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霍都天本來並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蒼天,望着那籠罩在綠油油的光芒中的黑袍人,全身散發着黑暗的氣息,無論如何都是難以將他與這個世界上站在最巔峰的那人聯繫在一起。
畢竟沒人能夠想象出來,蒼天竟是代表着黑暗。
如若不是在那黑暗籠罩自己的一瞬間,霍都天體內似乎是有着某種東西在覺醒,一段記憶涌向他的腦中,他根本就無法知道這一些。
只不過如今正面面對着蒼天,霍都天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怯意,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這樣的一幕感覺好熟悉,似乎早就在曾經的某一刻便是經歷過了,只是幻覺嗎?霍都天心中不安的想着。
他總有着一種近乎果斷的直覺,自己似乎在漸漸的向着某一個方向開始蛻變,而一旦跨入到了那一個方向,自己似乎漸漸的開始變得不是自己了。
這念頭剛剛一出現,霍都天心中便笑了出來,感覺自己似乎是想多了,這一切都不過是自己腦海之中的臆想罷了。
他看着前方那個背對自己的黑袍人,淡淡的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從知道了這裡代表着純粹的黑暗之後,我便知道了。”
那黑袍人仍是那般風輕雲淡,聲音飄遠不定:“你回來了?”
這句話霍都天不是很明白,但想來自己跟對方其實並不認識,便道:“還未回來。”
黑袍人道:“那麼你是誰?”
霍都天道:“霍都天。”
黑袍人道:“將來呢?”
霍都天道:“同樣如此。”
黑袍人微微側頭,那張臉卻是始終都沒有露出來:“既然你不是他,那麼你這樣跟我說話,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霍都天笑道:“不怕。”
黑袍人問道:“爲什麼?”
霍都天道:“你殺不了我。”
周圍的空間突然一緊,那空間似乎在開始逐漸的朝着他的方向擠壓過來,一時間霍都天竟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難以支持,身體被擠壓在一處,似乎要碎裂了一般,可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的體內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芒,這光芒出現的一瞬間,那周遭的壓力頃刻間蕩然無存。
黑袍人揹負着身子,感受到那金光的出現,頭也不回的道:“你來了。”
那金光中傳出一道聲音:“是的。”
“他是你嗎?”
“不是。”
“那他是誰?”
“霍都天。”
“將來是誰?”
“……”沉默了很長時間,那金光突然沉默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似乎難以回答。
半晌,他嘆了口氣,低聲道:“不知道,但想來應該是他吧。”
黑袍人桀驁的笑出聲來,快意的道:“你會甘願?如若真是這樣,你這麼多年的隱忍卻又是爲了什麼?”
那金光之中的光芒陡然強盛一分,黑暗的空間瞬間消逝了一分,從那其中傳出一道聲音:“或許是兩個,蒼天,我等待着那一天。”
黑袍人喃喃的道:“原來是這樣,只不過這劫數究竟可否改變,放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你真的覺得可以打敗我嗎?”
他低沉的笑了出來,那聲音在出現的一瞬間便是消散於無形,霍都天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剛纔發生的事情他能聽到,卻是不解這其中究竟代表着什麼含義,所以當下什麼話都沒有說。
黑袍人轉過神來,但那周身的綠光卻是在一剎那寂滅,看不清面容,他冷冷的看着黑暗之中的霍都天道:“你說的對,我殺不了你,你走吧。”
霍都天點點頭,對着那黑暗之中抱了一拳,然後回過神穿過那黑暗,走了出去。
黑袍人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
血晨鐘響起的那一瞬間,整個冰洞似乎莫名的出現了一種停止,時間在停止,元氣在停止,狂暴的力量在停止。
然後那一切纔開始在緩慢的發生着,周遭的一片都是寂靜,彷彿陷入了永恆之中。
火龍大喊:“不要。”
可是沒人會聽他的,小白更加不會,所以他用力揮出那權杖,充滿了決絕。火龍望見這一幕,憤恨的伸出碩大的爪子狠狠的拍在了他的胸前,然後用力回收。
刺啦!
