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遇到了這種情況，要想安然無恙地離開，必然是要付出些什麼？
“桀桀桀，你們都會死，全都會死，出不去的，這裡都出不去的，我死了，你們全都是陪葬，我要你們所有人，都充當我的陪葬品，哈哈哈……”
這傢伙像是拼盡了力氣在怒號，整個人腦袋上的黑色紋路越發的深沉。
看得出來，氣息越是在體內攢動得厲害，這傢伙中招的機率也就越高。
此刻化僵的程度也是越來越厲害，我看向身後幾人憤憤說道：“速度！不能在拖沓了……”
幾人看得出來拖着這傢伙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化成殭屍，無論是身形體型都會發生很大改變。
完全不是大活人能夠想得來的。
不過好在都在計劃之中，這傢伙終是被拖到了法陣之中。
我看着這傢伙淡淡笑道：“或許我們都出不去！但也有一定的機率，可閣下就不一定了，生生死死那是一念之間，你爲了一己之私不顧同行死活，這樣的心態，留着你，無異於養虎爲患！”
這傢伙整個人趴在法陣裡面色反黑，這是化僵的程度越來越高了。
我開始在心下驅動念咒，手上的黃色符紙在掌心燃燒，我將其不斷的捻成黑灰。
直到整個掌心全部是飛灰，我纔將其散開，紛紛落向這傢伙的腦袋上……
對生人無用的符紙黑灰，但此刻在這殭屍身上卻猶如烈火灼燒。
他開始大聲喊叫，扯着脖子像是害怕整個洞窟裡沒人聽到似的？
我見狀閉上眼睛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上下的氣息開始在一片紛雜之下淡定下來。
“口神爲丹朱，舌神爲正倫，齒神爲羅千，喉神爲虎賁，炁神導引津液，心神固守丹元。”
隨着我口中字字真言念出，整個人彷彿被雷霆擊中似的身上一陣酥麻。
《死氏葬書》裡這樣的破邪秘法很多，但每次實施起來，無異於殺人……
尤其是眼下躺在地上的傢伙，半人半僵，我殺了這傢伙，和殺了半個人，沒什麼差別！
法陣周圍的貢香燃燒得愈來愈旺，煙火氣息再瞬間就順着法陣的紋路將其包裹其中。
慘叫聲從未平息，這是在灼燒靈魂，人固然會死，但也要看，在死後，是否靈魂純淨！
這傢伙受到邪氣侵蝕，難免會有所殘留，既然這樣，除邪，必先化煞。
我仍是在驅動法陣，眼看着煙火氣息已經完全將其包裹，這才放下雙手。
法陣裡的慘叫聲在整個洞窟裡來回折轉，所有人都用一種像是見了鬼似的眼光看着我。
我知道這些人是覺得奇怪，但我擡頭看去，那道角落裡的身影，不見了……
“不好！！！”
我望向周圍，洞窟之上開始生出古怪的紋路，這是洞窟即將破裂的痕跡！
我看着諸葛明澤和司雯清雅幽靜聲道：“快走！！！”
兩人聞聲二話不說開始朝外衝，我看了眼法陣裡的傢伙再度丟下一把符紙。
當我衝到洞窟口，方纔發現，這倆傢伙還在門口遲遲不走。
我悶聲道：“你們還在想着什麼秘寶？這人都要死了，你們還放不下？”
諸葛明澤是最先衝進去的，我看着這小子的身影很是無奈。
他在我耳際輕聲道：“我來此數十天，就爲了這一刻，他的靈魂灼燒完畢，必然會再次看到舍利，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這舍利，我必須要！”
眼看着這傢伙闖了進去，不等我轉身，身側司雯清雅也像是在發瘋似的要衝進去！
我看着這傢伙一把將其拽住，眼看着佛塔即將塌陷，那瘋和尚顯然是沒想讓我們活着回去。
“聖女，你可不是善見城的聖女，你是司雯一族的靈魂，要是你今天死在這裡了，你確當真能等到司雯一族光復的那天？”
司雯清雅拽着我的胳膊面色陰沉，一雙眼裡，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死十三，我三歲跟隨師父學習有關聖女的一切禮儀準則，我被告知，這一輩子，都不能再有丈夫兒女，從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我活着，不過是司雯一族的傀儡，只要他們需要，我就要現身，我的師父，是因爲上任族長言明要求聖女祭天以求天降甘霖，就這樣，爲了虛幻的求雨，我師父硬生生走入火海。”
司雯清雅看着我滿眼都是煩躁，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聖女說出這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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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看來，我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人之生死，若是連自己都不能決定，那也屬實是悲哀一件了。
可我還是看着眼前的女人輕聲道：“聖女，你眼下不只是你一人，你我都是身帶桎梏之人，秘寶雖然重要，但不至於不顧生死！”
司雯清雅到底忽然鬆開我的手，她看着我，眉眼含笑。
整個人忽然間像是放鬆了警惕似的？這樣的司雯清雅，我倒是鮮少看到。
彷彿不再是什麼勞什子聖女，而只是一個人，一個能夠獨自掌控自己靈魂的人……
她看着我，洞窟也在開始晃動，但司雯清雅的聲音，我卻是聽得真真切切。
她看着我問道：“你當時告訴我的，那孩子天資聰秉，爲何自戕？我天資愚鈍，想不到答案，現在，你能告訴我了嗎？”
我看着司雯清雅雖然心下無奈，到底是低聲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世上萬千變化不過於此，儘管站身處高處一身清風獨攬天下好景，但是，高處不勝寒，聖女，那孩子，並非自戕，他是在自救……”
司雯清雅看着我眉眼裡一片詫異，不過詫異也是輾轉即逝，一切都像是沒發生似的？
忽然間，她笑了笑，看着我徐徐躬身：“我以前覺得自己清高，既然身在聖女位，不得解脫也就只能求個死得其所，但這次，不能如先生所願了，舍利，我勢在必得！只要拿到舍利，經過仔細鍊化，我必然是能成爲超越我父親的存在！這樣的話，我也算是報了師父的葬火之仇了……”
說罷不等我反應，這女人也跟着衝了進去……
“啪嗒！！！”
一塊青磚砸在我腳邊，我望着煙霧塵埃裡的洞窟，狠了狠心，還是轉過了身子。
既然都是要去的，那不過左右都是時間的問題，我就算是想攔着，也無濟於事……
我順着來路衝出，一路上遇到的屍體不在少數，甚至有人被從天而降的石柱刺穿了整個腹部！
就那樣橫插着整個身體倒在地上，面上一片灰塵，我眉眼緊鎖，心下生出一股煩悶。
好在命大，我四處躲避着掉下來的碎片石屑，在錦衣衛的幫助下，總算是在即將墜落的懸樑落下之前衝出了吃人的佛塔！！！
我剛出了佛塔，整個高大的建築，就在我身後轟然倒塌，和着幾十人的鮮血生命。
爲善見城人人傳誦的秘寶一事，就此潦草終結……
“噔，噔，噔……”
聞聲，我看向不遠處熟悉的身影，一身袈裟的和尚雙腿盤旋着坐在地上，一手擎着放在身前，另一隻手，握着木追敲着面前的木魚。
日光垂落，和尚誦經，我染了一身石灰走出佛塔，雙手空空。
唯獨看向那眼前的一片緩緩飄過的雲彩覺得想要將其留住……
鬼刀在側，按理來說我也算是不虛此行，可我轉身順着那一層蒸騰而起的石灰望向遠處，到處都像是充斥着一股子熟悉的聲音。
“我把家裡的宅子賣了，錢都給你，現在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
“死十三，你要振作起來，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咱們兄弟一起面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