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驚蟄看了下時間,還有十分鐘到午夜十二點,過了這個點就是隔天了,正好是沈沉魚被下了靈媒的頭七。
“你要報仇或者算賬,那是以後的事,先把你妹妹的命給拉回來再說”王驚蟄跟臉色陰沉的沈君交代了一句,彎腰就把地上的沈沉魚給抱了起來,邊走邊說道:“君哥你跟我上來,其他人在下面呆着,待會我叫你怎麼做,你照着辦就行了”
沈君跟在他後面,擔憂的問道:“能行麼?”
“在這之前,我也不知道行不行,但找到癥結在哪了,就沒有不行的道理”王驚蟄篤定的說道。
“呼!”沈君焦慮的搓着手,點頭說道:“那謝謝了,驚蟄我就指望你了”
王驚蟄抱着沈沉魚來到樓上臥室把她放在了牀上,然後“嘩啦”一下門窗關緊窗簾拉上,屋裡氣氛陡然間就寂靜下來,還平添着一股詭異的陰森氣息,此時躺在牀上的沈沉魚已經不在躁動了,就好像安安靜靜的睡了過去一樣,神態看起來非常的祥和。
王驚蟄轉身來到佛龕前,朝着佛陀拜了三拜說聲打擾了之後,就雙手把佛陀捧着拿了下來,交給沈君說道:“用一塊紅布包上,然後找個地方放好了,上面不要壓着東西,也不要跟什麼污穢的東西放在一起,以後如果你要是不想供了,就找座大山埋上,想供的話就再請出來”
“唉,好叻”
王驚蟄講的叫送神,有句常言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你請的觀音,菩薩甚至就是關二爺,請回來了就得供着,上香擺貢品就是家庭作業,這是少不了的,但要是不想供了想再送走那可就難了。
就比如沈君從廟裡請的這尊佛陀,如果不打算供了是萬萬不能再給送回寺裡去的,打回原籍是對仙家的大不敬,所以要想送神走的話,要麼用紅布包着放在家裡,要麼就是找一座大山給埋上,因爲山皆有靈,但凡仙家府邸基本都是在大山裡的,埋到山上也算是送神回去了,並且埋的時候還得跟當地的山神或者土地打個招呼,說一聲借路,不然免得又把當地的山神給得罪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所以如果請了就輕易別送走,一個搞不好那就適得其反了。
王驚蟄把佛陀交給沈君後,又把摻着老太太頭髮和指甲的吊墜給放了上去,然後點上一根長香,插在了香爐裡面。
按理來講,這彝族老太太是肯定沒資格被供在這上面的,但有個常理叫死者爲大,王驚蟄要讓她從沈君那走,還真就得對人家恭恭敬敬的,因爲本來這老太太頭七就沒進陰曹地府屬於耽擱了報道的時機,不管怎麼說你也得跟她好好商量一下不是?
沈君放完佛陀回來,時間差不多正好到了午夜十二點,王驚蟄伸手從香爐你抓了一把香灰出來,用兩根手指捻着跟沈君說了聲閉眼,就把香灰擦在了他的眼皮上。
“我這算是爲你臨時開了陰陽眼,待會你可能會看到點什麼,但可別一驚一乍的,穩着點”
沈君閉着眼睛“嗯”了一聲,說道:“我小時候見過袍哥里一個老爺子通陰,還有些印象,嚇不到我的”
時間此時正好到了午夜十二點,忽然間牀上躺着的沈沉魚身子就突然哆嗦抽搐了一下,緊接着就看見一道虛影從她的身上坐了起來,然後直挺挺的站在窗前,這身影看着挺模糊的,就跟兩道影子重疊在了一起一樣,一半是個老態龍鍾的婆婆,頭髮花白皮膚皺褶,佝僂着肩膀,另外一半則是沈沉魚的模樣,兩道魂摻和在了一起。
沈君看到這一幕後,儘管有點心裡準備了,但還是被嚇了一跳,王驚蟄伸手按着他的肩膀,說了聲別動之後,接着說道:“慶幸的是,這老太太是正常死亡的,她要是暴斃或者出了橫禍而死那就有點麻煩了,如果是自盡的話,那再想救人就更難了,過會我讓你怎麼做你就照我說的來,千萬別含糊”
沈君嚥了口唾沫,點頭說道:“行,懂了!”
從沈沉魚身上飄出來的兩道魂片刻後漸漸的就清晰起來,開始的時候看着挺茫然的,沒過多久就似乎有了點神志,先是環顧四周張望了幾眼,接着就望向了面前的沈君,眼神裡的神情特別古怪,先是激動然後就是迷惑,最後變成了默然。
於此同時,房間裡陡然颳起一股陰風,一道門戶若隱若現,門的那一頭有道身影漸漸清晰起來,手裡拿着一條長索。
這是陰間的鬼門,當鬼門開了的時候,那就是陰差來陽間拘魂了,那老太太死後耽擱了一個頭七的時間沒有去陰間,地府陰差知悉之後,自然會前來帶往陰間。
當那道門戶逐漸開啓之時,王驚蟄突然咬破舌尖,然後猛地朝着鬼門噴了一口鮮血出去。
“噗”一口精血落在鬼門上的同時,王驚蟄伸出食指快速的寫了一個“封”字。
“唰”王驚蟄隨即又轉身從香爐裡抓了一把香灰,甩手就灑在了門上,陰差雖然有神職在身,但說到底也脫離不開一個鬼字,哪怕就是陰間的十大陰帥也是如此,他們在牛逼也不過就是鬼王罷了,面對佛陀或者菩薩這種有大功德的仙家,還是很有忌諱的。
王驚蟄是不可能讓這地府鬼門徹底開啓然後陰差進入陽間的,到時候他也攔不住對方帶走那老太太和沈沉魚的兩道魂,亡魂一入陰間再想招回來那就是不可能的了。
“混賬!”王驚蟄將鬼門給封上了之後,門內就傳來一聲驚怒的暴喝:“何人敢阻止本陰差來陽間捉拿陰魂?”
王驚蟄根本都懶得搭理對方,時間有限耽擱不了,那封鬼門的印記最多也就能堅持幾分鐘,到時候鬼門還得再開。
“這老太太姓楊,你跪下叫一聲楊婆婆……”王驚蟄快速的跟沈君說道。
沈君略微一愣,但反應很快的就雙腿一彎跪了下去:“楊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