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前,我們纔來到這個世界,設計將他們七個分開,然後逐一攻克。”說這話的時候,他冷着一張臉,沒看任何人,眼睛直視着手裡的石頭,就好像正在說的話,根本不是什麼大事一樣(但是,佑尹卻從他的語氣和舉止上看到了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內心其實一點都不能平靜。)“獸王遇上的對手是我的七弟,你們中有兩個人見過他,還用它的刺做了一把劍。本來,獸王對上七弟也不會輸,不過很可惜的是,他要面對的不止七弟一個。如果我沒記錯,當時去偷襲獸王的應該是我的三弟。也就是那個色魔。如果是我和大哥,他也躲不進龍域。七弟還跟我們說他把獸王殺了……看來,他們只是把獸王嚇進了龍域。然後就在龍玉周圍佈置了結界。”說到這裡,他嘆了一口氣,將龍玉還給了龍倩,然後搖搖頭走開了。
龍倩聽到疾風這麼說,心裡隱隱浮出一絲希望。她急切地超前邁了一小步,然後頓住渴望的看向丈夫。後者心領神會,放開妻子兩步追上了疾風。若說在這些人裡,有誰對疾風絲毫恨意都沒有的話,那人就是佑尹。也只有佑尹纔會主動和疾風說話。
可是在這時,佑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話,才能不得罪朋友,又能滿足妻子想問的話。他走到疾風的身前,擋住了他離開的身影,沉默了大約兩秒,然後問道:“你有沒有辦法?”
疾風點點頭,“有,”他回頭看了一眼龍倩,後者臉上的淚水和渴望的眼神讓他感覺自己的心彷彿正在被一把尖刀切割一樣。他嘆了一口氣,看向佑尹。這張臉他在虛空中已經看得太久了,久得讓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然而,他卻只能冷漠地聳了聳肩,說:“可是我不能給你!”
“爲什麼?”龍倩聽到疾風這麼說,忍不住大聲質問道。她如何能夠想得通,作爲佑尹的朋友,疾風怎麼能夠不幫自己。而且還是這麼嚴重的事情。
在這時,常傑夫婦,冷夜夫婦全都繃緊了神經,看他們的樣子,儼然一副隨時準備出手的模樣。佑尹擔憂地看了一眼一觸即發的朋友和妻子,對於現在這種他意料外的狀況,他的內心其實是最難受的。看疾風的樣子,他似乎確實是有隱衷所以才這麼說。疾風是個怎樣的人,佑尹在虛空中的時候,就已經非常瞭解了,他非常清楚,如果疾風不準備說出來,那就是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絕對不會說。
照着現在的情形發展下去,一邊不願說,又不願說出原因,一邊不理解,又迫切想知道答案,必然的結果就是一場大戰。如果真有一場大戰,那佑尹該怎麼辦?一邊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好友,一邊是在虛空中同生共死過的朋友,哪邊出了事他都不想看見。
疾風在佑尹矛盾的臉上看了幾眼,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從後者身邊走過。
“別走!”龍倩一見疾風要走,當時就急了。她兩步並做一步地衝了上來,然而此時,疾風早已飛到空中。真刀
真槍的打一架,他或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但是要說起速度,在這些人裡他只擔心佑尹。但是,佑尹是絕對不會去追他的,就算他來追自己,疾風也明白,也不會怪他。
龍倩衝到了疾風剛纔的位置,看着對方遠去的身影,她憤怒地瞪了一眼什麼都沒做的佑尹,憤憤地吼道:“快去追他啊!”
