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雪姬自晚膳過後,就一直在等鷹王從昌明殿回來這裡看她,但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等到深夜,幾乎完全沒了耐心之時,湯桂全留在這兒的太監小明子才匆匆忙忙來報:“夫人、夫人,殿下已經離開昌明殿啦。”
雪姬立刻下榻,穿上鞋,便往外走。
鳴玉浮香急忙跟上。
主僕來到撫順殿,卻見鷹王怒衝衝的,未曾搭理她們這一行,直往東去。
雪姬不由愣了:“他沒看見我?”
小明子甚爲機靈:“大約湯公公已經說了白天的事,這會兒,殿下就要去爲娘娘出氣。”見雪姬不明白,又解釋,“東邊有個“鶴鳴軒”,這會兒郡主就住在那裡。”
雪姬一聽,緊繃的臉頓時鬆動:“原來如此。”
鳴玉湊近了:“這等好事,公主,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雪姬想想:“沒錯,走!”
等她們來到鶴鳴軒外,賀琮率領的侍衛已經將門口的路給封鎖。湯桂全和內侍都在院子裡。院子裡花樹扶疏,流水淙淙,屋子裡面的動靜傳不出來半分。
但是雪姬並不氣餒,找了一叢芭蕉當作掩護,耐心等着。
鶴鳴軒裡面,雲杉剛洗完澡,趿着一雙軟底繡鞋看一本書。這書是講刺繡的,出的繡樣精巧細緻,花草蟲魚細節豐富,栩栩如生。雲杉手裡比劃着,好像自己也成爲了一朵花,或是一條在水裡自由遊弋的小魚兒。得意起來,趿拉繡鞋的腳懸在空中一晃一晃。
一頭如雲的秀髮此刻隨意散着,襯托出一張明豔無儔的臉,臉上自得的笑容極爲動人。
鷹王先是不眨眼看着。
後來雲杉察覺是他進來,開心歡呼,丟了書向他奔來。
穿着淺粉綢衣的她,此刻真的很讓人憐愛,鷹王由不得歡喜,卻又忍不住想剛剛前殿的事情,突然伸手,竟一把扼住她的脖子。
“咚”一聲,她被摁在一邊的牆上。
雲杉完全不清楚狀況,下意識扯他的手,但扯不開。
“你——放開我!”她呼吸艱難。
“你到底是怎麼又聯絡上劉景空?”
“什麼劉景空?”
“蒼龍會盟主劉景空,不要告訴孤,你聽都沒聽過他。”
雲杉氣喘不上來身體也漸漸軟了。鷹王手指節發白,突然驚覺她似乎快沒了氣息,慌忙五指一張。雲杉脫力,貼着牆往下滑,他匆忙伸手,及時撈住。
柔軟的身體入懷,又是那陣難以遏制的衝動。但是,他仍壓抑着,直到她咳嗽幾聲,幽幽醒來,才問:“你還是對孤說實話吧。”
雲杉喘着氣,突然怒道:“你要殺我只管下手,找什麼藉口?”心裡發痛,還滾下淚。側目瞧他竟然始終憤然,簡直好笑:“明明被拒絕的是我,出了糗,又必須面對你從不知道哪裡又娶回來一個莫雪姬,眼睜睜看你們雙宿雙棲、恩恩愛愛,然後,倒是我辜負你了嗎?”
鷹王哪裡肯承認:“我只是在問你和外敵的關係而已,你不要王顧左右而言他。”
“我根本就不認識那位蒼龍盟主。”
“不認識他指名要娶你?”
雲杉一愕,想了會兒,轉過彎:“因爲我借過長烈的力,所以你覺得不管什麼,只要是關係到我,就必然是我攛掇了什麼人,然後謀算你?”
“難道不是?”
雲杉的臉頓時充血一般赤紅。她不知道該怎麼辯解,又萬萬不能承認,乾脆心一橫:“那你就下令把我嫁給他吧,”說完換了一張高的臉,“左右你並不在意,剛好又將計就計,既除了我這塊狗皮膏藥,又好像送舞姬給其他十七盟盟主一樣,順便籠絡那位蒼龍盟主的心。”
他聲音頓時大起來:“你以爲孤捨不得嗎?”
