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笑了好一陣兒, 扶着膝蓋站了起來,衝着小夥子說:“你別亂跑,在這兒等我一下。”
小夥子乖巧的蹲在臺階上, 看着老奶奶的身影消失在單元樓門口, 不多時又緩緩走了出來, 臉上還掛着方纔那個慈祥的笑容。
只是這一次, 笑的更加舒心, 就連眼底都是帶着笑的。
她扶着膝蓋重新坐在臺階上,衝小夥子招了招手,說:“你來。”
小夥子乖巧的跑了過去。
炸炸緊張的看着那個袋子, 擔心老奶奶會把小夥子裝進袋子裡帶走,一着急就從灌木叢跳了出來, 渾身的毛都豎了起來, 一臉戒備的盯着老奶奶。
老奶奶看到一道白影落在自己面前, 眯了眯眼睛纔看清,是一隻白貓。
她疑惑的嘖了一聲, 唸叨着:“不對呀……怎麼也是一隻貓?……”
說完卻沒多想,笑着衝炸炸也招了招手,說:“你也來。”
炸炸沒動。
依舊警惕的望着她。
老奶奶笑笑,也不強求,衝小夥子打開紙袋, 說:“你看, 這個小包裡是貓糧, 這個是狗糧。這幾根是火腿腸, 還有你看, 這個……”
老奶奶說着,從袋子裡捏出一條小魚乾遞給小夥子, 小夥子高興的眯起眼睛張開嘴吃了,一入口就被這美妙的滋味兒引的“喵喵~”的叫了起來。
老奶奶看他吃的香,笑的更高興了,她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小夥子的耳朵,說:“這個小魚乾啊,可不是貓罐頭那種,這是我親手做的。新鮮着呢!好吃嗎?”
小夥子意猶未盡的舔着嘴巴,抖了抖耳朵點了點頭。
老奶奶看他可愛的樣子,喜歡的又揉了他耳朵一把,說:“喜歡就都拿回去吧,裡面還有兩盒酸奶,也是我自己做的!沒有添加劑,很健康的。”
老奶奶說完,看了看不遠處神經緊繃的炸炸,低下頭衝小夥子說:“好啦,去吧,別光顧着自己吃了,給你的小夥伴兒們也分一點。這天啊,看着又要下雨了。好好的躲着,別淋着雨着涼了。”
說完她站起身,衝小夥子揮了揮手,說:“快走吧,吃完了再來找我。”
小夥子在老奶奶腳腕邊又蹭了蹭,才叼着鼓鼓囊囊的牛皮紙袋,一步三回頭的跟炸炸一起繞過灌木叢,叫上犬次郎一起回了倉庫。
老奶奶一直站在單元樓門口,看着他們消失在灌木叢裡,才拍了拍手上的魚乾渣滓,轉頭回了單元樓。
“這主意誰出的啊?”炸炸一邊走一邊問,“我們剛纔說好的可沒有演雙簧這一出啊。”
小夥子拿回來的牛皮紙袋已經讓炸炸分配給了犬次郎叼着,於是在這個關鍵的表功時刻,他完全無法開口說話了,急的不停朝小夥子使顏色,眼珠子都快奪眶而出了。
小夥子給他回了個“收到”的眼色,說:“當然是我聰明絕頂的狗哥啦!”
炸炸不敢相信的瞥了一眼任勞任怨的叼着牛皮紙袋跟在她身邊的犬次郎,正好看見他一臉諂媚的衝自己笑,內心的讚美又全給噁心回去了。
她瞥了瞥嘴,說:“主意……還算行吧,但是你想過沒有?一隻貓會狗叫,萬一那個人類是個傻的,沒想到雙簧這一茬,把小夥子抓走做研究怎麼辦?”
犬次郎一愣,想要辯解,可惜嘴裡叼着紙袋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他只好又向小夥子求助。
小夥子也沒想到炸炸會想到這一層,尷尬的笑笑,說:“不會吧……哪兒有那麼多科學怪人呢……就算有,也沒有這麼老的科學怪人吧?”
炸炸本就是隨口找了個理由擠兌犬次郎的,於是蠻不講理的說:“就算她不是,萬一她兒子是呢?就算她兒子不是,萬一她兒媳婦兒是呢?就算他兒媳婦兒不是……”
小夥子被炸炸這一串親戚關係繞暈了頭,忙打斷她:“可是我覺得,她家裡可能沒別人了。就算有,可能也跟她不親近。”
炸炸停住了,問:“你怎麼知道的?你還會讀心術啊?”
小夥子舔了舔鼻子,說:“那倒不會,就是看她的眼睛,她就連笑的時候,眼神都很寂寞……如果她有家人陪伴,應該不會每天一個人出來散步喂貓吧?也不會有那樣的眼神了……”
炸炸聽了若有所思的回憶了一下,卻猛然想起,在遇上劉十七之前,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笑過了。
也許那時候的自己,就跟這個孤獨的老奶奶一樣。
當時她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可是現在,當她有了朋友,有了心中所愛,當初那種孤獨落寞的生活,她竟然想想就覺得無法忍受。
小夥子見炸炸陷入沉思,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勾起了炸炸的傷心事,忙笑嘻嘻的湊上去,說:“你看我們多好,我們有劉十七,有炸炸,有我,有七大大,還有狗哥!我們每天在一起,彼此陪伴彼此照顧,多熱鬧多幸福!我們永遠這樣快快樂樂的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好不好?”
炸炸回過頭,看見昏暗路燈下笑的比月亮還要明亮的小夥子,第一次理解了,劉十七爲什麼對每一個朋友都這麼好。
朋友帶來的幸福感,比這是個世界上任何一條小魚乾都要美好。
她露出一個同樣明亮的微笑,衝小夥子點了點頭,說:“好!不分開。”
一旁的犬次郎終於忍不住,把嘴裡的牛皮紙袋放在了地上,激動的湊過來說:“對對對,不分開!永遠在一起!”
炸炸白了他一眼,說:“趕緊叼上紙袋走啦,話真多。”
犬次郎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他這一路上明明只說了一句話好不好!
但是看着頭也不回走在前面的炸炸,他還是隻能認命的叼上沉重的牛皮紙袋,屁顛顛的跟了上去。
唯一的安慰就是,今晚有火腿藏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