和她一樣,常傑他們的心裡也想這樣對佑尹吼道。他們根本就不理解疾風這個人,所以,他們會對他的作爲感到討厭也是情理之中。佑尹在妻子和朋友的身上環視了一眼,然後搖搖頭獨自離開了。他也沒有和妻子解釋一句,也沒有對好不容易聚集到一起的朋友說一句話。他就這麼轉頭離開了。在妻子和朋友們對自己的朋友的不理解中,他選擇的是沉默,是逃離。可是他的妻子卻根本不願意就這麼放開了。她追了上去,抓住佑尹的胳膊,大聲質問他要去哪兒,爲什麼不去追疾風。
佑尹憂鬱的掙脫了妻子的手,輕聲說:“放開。”就好像是對一個陌生人說出這句話一樣,他的語氣是那麼的冷漠和疲憊。他冷漠的語氣深深地刺痛了龍倩的心。她放開了手,心痛地後退了兩步,一雙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等待了百年的男人。她是如何也不能想通的,這個男人讓自己等了百年,結果他卻這麼冷淡的對待自己。她憤怒地衝着佑尹大吼了一聲。
全然沒有預料到會有這一幕發生的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彼此相互交換眼神,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你到底想怎樣?”佑尹也忍不住了,他衝着妻子大吼了一聲。與龍倩認識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兇。
龍倩驚呆了。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佑尹,眼淚就像是潰堤了的洪水一樣向外流淌出來。她虛弱地垂下了肩頭。王謝月兩步走了上去,抱住這個可憐的女人。而她也匍匐在好心的王謝月懷裡,傷心地大聲哭泣起來。
佑尹看了龍倩兩眼,眼裡雖然滿含着痛惜,卻又彷彿有什麼東西阻隔着他伸出手。他搖搖頭嘆了口氣,看見王謝月責難的眼神,心頭一驚,隨即轉身離開了。現在,他誰都不想見,他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場婚禮,就在那顆石頭出現之後變成了一場悲劇。疾風離開後,佑尹尋思着一個人安靜,不知不覺間居然走到了人間。看到周圍紛繁的世界,他矗立在街頭愣了很久。他本是想要尋求安靜,噪雜的城市自然不適合他。在街頭站了幾分鐘後,他便循着原路返回。在城市外的一片草地上,他遇見了冷夜。
“回去吧!”冷夜是一個人,看樣子,他似乎是來找自己的。佑尹那顆不好受的心似乎因爲這個人的出現而稍稍溫暖了一些。他搖搖頭拒絕了冷夜的建議。
“那,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走走。”冷夜沉默了一會兒,建議道。
對於朋友的這個建議,佑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他點點頭接受了冷夜的好意,視線裡有一塊較爲平
整的石塊,便走過去坐在了上面。看見冷夜看也沒看自己(他的視線集中到了遠方的天空,在那兒,一大片雲彩正隨着清風徐徐移動),彷彿根本就沒什麼想跟自己說的一樣,心緒煩躁的他也平靜了一些。他嘆口氣,不用對方問,便開口說道:“我知道我不該那麼對她吼。”
“嗯!”冷夜微微點頭,緩緩地移動視線到了佑尹的身上,稍稍的停留之後,他又將視線移回了天空,彷彿他根本就對佑尹所說的,對他本人都不感興趣。
沒有想象中的分析、勸解、責罵,不知道是爲什麼,佑尹反而覺得心裡更輕鬆。他知道,如果換了一個人,不是冷夜,此時肯定會滔滔不絕地跟他說一些他其實非常清楚的東西。然而冷夜卻什麼都不說,他那種完全不在意,完全不關心的態度,反而讓佑尹感到自由和沒有束縛。這是一種人生的智慧:當一個人已經對自己的所作所爲已經感到愧疚的時候,還去指責他,有相當大的可能會激發他的負面情緒。相反,什麼都不說,一般會讓人覺得沒有壓力。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指責的。不論指責得是否正確,被指責的人有可能都會產生逆反情緒,甚至是矛盾。如果是那樣,後果可能更嚴重。
“其實,我也不想。”佑尹見冷夜只是掃了他兩眼,便不再看他,心裡便非常想把事情都說出來。“疾風和我在虛空中共度了好多年,我自認還是對他非常瞭解的。首先,他肯定不會害我們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但是我能感覺到,在虛空中的經歷已經把他對我們的看法都改變了。他不跟我們說解開封印的方法,肯定有他的原因。而這個原因,他要是不說,誰問了都一樣。不要忘了,他跟我確實是朋友,但是他跟封印獸王的那些血靈也是兄弟。就算他只是爲了這個理由不想跟我說如何打開封印,我們也應該理解。我知道,龍倩是急了,這個時候誰又不急呢?那裡面可是有獸王啊!可是,她急了就能打人嗎?”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眼裡滿是憂鬱的色彩。
停頓了一會兒,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的心裡其實都很不明白。至少他們不明白我爲什麼會幫一個外人。可是,疾風不是外人。你們跟我是朋友……”
“嚴格來說,疾風跟你相處的時間更久,甚至比龍倩跟你在一起的時間都久。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他跟你的關係也應該比我們所有人都更重。你會更在乎他也是情理之中,不必自責。”冷夜打斷了佑尹的話,冷靜地敘述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仔細回憶了一遍自己和佑尹的交際,他發現自己與這個人在以前其實也就見過一面,要說交情,還真想不到太多。相較起來,他妻子王謝月和佑尹的交情要好一些,但是他們相處的時間也沒多久。而常傑和李潔兩人呢?常傑還和他們有些共同的經歷,李潔這個人佑尹恐怕也只是見過一面。這麼細算下去,他們這些所謂的朋友裡,還真就沒有誰能比得上疾風與佑尹兩人間的經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