一聲刺耳的響動,那小白的胸膛上瞬間便是出現一排紅色的抓痕,深刻見骨,然後那其中汩汩的伸出鮮血,小白一聲慘叫,從斜下方墜了出去,掉在地上,後背直直的摔落在地,在這股巨大力量的震盪之下,面色登時一陣蒼白,一口血從口中哇的一聲噴了出來。
那晨鐘的聲音響了!
代表着毀滅。
火龍面色慘淡的望着那擦向自己身體的音波,雖然速度很快,甚至比光速還要快,但是他卻分明看到了那音波緩緩的從那血晨鐘裡面滲出來,然後慢慢的砸在他的身上。
緊接着火龍便是看到自己的身上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痕跡,然後那痕跡慢慢的變大,慢慢的加深,他看見了自己體內的骨頭,然後在一股巨力之下,將他從空中掀向了底面。
轟!
鋪天蓋地的聲音響徹,在整個冰洞之中久久盤旋,那權杖在砸向晨鐘之後便是被那反彈之力掀飛出去,冰洞四壁在一剎那被貫穿,直接是將那上面的部分削的貫穿。
但因爲速度太快,石洞還是完好無損的保存在一起,並沒有什麼太過大的動盪。但那距離晨鐘最近的火龍卻是倒了大黴,晨鐘的全部威力全部都施加到了他的身上,一剎那重傷的倒飛了出去。
撲通!
火龍巨大的身體撞在了堅硬的地面上,砸開了一個巨大的深坑,他氣息奄奄的躺在其內,卻是一動也不動,灼熱的氣息從鼻孔之中噴了出來,其熱度讓虛空都是扭曲起來。
摧枯拉朽的聲音一剎那在冰洞之中爆發開來。
那血晨鐘在被金色權杖轟擊之後,也漸漸的消失成虛無,再也看不見其蹤跡,似乎是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般。
那下方的八塊青石板散發出的幽寂光芒漸漸的開始強盛,最後從其中幻化出一條青綠色的龍,這條龍與那火龍直可說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一條是赤紅的,而這條卻是青綠色的。
這種顏色代表着純淨,代表着這片天地最爲純潔的水源。
水龍在出現的時候,緩緩的睜開那雙朦朧的眼睛,目光中有着一絲奇異的波動,她看着那下方的水龍,又看着周遭的一切,竟是沉重的嘆了口氣,輕聲道:“怎麼會這樣呢?這麼多年沒有出現在這世間,卻沒想到還是這般令人失望。人世間的仇殺究竟何時才能終結。”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下方的火龍身上,一道清幽的光芒緩緩的滲出,然後落到了火龍的腦袋中,一絲清明漸漸的沖刷着他的神識,漸漸的甦醒過來。
火龍一睜開眼睛便是看到了水龍便在眼前,當下苦笑着搖頭,道:“你我鬥了這麼多年,卻沒想到還是我敗了,也罷,就讓這一切煙消雲散吧。”
他閉上雙目緩緩的坐起身來,一個赤紅色的珠子慢慢的從體內飄了出來,這顆珠子很微小,如拇指一般,只不過上面所覆蓋着的氣息卻是格外的恐怖,這顆珠子便是火龍的本源之珠。
水龍看着這一幕,自然是明白火龍究竟想要幹什麼,她目光頓時有些變化,喃喃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她催動真氣,逼向那火龍,將那本源之珠逼回了後者的體內。
火龍陡然睜開雙眼,暴怒道:“我願死就死,與你又有什麼相干,要你來管閒事。”
水龍絲毫不動怒,只是目光入水,溫柔的望着他,但就是這種目光卻讓火龍很不舒服。
他乾咳了一聲,強自鎮定的道:“你要說話就說話,別這麼看着我,我害怕。”
水龍輕笑一聲,道:“你也會害怕嗎?”