“那你就下令啊!”
四目交織,鷹王竟然先頂不住,挪開目光。
雲杉跟在他身後:“我從熙朝跟定你來這裡,每日每夜所思慮,無不是可以真正接近你。是爲了能抓住一個靠山也好,還是從誤打誤撞在甲板上重見你、從此便喜歡上你,那都是我在這個地方唯一的目標——我哪有功夫管那什麼蒼龍盟?”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忽然,藏在心裡那些芥蒂“忽”的沒了。
並不習慣道歉!
但是溫柔,如連天陰霾後的暖陽慢慢浮現。
他舉起手,緩緩撫摸了她那被他自己捏紅的脖子,放下:“我走了,你且休息吧。”
雲杉哪能輕易放過他?閃身攔住:“你就給我個準話:你到底喜不喜歡我?”轉身把門閂上,“今日不說,哪兒都別去。”
他突笑了:“蒼龍盟確實還不是個好地方,但是,孤可以把孤的右將軍送給你。”目光閃爍,神情莫測,“孤的右將軍可是難得的人才,人品貴重、武藝非凡,絕對萬里挑一!”
雲杉忽然想起那天在九重霄的事情,俏臉一片緋紅,由不得心虛,他輕輕一撥,她氣短閃開。
鷹王把門打開,雪姬忽然衝開侍衛的防護:“殿下,你要爲我做主!”撲到他懷裡,哭哭啼啼便把白天的事說了。她本就委屈,又自認得到他的寵愛,毫不掩飾眼淚撲簌簌跌落:“若無冷遊騎、易遊騎傾力相救,這會兒、這會兒……怕是殿下再也看不到我了。”
鷹王一聽頗爲震驚,轉頭回望。。
雲杉半倚門口,一掃剛纔的不安,面容高冷,目光中又充滿挑釁。
鷹王不由嘆氣,叫賀琮進來:“瑞祥郡主膽大犯上,從今天起,禁足鶴鳴軒。”
同雪姬回清風朗月,入夜溫存,從未有過,一番情狀竟味同嚼蠟。勉強抱佳人入懷,睡到深夜,雪姬仍在夢鄉,他輕手輕腳從牀上下來。
湯桂全迅速前來:“主子。”
鷹王被伺候穿上外衣:“孤出去走走。”
在白麓的山林裡穿行,他時而一道光影,時而,好像一隻白鶴翩翩落於地面。一隻鳥兒突然被擠出窩,正好被他接住,他又飛身上樹,看着偎依在一起的大鳥夫婦,小心翼翼把他們的孩子放回去。
回到撫順殿,已是清晨。天色蒙明,到處都是大山裡特有的靜謐,除了偶爾響起的鳥鳴。薄薄的清霧濡溼了頭髮,湯桂全急忙取來軟布爲他擦拭。“熱水已經準備好了。”湯桂全此時好像一個長者,碎碎叨叨着,“都說殿下功夫好,不會受寒涼,老奴還是總會擔心啊,趕緊去洗了吧。”爲他沐浴,又在木桶邊幫他梳理重新清洗過的頭髮。
“殿下這頭髮,越發順溜得方便老奴梳理了。”
他閉着眼睛,突然問:“你覺得,孤巴巴兒地去雪國把雪姬娶回來,對嗎?”
湯桂全顯然一愣,想了想才說:“無暇夫人傾城絕代,當然得有殿下你這樣的品貌,方能配得。”
“孤是說,孤突然覺得,孤真的很喜歡雲兒——不是以前有過的任何一種喜歡,兼顧着得到花靈的支持,或是爲了探聽其他部族的消息。連去雪國,孤都是爲了迴避——”
小太監爲主上擦乾身體,湯桂全取來衣服服侍他穿上。
鷹王還在鬱悶:“孤是很喜歡雪兒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和她在一起,孤也很開心。但是雲兒顯然不高興,而她不高興,孤也會跟她一起不高興,這就是以往孤從來沒遇到過的。”
湯桂全替他把一口氣嘆出來:“倒是叫人頭疼得緊呀。”
鷹王側目:“那你說,孤該怎麼辦?”
