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巡撫嚴修文之弟,嚴修良。”楊二爺最後還是嘆息了一聲說了出來,開口時看似痛苦的眯上了眼實則是在暗暗觀察這些人的反應。
死人不拿來栽贓傢伙實在太可惜了,這段時間揚州城舉城皆喪沒理會外邊的事,即使偶有傳聞嚴修文被樑華雄奉旨拿下了不過人們也沒多想,甚至還在計劃着喪事一完立刻派人去蘇州請命,讓官府多派些厲害的捕快來破這個案子。
現在楊二爺說出的話讓他們震驚無比,堂堂的江蘇巡撫之弟受其兄的指使殺害朝廷命官,這樣的結果讓他們瞠目結舌完全反應不過來。
或許是因爲真相太過匪夷所思了,所有的人反而覺得可以相信不用懷疑,若是楊二爺隨便找個阿貓阿狗出來頂罪的話反而會讓他們心生疑惑,現在一開口就把江蘇巡撫擡出來無疑是震住了這幫即使憤恨滔天卻沒多少見識的百姓。
“怎麼可能,嚴修文身爲江蘇巡撫怎麼會如此目無法紀,難道他不知道殺害朝廷命官是知法犯法的大罪麼?”
人羣一陣的譁然,誰都沒想到指使之人會是江蘇巡撫,一瞬間是炸開了鍋一樣議論紛紛個不停。
“好像有道理,我記得沒錯的話好像柳大人和嚴修文交過惡,以前柳大人還上書過朝廷指責過嚴修文貪贓枉法的事。”開口的是原本知府衙門的師爺,身爲柳志先的心腹之一他說的話沒人懷疑。
“沒錯沒錯,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來了,以前嚴修良在咱們這做過買賣,因爲欺行霸市鬧得民怨載道。那時候柳大人沒給巡撫大人面前,不僅封了他的青樓還把他抓住打了一頓板子罰了一筆銀子,肯定是因爲這事懷恨在心。”
“什麼啊,不只啊,巡撫大人的一個小妾是丁家壩那邊的人,她的弟弟在那飛揚跋扈打死過人。那的知縣怕開罪嚴修文不敢管這事,最後是柳大人下令把那打死人的傢伙抓起來的。”
“對對,是有這事,當時嚴修文還來了趟揚州想爲他求情呢。不過柳大人一點面子都沒給還和他鬧得不歡而散,最後柳大人硬是把那傢伙斬首示衆,氣得嚴修文拂袖走人,那次不是誰還說咱們柳大人有骨氣嗎?連頂頭上司的面子都不給,主持公道鐵面無私,那次嚴修文鬧了個灰頭土臉心裡不記恨纔怪呢。”
“沒錯,嚴修文從下令收一些雜稅,不過柳大人以不合律發爲由一分銀子都不給,那時因爲這事柳大人還一紙奏摺告上了朝廷,姓嚴的灰頭土臉捱了一頓批,心裡不恨柳大人才怪。”
百姓們一陣的譁然議論,一件件的陳年舊事全都翻了出來,這些事都是成就柳志先鐵面無私清名的一樁樁美談。不畏強權剛正不阿,也正是因爲這樣的事層出不窮柳志先纔在揚州受到如此的擁戴,成爲了民心所向的一代清官。
這些事現在一說出來的話味道就變了,因爲這些幾乎全是柳大人得罪巡撫大人的過節,細數之下柳大人直接和間接得罪柳家的事都百八十件了,每次都不給他巡撫大人一點面子,這樣的情況下不積怨纔怪了。
隨着議論變得熱火朝天,所有的百姓憤慨之餘也認準了一個事實,嚴家確實有殺柳大人全家的動機,畢竟這些年柳志先爲了造福一方可是把嚴修文得罪得不輕,這些事隨便挑幾件出來就夠了,嚴修文的殺人動機不用懷疑。
楊二爺在旁只是冷眼觀察,選擇這個替罪羊很是成功,現在揚洲的百姓們對幕後真兇是嚴家兄弟深信不移,幾乎已經把這看成了板上定釘的事實了。
“混帳,嚴修文簡直是無法無天了,雖然他官大一級可咱們柳大人也是朝廷命官,他居然敢買兇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民憤一時沖天,尤其是這些義子中還有被嚴家兄弟迫害過的,他們會認柳志先爲義父全因柳志先不畏強權爲他們主持了公道,現在一聽幕後真兇是嚴家哪還坐得住啊。
“管他什麼巡撫呢,殺人償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咱們就該告上金殿且。”
民衆們咆哮起來,有些腦子發熱的更是開始喊着回家拿傢伙到蘇州去,管他什麼巡不巡撫的直接一刀砍死,哪怕是死也要殺了嚴修文爲柳大人討一個公道。
就在羣情憤然的時候,柳安和見楊二爺始終是面沉如水,忍不住泣道:“二爺,這事該怎麼辦您給我們拿個主意吧。”
到底他是柳志先的親侄子,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望了過來,這會隱隱有唯楊二爺馬首是瞻的意思。腦子稍微聰明些的都知道這樣貿然的殺到蘇州去恐怕討不了好,更何況不少人也知道嚴修文被總兵樑華雄抓了,蘇州那頭是什麼情況他們也不清楚,唯一的指望自然只剩楊二爺了。
說到底民憤滔天,不過得知真兇是嚴修文時不少人都是楞了,一時是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麼辦,即使是真有膽子把巡撫大人給剁了不過他們也是一時半會拿不住該怎麼動手。
百姓們議論紛紛,不少人交頭接耳之下倒是互通了消息,江蘇巡撫嚴修文被總兵樑華雄拿下的消息一時間傳得是沸沸揚揚,不過這裡據蘇州還有一段時日。嚴家和一衆黨羽被審問的事倒是有不少人知道,但他們已經身死的消息還沒傳來,很多百姓其實並不清楚現在嚴家的處境。
“楊先生!”柳安和微微擡起了頭,見楊二爺滿面的肅色還皺着眉頭,頓時焦急的說:“叔父之大仇不可不報,即使對方是封疆大吏但也不可草荐人命,還請二爺教我們個可爲叔父做主的辦法。”
“請楊先生示下吧!”一千多號義子頭一磕,底下的百姓也是紛紛的效仿,他們相信柳大人這位手眼通天的至交肯定有能爲大人報仇血恨的辦法。面對着百姓們虔誠的哀求楊二爺感覺內心有些不安,不過現在時機已經成熟還是嘆了口大氣,壓低了聲音說:“現在嚴修文落在樑總兵的身上,按理說他這次是在劫難逃了,不過若是論罪的話能不能把這樁血案也一併歸總就不得而知了。”“我們可以去上告啊!”一旁的老者一聽頓時是精神一震:“以楊先生和樑總兵的交情,只要您肯開這個口的話樑總兵勢必嚴查,嚴修文最後即使是難免一死,但必須讓他認下這樁惡罪才能對得起柳大人的在天之靈。”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