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哧的幾聲被慘叫聲掩蓋,腳下真元靈氣拔地而起,身形快如鬼魅般的衝殺間又是十餘顆人頭飛上了半空,楊術惱怒的喝殺着,卻阻止不了傷痕累累的洪日成死在契丹人的刀下。
那是潮水一般的包圍,身邊的親兵慘死刀下後已經疲憊不堪的洪日成也不能倖免,楊術的速度飛快也拯救不了他,即使殺了那包圍過來的幾十契丹兵,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心腹愛將無力的倒下。
“王爺……威武!”洪日成死的時候是笑着的,滿是血腥的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因爲他砍了一百多顆人頭,當看見楊術的英姿殺來時,他心裡清楚自己沒辜負王爺的期望。
“老洪!”楊術咬着牙沒有多言,因爲這時將洪日成殺掉的契丹兵已經成了他的刀下鬼,他相信這位忠心的愛將死的時候也該感覺到欣慰。
看着洪日成倒下,楊術怒吼了一聲癲狂般的衝向了契丹人的包圍圈,迎面的將一個驚慌失措的契丹人連人帶馬斬於刀下。
撕殺因爲洪日成的倒下越發的劇烈,不只楊術怒吼了一聲瘋一般的追殺着契丹人,洪日成手下的兄弟亦是含着淚不要命一般的衝殺着,其他人一看頓時士氣大陣,已經不足一千的兵馬竟然在一瞬間將契丹的包圍圈殺得節節敗退。
困獸之鬥麼,左王父子眼睜睜的看着這隻困獸將包圍的契丹兵殺得節節敗退卻無可奈何,因爲那個幾乎瘋了的鎮王無人能抵擋,在他殺到的地方只有一地的橫屍,草原上的勇士在他的面前就如羔羊一樣的怯弱,在他的面前這不是戰爭,而是一場屠殺。
又是一日一夜殘酷的撕殺,血水的橫流已經染紅了沙漠,一具具屍體的倒下似乎在述說着這場戰鬥的激烈。
楊術握着刀的手在顫抖着,氣喘吁吁七顆內丹的光芒虛弱得幾乎消失。真元靈氣幾乎耗盡,地奴把他能給的全給了,楊術擦了把臉上的血臉上沒有半絲的慌張,稍微的一猶豫間馬上又變成了一片陰沉的決絕。
在他的腳下踩着一座屍山,即使到了強弩之末到沒人敢再上前,契丹人的眼睛裡已經盡是恐懼和害怕,沒人敢去挑釁這個鎮王煞氣騰騰的威嚴。
殘兵之將再一次殺退了契丹了包圍圈,雙極旗兇悍的戰鬥力讓人感覺毛骨悚然,尤其是楊術的面前契丹兵後退了最少一里地,眼睜睜的看着這位鎮王站在他們兄弟手足堆砌起來的屍山上踐踏着他們的屍體卻沒人敢再上前。
帶着血腥味的風吹拂着,迎來晨曦的時候身後一陣驚慌的叫喊聲,另一位大將嚴達已經承受不了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痕,即使想再支撐但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最後只能慘笑着無奈的倒了下去。
“將軍,將軍!”
一陣陣沒有眼淚的叫喊,或許他們早就料到嚴達撐不了多久了,此時的叫喊已經沒有悲傷的意味,反而帶着對契丹人深深的仇恨。
楊術並沒回頭去看,心裡明白心腹愛將已經是無力迴天,但這場撕殺到現在楊術已經對死亡麻木了。
戰爭就意味着數不清的死亡,對於第一武家來說戰死是一種光榮的結局。嚴達能撐到現在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傷那麼重卻憑着一口氣在這一日一夜殺了那麼多的契丹兵,他是好樣的,他沒有辱沒雙極旗的威名。
楊術欣慰的笑着,只是眼裡有些淚花在閃爍,但他還是馬上一拭而去,這時候活着的人需要的是一個堅強的鎮王,而是不在這多愁善感的鎮王。
“王爺,契丹人似乎想搞鬼!”氣喘吁吁,傷痕累累,雙極旗站得起來的只有不足百人,不過他們依舊面色堅毅,此時沒有恐懼只有兄弟死去帶來的仇恨。
這一夜的撕殺過後活着的都是強者,而他們越發的瘋狂,只因爲這一場戰鬥死去的更多是契丹人,哪怕他們明白這是一個逃不脫的絕境但任何人的心裡都是一片豪邁,沒有一人會因此而恐懼害怕。
“……”楊術沒有說話,滿是血的臉色隱隱的一搐!血延着手臂往下滴着,他並不懼怕疼痛,但他清楚自己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現在的橫刀立馬已經很是虛假了。
土的世界能給自己的真元靈氣已經耗盡,自己本身的真氣也是一絲不剩,在這樣的情況下所謂的鎮王已經沒了之前的勇猛,只是自己並不能倒下,因爲自己是這支軍隊絕對的靈魂。
楊術回頭看了看這些傷痕累累依舊一臉堅定的兄弟,又難掩悲傷的環視了這大同城下的兄弟手足們死不瞑目的屍體,心頭浮現一絲淒涼,青山處處埋忠骨,他們是因爲自己的桀驁與愚忠纔會戰死在此的。
尊嚴,自傲難道是錯的,因爲自己的信念他們纔會戰死在此。
楊術看着這屍橫遍野目光空洞,對自己的信念第一次產生了動搖,在身體的搖晃間腦子裡浮現了一個曾出現過卻被自己的信念打壓下去的想法,這想法一瞬間瘋狂到了極點,甚至動搖了楊術自己感覺堅定不移的信念。
爲他們報仇,爲他們報仇,犧牲掉自己的尊嚴讓這些九泉之下的人瞑目,哪怕是用那自己認爲是恥辱的力量,這是自己身爲鎮王對他們的忠誠最後的回報。
這個被自己否認的想法越發的劇烈,幾乎劇烈到已經瘋狂的地步,就在楊術錯愕的時候身邊有人大喊道:“小心,這些契丹狗要放箭!”