“老奴一直以爲殿下因爲郡主之前都是司空將軍照顧的原因,所以遲遲不肯接受郡主的心意。現在看來,殿下這心結,得殿下自己去結。到底是顧慮什麼呢?這種顧慮是不是真的不可跨越?殿下什麼時候想通了,和郡主之間,也就再也沒什麼問題。”
外面小章子進來啓稟:“殿下,雪夫人遣浮香來問:殿下是否要去清風朗月,和雪夫人一起用早膳。”
鷹王搖搖頭,湯桂全便說:“昌明殿今天卯時議政,你告訴浮香,殿下忙完政務,有空了,再去。”
這並不是謊話。在撫順殿簡單用膳後,鷹王便去了昌明殿,剛坐下,劉景空便來上書,態度誠懇,依然要求鷹王將瑞祥郡主嫁給他。
今天之前,鷹王尚且不知自己多在意雲杉,今天之後,劉景空又提這事,他那把心裡頭火怎能控制不突突直冒?
劉景空不懷好意等着。
這讓他他突然又醒悟一件事:原來除了自己,全蓬萊洲的人都知道他其實早已視雲兒非同一般嗎?
既然這樣,他越發不能答應這種要求。
瞧着劉景空,他合起文書:“孤還要再想想。”
中午回撫順殿,剛到門口,只見小章子一路小跑從斜喇裡那條路溜過來。鷹王問:“幹嘛去的?”
小章子眼睛一亮:“就爲找殿下呢,鶴鳴軒郡主絕食了。”
“你說什麼?”他驀地一驚。疾步來到鶴鳴軒,剛一推屋門,一件物事迎面飛來。鷹王隨意伸手,一團柔和的太虛功旋出,將這物事托住,剛剛放在小章子手上,又是一件飛到。
裡面的人扔,他再門口接,一來二去,本來是小章子給雲杉準備的一桌子佳餚,湯汁都沒濺出來,全被鷹王轉移給小章子以及其他內侍,又被小章子和其他內侍統統又端回屋內。
看到雲杉,小章子嬉皮笑臉:“這出來進去的,又何苦呢?”
雲杉桌子一拍,剛要發怒。
鷹王來到她身邊,輕輕按住她的手:“孤陪你吃,還不好?”
雲杉的態度這才軟化。鷹王試了一筷子:“有些涼了。”小章子忙道:“食盒裡還有一桌。”鷹王頷首,內侍急忙把桌上的飯菜撤了,又換一桌熱騰騰、相同的菜色。
鷹王用玉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在雲杉面前的碟子裡:“這個不錯,嚐嚐看。”
“我不想再和一個只想要做我師父的人同桌吃飯。”
鷹王想想:“孤只和你切磋而已,何時要做你‘師父’了呢?”
“我也沒想嫁給長烈。”
“這孤已經知道了。”然後鷹王就想了好一陣兒,吐出一句話:“孤也有顧慮。”
雲杉凝望着。
鷹王猶豫再三,還是實話說了:“縱然有些荒誕,但是孤也娶了雪國公主,加上鎏金、碧華二宮,孤便有了三宮夫人。加上孤曾經放縱,偌大的明華宮到底孤已經有了多少女人,孤自己也不清楚。孤從沒想過和一個女子在一起,孤到底應該負責什麼——孤就是這樣一個人!你聽了,還是決定喜歡嗎?”
雲杉聽得語塞,良久囁嚅:“我可沒想這麼多。”
“偌大蓬萊,哪怕親厚如長烈、楚風,他們和孤還是有所區別。說句心裡話,雲兒,你纔是和孤同根而生的熙朝人。孤疼你、愛你,待你如同妹妹,但是,真要要將你變得像別的女人那樣,孤有點怕……”
“怕?”雲杉心“嘭”地一跳:“你嗎?”覺得好笑,笑容也旋即洋溢開,“怕若有了以後,我也會像許多淑女、采女那樣,被你遺忘在宮闈某處?”她終於懂了。
鷹王點頭:“很多事情在沒有經歷之前,即便本人,也無法預測。”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下來。想起什麼似的,一雙俊美的鳳目裡平添陰鬱。這陰鬱讓他少了恁多平和,多出幾許寒冷。直到他又重新把這些隱藏起來,最後恢復暖陽一樣的微笑:“孤不想你因爲孤有任何難過。”
這一番對答端是包含深情,縱然柔腸早已千迴百轉,雲杉此刻再也挑不出毛病。她嘆了口氣,只好道:“我們還是聊聊蒼龍會的事吧。”
鷹王正爲這事頭疼。
雲杉有些生氣:“你竟要在我和別人之間做選擇?”
