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殺我……”
東海龜丞相神情淡漠,似乎壓根沒把王驚蟄的話放在心上,伸着油乎乎的手爪子拿起一塊雞胸脯就塞到了嘴裡,含糊着:“年輕人,別因爲一句話就把局勢搞得這麼緊張,是敵是友沒那麼明顯的,剛剛那一瓶二鍋頭和一個雞腿,我都喂到狗肚子裡去了?吃人嘴短啊,這個道理你不知道麼?”
王驚蟄眯了眯眼睛,他雖然不至於當場就在這車廂裡下手,但真不介意等對方下車了之後,尾隨出去在外面解決了他,王驚蟄對於八字借命的秘密已經不在乎了,他更在乎的是那張方子,唐禾祥知道無所謂畢竟是有求於人,但再讓別人知道了,王驚蟄真有滅口的心思了。
藥草存世本就不多了,三個和尚沒水吃的道理,太顯而易見了。
“啪,啪”龜丞相吃完,拍了拍手,然後忽然就把脖子抻長了,說道:“更何況,你未必也能殺得了我啊?”
“就算殺不了你,我也有心思能讓你沒了半條命,這不是嚇唬也不是吹牛逼,我真能捨得一身剮把你拉下馬!”王驚蟄篤定的說道。
龜丞相皺了皺眉,看着一本正經,確實有下殺心的王驚蟄,他忽然笑了笑,隨手就在被子上蹭了蹭,然後伸手說道:“別提着心了,我對你沒有惡意的,在這一點上我其實比韓觀山要做的太好了,他啊是年輕氣盛一路走的順風順水沒碰過坎坷,有些分不清局勢,覺得自己吃着皇糧就天下爲他最大了,我呢比他強了那麼一點,吃的鹽比他吃的米多,吃的虧就更不少了,我深深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強,更何況這個敵人還是個賣菜刀的,我叫黃九郎,在韓觀山之前的特別事務處理機構,是由我一手籌建起來的”
王驚蟄當即一愣,人瞬間就緊張了起來,龜丞相的這個名頭,把他給鎮住了。
特別事務處理辦公室的第一代領導人,這等同於是開宗立派的一代宗師了啊,先不說他在上層眼裡有啥力度,就單說籌建這辦公室,沒有幾把刷子和能力他也根本玩不轉啊,王驚蟄料想黃九郎這種人,都未必會比王仙芝差多少。
雖然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爹出手。
王驚蟄從脖子後面到腳下,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如臨大敵。
剛纔,自己可能有點吹牛逼了,但黃九郎絕對沒有,他未必能有殺他的手段,可對方卻有壓下他的資本。
“唰”黃九郎忽然拉了下軟臥窗口的窗簾,外面已經露出了城市的輪廓和燈影,他說道:“別那麼如臨大敵的,我說過了,我和韓觀山不一樣,他是先把人往敵對方向處,我呢都是從朋友做起的”
王驚蟄皺眉說道:“你什麼意思?”
黃九郎轉過頭說道:“當初,韓觀山在墓崖村沒什麼誠意的對你拋出橄欖枝,這才導致你和他之間刀兵相向了,但是呢我正好和他相反,我是很有誠意的”
“轟隆隆”火車變軌,開始往站臺方向駛去。
黃九郎放下窗簾,隨手將桌子上的垃圾收了下扔在下面的桶裡,說道:“你是不是想着,我要對你招安呢?”
其實,說實話,王驚蟄並沒有從對方身上感覺出任何的敵意來,人一旦有了殺心的話,不管你怎麼掩藏殺氣都會泄露一點,就像剛剛他那樣,人家就已經看出來他有下手的心了。
但黃九郎從頭到尾,語態都一直很平和,除非他已經返璞歸真到了,起殺心而不外漏的地步,那王驚蟄就真的看不出來了。
“不動手,那就是招安咯?”王驚蟄反問道。
“呵呵,一招就招到手的,沒人會在乎,劉備去請諸葛亮還得要三顧茅廬呢,他真要是去一次臥龍山就能讓諸葛亮出山爲他所用,那在蜀軍裡他的價值和被重視的程度,也不會有那個地位了,你能拒絕韓觀山也同樣會拒絕我,所以這次跟你見面,我沒想着把你給招了,但是麼以後真就不好說了”
火車此時進入了站臺,漸漸的停靠下來了。
王驚蟄皺了皺眉,沒太明白對方的意思。
黃九郎提起牀邊的包,說道:“我這次是特意來見你的,到站我就下車回返了,臨走之前我還是那句話,我交人先從朋友做起,既然說是朋友麼,總歸得有個見面禮吧?”
黃九郎說完,就從包裡拿出一張紙遞給了他,說道:“這上面有我的電話,你來年在進京的時候,可以聯繫我,至於這個見面禮怎麼給呢,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尋的幾味草藥光靠你自己未必能找得到,但我卻可以給你調用一切資源來幫你”
王驚蟄眼神當即一凜,心裡略微哆嗦了一下。
黃九郎擺手打斷了剛要開口的王驚蟄說道:“別拿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這個禮是白送給你的,至於你要這幾味草藥做什麼,有什麼功效,我壓根連問都不會問,更不會想着要分一杯羹,等這次事完了,你對於我們之間的態度,要用什麼標準去衡量,你自己琢磨吧”
黃九郎語速極快的說完,就伸手拉開了軟臥房門,一步邁了出去。
王驚蟄驚疑不定的看着他的背影,還有桌子上寫着他電話的紙條,一時間有點琢磨不定了。
“有興趣的話,明年入京,打那個電話找我……”黃九郎又提醒了一句後,大踏步的離開車廂,就下到了站臺上。
王驚蟄拿起那張紙條,看了兩眼上面的電話後,面無表情的揉成了一團扔進了桶裡。
幾分鐘後,黃九郎走出車站,火車站外的路邊,停靠着一輛掛着白色牌子的越野車,車旁邊一個青年見他過來就拉開了車門。
這個時候坐進車裡的黃九郎,已經一掃之前那幅龜丞相的姿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平靜和高深莫測的神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