“保護王爺啊!”傷痕累累的活口們瘋一樣的簇擁到了楊術的身邊!
話音沒落,這隻有區區一萬的契丹們早就得到了命令,後退開來的包圍圈幾乎在同一時間拉開了未曾使用過的弓箭,馬上民族最引以爲傲的是騎術和勇氣,而在互相之間證明這一切最好的手段就是騎射,只要上得了馬就拉得開弓,契丹人的箭術是容不得任何人小覷的優勢。
楊術的強悍明顯震懾住了他們,倉皇后退的契丹兵不敢上前硬拼,在這時候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們精湛的騎射。
即使這是一種怯弱,但面對強如神佛的鎮王他們已經找不出任何的辦法,只能乞求這一陣箭雨能殺了那個惡魔,哪怕是因此擔上懦夫的罵名也在所不惜!
一萬兵馬已經開了弓,這是命令也是他們所期待的,因爲沒人願意再上去送死。
早有預謀的左王一看立刻命人舉起了令旗,紅着眼大喝道:“射死他們。”
怪異的吼叫此起彼伏,契丹兵們一通怪叫中手裡的箭全都射了出來,一陣幾乎烏雲蔽日般的箭雨源源不斷的朝着包圍圈射去。在第一箭射出的同時精於騎射的他們立刻架上了第二支箭,不需要考慮準確的問題立刻憑着本能射出,他們要做的就是用這輪箭雨埋葬掉那個可怕的惡魔。
“王爺,保護王爺!”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伴隨着一陣陣的慘叫,耗盡了一切的楊術混身僵硬的發疼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在意識到一輪箭雨襲來的時候只感覺眼前一黑,隨即被身邊的親兵們撲倒在地。
最後的一剎那看見的並不是那輪箭雨,而是一個個士兵滿面決絕的神色,是他們用身軀想爲自己擋箭時的堅決,沒有半絲的猶豫,即使傷痕累累但那一雙雙眼眸裡有的依舊是火熱而又虔誠的信仰。
沒有懼怕,沒有任何的不甘,有的只是死而無悔的忠誠,至死不諭的追隨。
筋疲力盡的楊術被親兵們撲倒,當腦子一個靈光的時候只能感覺到在自己身上一具具有血有肉的身體顫抖着流下腥紅的血液,那是因爲一支又一支的利箭在自己看不到的情況下射入了這些忠誠的身體裡。
即使他們面色扭曲的死去,但他們的臉上充滿着猙獰的笑意,似乎是清楚這個追隨了一生的主上會爲他們報仇一樣,每一張猙獰的笑臉都帶着無怨無悔的期待,期待着這個信仰了一生的男人能揹負上他們的仇恨。
楊術皺着眉頭感受着他們的血液沁在自己的身上,感受着他們的屍體依舊爲自己抵擋着源源不斷的箭雨,心裡最堅定的信念開始破碎,仇恨與怒火在這一刻開始侵蝕着爲了尊嚴一直理智着的信念。
是本王錯了麼,難道是本王一直堅持的信念讓這支大軍成爲自己一直一意孤行的陪葬品。
楊術滿面的困惑,在最後一個人慘笑着死去的時候,鎮王心裡一直秉持的那份尊嚴伴隨着已經動搖的信念開始支離破碎。
楊術感覺自己已經要瘋了,一個聲音開始在泣血的心裡吶喊起來:
殺了他們,動用最強的力量殺了這些畜生,不要再壓抑那股力量,尊嚴和榮耀是用屍骨堆砌起來的,而不是那狗屁不如的所謂天道正統,不是虛僞的自己所堅持的那種愚蠢的忠誠……
雙極旗大軍的覆滅,虔誠追隨自己的士兵一個個死在自己的面前,當鮮血滴過臉龐的時候楊術的眼眸已經是一片血紅,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意已經開始撕裂着曾經將他束縛得幾乎透不過氣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