火龍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水龍道:“並不是我存心要阻攔於你,只是這麼多年的事情你真的還沒有看透嗎?塵世間的種種早已不是我們需要留戀的了,如今我已經隱約的感受到,主人已經甦醒,所以我們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待着主人歸來的那一天。”
火龍一驚,道:“怎麼,他已經甦醒了。”水龍點了點頭,面上露出溫柔的微笑,火龍怒道:“哼,甦醒就甦醒,與我有什麼關係。”
水龍有些無奈的望着他道:“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你真的還恨他嗎?”
火龍道:“怎麼不恨,當年他將我鎮壓在這裡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他總是說我兇性難改,才需要如今這般,可是……那也不能壓我這麼多年啊。”
水龍嘆了口氣,道:“我不是一直在這陪你嗎?”
火龍怒道:“誰要你在這假惺惺的做好人。”
水龍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對你的心意你當真還是不瞭解嗎?”
火龍這次卻是沉默着不說話了,久低着頭,良久,才幽幽說道:“你對我的心意我自然知道,只不過……”
水龍道:“只不過什麼?”
火龍咬了咬牙,道:“我配不上你。”
水龍道:“配不上?這種話真的是你說出來的嗎?我喜歡你,難道你不知道嗎?爲什麼你要去在乎別人的看法,如今既然我們都已重臨時間,主人也已甦醒過來,那般大戰就在不久後便要爆發出來,到時還有什麼配與不配,我們行的正就好,管別人幹嘛。”
火龍羞愧的低下了頭,沉默着不說話。
水龍嘆了口氣,不再看他,從口中吐出一道光隔着空氣慢慢的進入到霍都天與小白的身體之內。
兩人幽幽的醒轉過來。
霍都天醒來的一瞬間便是急忙縱身躍起,面容上都是冷汗,待完全清醒過來後,看清周圍的事物,纔是漸漸的放鬆下來。
水龍看着他道:“你見過他了?”
霍都天看向他問道:“你是水龍?”
水龍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火龍,說道:“之前發生的事情也算是命運之中的結束,你命運註定有此一劫,諸多得罪之處,我們夫婦倒是抱歉了。”
霍都天道:“你們是夫妻?”
水龍面容一紅,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的望着火龍。火龍乾咳一聲,然後撓了撓頭,道:“是啊,是啊。”
突然感覺到身上一痛,卻是那水龍在幫助自己修復身上的傷痛。
霍都天笑道:“既然眼下並無危機,那便更好,更何況我與火龍……前輩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水龍笑道:“如此便多謝了。”
霍都天道:“之前你說的見過什麼人?”
水龍道:“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霍都天一驚,道:“你怎麼會知道的。”
水龍道:“我能夠感覺的出來,蒼天現在已經能夠察覺到你的存在,也就是說現在你的境地並不是很妙了,只有迅速的提升實力,然後收服着這片大陸的三大勢力,然後飛昇至天階,召回主人當年的部署,與蒼天一戰。”
霍都天眉頭大皺,說道:“可我現在的實力不過纔是天階初期啊。怎麼飛昇天界,如何收服三大勢力,這一切說的是不是有點太過於荒唐了。”
水龍嫣然一笑,道:“你忘記了那三卷天書?”
霍都天一驚,道:“難道天書真的有這般功效嗎?竟能提升到這麼多的實力?”
水龍搖了搖頭,道:“第一卷天書需要的是領悟力,具體能到何境界卻是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霍都天道:“卻不知那第一卷天書可是在這凝魂池底下?”
水龍道:“是的,只不過如今我們卻不能幫助你太多,一切還是要靠你自己。那場大戰不遠了,你必須要迅速上天,否則整個凡境便是要滅亡,就像那新月帝國一樣。”
霍都天道:“你怎麼會知道新月帝國?”
水龍道:“那件事跟蒼天有些關係,所以我會知道的。”
她看着霍都天道:“現在,你便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