“是。”鷹王很是抱歉:“十八盟中實力之強首推蒼龍,如果和劉景空決裂,天都必定要和蒼龍開戰。孤當年血洗三部,憑藉的是要給先城主報仇的由頭。現在卻是孤先要拒絕和蒼龍友好。長烈他們英勇,再奪幾個城邦不在話下,可是殺的人多了,又堵不住悠悠衆口,必得逼得其他盟會反生出叛心來。所以,孤真的很爲難。”
雲杉冷哼一聲,思忖片刻:“古時候有王南燕和親爲黎民,要不,爲了蓬萊的一統大業,我就自我犧牲了吧。”
“那不行!”鷹王想也不想,斷然否定。
她便笑了:“假設你將我嫁給劉景空,還沒有成親,只在去龍城的路上,這個短命鬼的劉盟主突然暴斃了呢?這可就算不到天都頭上,而且,我還能以未亡人的身份,重新擇取龍城城主,並在天都的支持下把整個蒼龍會掌握在手裡。屆時,新的蒼龍盟主再將我獻回給你,這樣,蒼龍,還有我,就都歸於你,可不一舉兩得了?”
鷹王無比訝異:“你竟想出這樣的方法?”
“殿下還不知我在熙朝那時候的本事,別說一個劉景空,便是十個八個,落在我手上,我也可以在一夜之內,把他們全部送去見閻王。”雲杉說完,回眸他的注視,“覺得覺得我很狠毒嗎?”
鷹王一陣長吁:“有一點。不過,真是可惜了,若雲兒你和長烈、楚風一樣是男兒身,那麼,光是這一番見解,便可超越長烈、楚風,成爲孤身邊最不可或缺的得力干將。”
“我是女人,也可以成爲你的得力干將啊。”
鷹王放下筷子:“孤可不習慣靠女人呢。”
雲杉不甘心:“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得帶我去會會那個蒼龍盟主。這廝忒也無理,平白要尋我的晦氣,我定不能輕饒了他!”
對於她這個要求,鷹王不置可否。但是,第二天一早,賀琮奉命前來,送給她一把劍。
“芙蓉秋水劍。”雲杉兩邊翻看,各讀出一個詞,又將劍橫於手中。晨光之下,劍身上竟似真有一層水光流轉。但是頭上落下樹葉,碰到豎起的劍刃,“嗤”一聲極輕微的響,已被裁爲兩截。“真是好劍!”她很開心,還劍入鞘。
“殿下請郡主準備準備。”
“去哪裡?”
“沁水畔。”
“殿下要在那裡再會十八盟主?”
賀琮點頭。
雲杉頓時興致大增。
行宮之南沁水河畔是一大片豐富的草場,一早,十八盟主在叢林中狩獵,巳時,各盟主都帶着豐盛的獵物回來。鷹王已着人在平地上搭臺,並設下盛大午宴。菜品依然豐富,除了現場燒烤盟主們打回來的獵物,就是每一道都很有來頭大菜。天都自鷹王執位,崇尚文化,就是吃,也要吃得有品目,有說法,看起來得形狀漂亮,滋味更要變化多端又耐得住品味。窖藏三十年以上的陳酒,除了天都直供,還有便是這麼多年來鷹王自己踏足各地精心蒐羅,滴滴如同瓊臺甘露,包括劉景空在內,十八盟主個個讚不絕口。餐後果品自南疆的益陽和上興,這兩處盟會,顯然已經投靠天都。
宴會進行得還算順利,眼見到了尾聲,劉景空還是來到中央,對高臺上拱手說:“殿下這幾日深思熟慮,不知對於我要求娶瑞祥郡主的請求考慮好了沒有?”
