落下去時，我當然是沒事，但是
李潔只是個普通人。剛剛落地，我就後悔了。可是，當我關心地去問她有沒有事的時候，她卻笑着跟我說，這點高度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
“修煉前期的進步很快。看來她在離開你的這段時間裡，也並沒有放棄修煉。”龍倩點點頭猜測道。
在一旁的佑尹疑惑地面對着龍倩，因爲他從未有過所謂的新手期，從一開始他的境界就直接突破了煉精化氣，所以，築基前的那些現象他是完全沒有概念。
“是啊！我當時高興地差點把她抱得背過氣過去。那一年，她沒有回家，而是留下來跟我度過了。她告訴我，她其實從來沒有怪過我，只是心裡一直有個坎，在看到我跪下來的那瞬間，她心裡的坎就消失了。她說她其實知道我是關心她。我也答應她再不罵她。當然，這並不容易做到。我一直以我的修行經驗來要求她，指責和訓斥當然是經常有的。不過，自從上一次的事情之後，她對我的容忍似乎已經大大提升了。我們一直這樣到她畢業，她違逆家裡，沒有去找工作。在跟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裡，她已經非常清楚，她並非是這個凡俗世界的人了。我本來是要帶她回來的。但是，我的心裡又想和她繼續度過二人世界。在我的幫助下，她用了二十年才築基成功了。又過了大約五十年，她突破了煉精化氣境界，我們本來打算來找你們。但是就在那個時候，大戰卻爆發了。”
“看來你只醒過一次。”龍倩聽到這裡，突然輕聲插了一句道。常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所以沒在意。這句話她其實是對佑尹說的，因爲在不久之前，她對佑尹說過，她猜測常傑醒過兩次。佑尹會意地點了點頭，什麼話也沒說，他不想打攪常傑的話。
常傑的話還在繼續：“我們剛剛要到這附近時，已經把這裡佔爲己有的天空惡魔突然到了我們頭頂。本來我們以爲他是絕對不會發現我們的，因爲在人羣中，我們應該是非常難以分辨的。但是，那個傢伙居然跟着天幸劍的氣息找到了我們。他從空中襲擊了我們。一個紅色的光球砸中了我們的位置，當場，我就被震暈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就是剛纔了。”說完，常傑的臉上已經佈滿了幽怨。在他的心裡，似乎認爲李潔必然已經在天空惡魔的攻擊中死去了。只有煉精化氣的李潔，沒有元靈界寶物的保護，她怎麼可能抵擋得下那一道攻擊。他的想法和龍倩他們對王謝月的猜想是一樣。
“原來是這樣。”龍倩接着常傑的話說道，“我醒來後，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出去看了看。我發現你當時就像是鑲嵌在了大樓上。我沒想到你會帶她來，所以，我……”她的語氣一時間充滿了愧疚和後悔。
常傑知道，這並非是龍倩的錯，所以，他擺了擺手說：“我不怪你。這事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帶她來……”
“你也別……”佑尹想安慰他，卻發現自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試想了一下，如果龍倩死了，他可能會難過得再也不想活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