鷹王有條不紊:“大家齊聚一起,還是聊聊所有人都感興趣的事吧。”
劉景空連連碰釘子,臉紅脖子粗按捺不住:“先前殿下總讓我們看歌舞,好像會跳幾支舞、唱幾首歌,人的修爲便從此不同了。某雖不太贊同這樣的看法,但是回以應和,我等也準備了一場,請殿下准許獻醜!”
鷹王微微訝異:“景空原來不僅僅只涉獵於詩文呀。”
劉景空沒聽懂“涉獵”是什麼意思,依稀猜出他的揶揄,“哈哈”一笑,回身拍拍手。
卻見新月盟下首,三部之一——湘部裡面,未來的女主清晰起身,蹲身施禮,爾後移步而出。
湘部女人大多皮膚黝黑,但是,這位清晰姑娘卻白皙得很。斜長雙眉,一雙大大的眼睛,瞳仁閃閃發亮。上下睫毛濃密飛翹,更添迷濛。脖子細長,肩膀圓潤,長長的兩條手臂捏起蘭花狀舉在胸前,衝着鷹王再次蹲身,那雙閃閃發亮的眼睛裡,眼波就如同活了一樣躍動起來。
一聲手鼓聲響起,除了她舒展身姿起舞,身後,還分幾隊走來一衆手持特製農具的赤膊男人。清晰舞得柔美,男人們則分別詮釋着本部族的農作:駕着犁的沉重,挑着筐的輕快,還有一些在做修剪,一棵裝扮得看起來很邋遢的“樹”不一會兒就變得好看清爽。其後穿着湘部服飾的女人魚貫出來,她們和男人共舞,先是互相試探,又成雙成對,唱起歌兒,女人編織男人勞作,夫唱婦隨,最後喝一斗酒,音樂收了,所有人才歸於安寧。
那位眼睛會說話的女少主——清晰,在一衆人構成的背景前旋轉,接連轉了上百個圓圈,才減緩速度。她像一位從天而降的神女,熱愛着眼前的這些人,撫摸他們,親吻他們,最後,赤膊的男人、樸素的村婦還有一些書生,都被喚醒,和她共舞。清晰滿場遊走,將各種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做了個遍。最終,一衆白衣書生羣策羣力,將她託舉起來。這時候,清晰頭頂上戴上了五穀做成的頭冠,而其他人則都已在她難得的舞姿裡沉醉。
鷹王第一個鼓掌:“好一個五穀豐登,好一個湘部女主。”
劉景空非常得意,笑道:“這纔是真正的舞蹈吧,比起殿下之前所賜,某看,勝過何止百倍。”
鷹王問左邊侍立的楚風:“你那裡,可有應對之策?”
楚風輕聲道:“這湘部女少主,將舞蹈該有的的意境幾乎都跳完了,非是極品,壓制不了。”
“所以說呢?”
楚風低低說了個名字。
鷹王一聽就笑了,看看湯桂全:“宣!”
湯桂全旋即尖聲高叫:“宣御前經筵官方聞雪——”
旨意經一個有一個人傳下去,不一會兒,場上出現一個身着青色紗衫的男子。鷹王隨侍隊伍裡,一人禁不住輕呼:“唉!”右將軍司空長烈急忙把她嘴捂住。
穿着一件紫衫、戴紫色面紗的雲杉將他手咬了一口,看着他吃痛,皺皺鼻子:“活該!”
“御前經筵官方聞雪,參見殿下。”
“免禮。”鷹王看着下面:“方聞雪,剛纔湘部的清晰少主做了一舞,名喚五穀豐登,你就在現場,可否用心觀摩?”
“回殿下的話,臣一直認真在看。”眉清目秀的方聞雪說起話來,也是一副斯文有禮的好模樣。
雲杉悄聲對司空長烈道:“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好聽。”
司空長烈挺不高興:“我說話就難聽嗎?”
雲杉翻了個白眼,回手在他肋下狠掐。不料他這回埋了後手,玄秘太虛功流轉,雲杉沒防備,手指上去一用力,登時遭到斥力反擊。“哎呀!”她不由得痛呼,又不敢把聲音放出來,咬牙皺眉拼命忍耐。
司空長烈嘴角上揚。
她眼珠一轉,兩隻眼睛旋即眼淚汪汪。
司空長烈一看,連忙撤了功,低低道:“你再掐,再掐,我保證再不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