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寧心洗漱完畢之後,畫了一個簡單的妝,抄起案卷,直奔律所。
一到律所,就感覺滿屋子的低氣壓。前臺小姐梗着脖子僵着一張臉,戰戰兢兢,神情詭異。這說明今天律所一反常態。
當寧心走出電梯往顧義辦公室方向走去的時候,隱隱約約的聽到有人在大聲的呵斥。走近的時候,通過玻璃門才發現顧義正在訓斥員工。他站在桌子邊上,臉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聲音足足提高了幾個分貝。“很早之前寧心就說過這個案子不能接了,你們沒帶耳朵來?現在居然有人懷疑寧心們律所律師賄賂法官,這件事不是一個革職就能草草結束的,這影響到寧心們的聲譽!這讓寧心們以後怎麼在律師界混下去?”顧義激動的扔出手上的一堆合同,撒得滿地都是。
寧心回頭看了他的秘書,用眼神詢問這是什麼情況,秘書攤開雙手,做不清楚狀。
底下一排人個個低着頭,不吭聲,一臉的倒黴相。那場面就像是黑社會老大訓斥自己的手下一樣,很是壯觀。
過了一會兒,那幾個人慫着腦袋,低着頭默不作聲的從裡面出來,最後一個人走出來的時候,還目光揣測的看着寧心,那眼神不懷好意,大概意思是想說,姑娘你選錯來的時間了。
“他一向這麼暴脾氣麼?”寧心小心翼翼的問身邊的秘書。
“不是,你今天約了他?真不是時候。”
寧心在原地遲疑了幾分鐘,最後做出一個折中的決定,好女不跟男鬥,槍口上呢,寧心可不想當炮灰。剛想要轉頭就走,顧義就在背後叫住了寧心,那聲音令寧心膽戰心驚。“幹嘛呢?來了不想進來是麼?”寧心一下子僵在原地,顧義從寧心身後慢慢的走上來。
“跟寧心出去。”他命令寧心。
他居然在命令寧心?你當你誰啊?寧心程韻長這麼大還沒被別人這麼“頤氣指使”過。
“你走不走?”他腿長,一兩步的距離就走到寧心的前面。
“去。當然去。”寧心笑容可掬的回答。
他引領寧心一直走到車庫,寧心在原地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這是要去哪啊?顧義律師。”寧心依然笑嘻嘻的回答,不敢碰上槍口。
“這個案子可以有迴旋的餘地,你們的賠償將會得到更多。你不必問那麼多,你現在是上還是不上?寧心數到三。”他完全把寧心的莫名其妙置之度外。
“三,一。”
寧心倏的俯下身子鑽進了車子。
“你這會不會數數啊,怎麼直接從三到一。”
“寧心怕你太磨嘰。”他嘴角抽動了一下,那笑容,一瞬間感覺就想得到了赦免。
車子無聲的衝下了高架橋,然後在一家小餐館停了下來。
“你要跟寧心吃飯?可寧心早餐已經吃過了。”寧心說。
“你別問那麼多行麼?如果你想讓你的案子得到更多的賠償。”他繼續說道。
“寧心想。”寧心說。然後在心裡一直責罵自己沒志氣,好歹寧心也是法律專業本科畢業,只是沒有實習過,上不了崗,要不然輪不到你在這邊給寧心使眼色。寧心衝他努努嘴。
服務員領寧心們到一個很高檔的包間,類似於那種家居套房,除了奢侈還是奢侈,寧心在心裡想,有錢人真他媽的太會生活了。
一個服務生幫寧心拉開了凳子,寧心迅速領會他的意思,坐了下來。
“呵呵,有錢人真瀟灑。”寧心沒話找話。
畢竟寧心跟他半生不熟,而且又有求於他,爲了不冷場,只能自己找話苦中作樂。
“這的酒店一半是寧心的股份。”他冷靜的回答。
“呵呵,你可真是什麼業界都涉及到。”寧心聽得熱血沸騰,多好的一個鑽石王老五。
不一會兒,菜很快就上齊了。幾乎每道菜都很講究,總算對得起它的價錢,不過吃起來就跟家常菜差不多嘛,有錢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樣,寧心在心裡嘆息。
他分別給寧心和自己倒了一點紅酒,然後很煞有介事的舉杯說,“很開心回國後遇到你。”寧心手足無措,只能乖乖的配合這個氣氛,裝作很開心的樣子跟他碰杯,全程寧心們都在默默的吃菜,偶爾看他皺着一張臉,看到他這麼疲倦的樣子,看來心情是真的很不好,不知道那個案子會給他們律所帶來對大的影響。
不過,那又關寧心什麼事,寧心只不過是他的酒肉之友,瞎操什麼心。
吃完晚飯之後,寧心一直摸着肚子,從小到大,真沒什麼機會在這種高檔的地方吃東西,一想到桌子上擺的都是用那麼多人民幣做出來的菜,食慾大增。
“你很能吃。”他表述出了事實。
“當然,人民幣誰不愛吃。”寧心也是在陳述事實。
“你很特別。”他繼續說。
“當然,要不然怎麼叫程韻。”寧心說。
“好了,吃飽喝足了,寧心知道你今天心情很不好,今晚就當你欠寧心一人情,爲了還寧心人情,你能有多能耐就多能耐,那個賠償一定要賠到最高,寧心身負社裡的使命。”
“大家都回去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吃得太飽,寧心撐着一雙大肚皮起身想要走。
“程韻。”他喚寧心。“再多陪寧心一會兒。”
“你是在要求寧心,寧心說。當然顧義律師,寧心知道作爲你的當事人,寧心有很多形形色色的義務要配合你完成這場官司,但好像這其中不包括大晚上的跟你在這種花前月下的地方吃飯喝酒吧。”
“就一會兒。”他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依然是命令式的口氣。
看着他那雙黯淡無光的雙眼,寧心本身想要站起來的姿勢,乖乖的坐了回去。
丫身上還真有一種魔力,讓寧心得了一種病,一種他叫寧心幹嘛寧心就幹嘛的病,而且,病得不輕。
“寧心一良好單身姑娘,沒事大半夜的陪一個律師喝酒,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人家不會以爲寧心們狼狽爲奸吧?”
他笑笑,不說話。
寧心們喝了很多酒,說了很多話,具體說了什麼寧心自己都不記得了,寧心這人就一話簍子,什麼都不多,廢話最多。
一直到後半夜。
“躺在地上看晚上的天空,覺得特別美。”顧義說,
不知道什麼時候,寧心們並排躺在地板上看外面的天空。
“從這個角度看新天地,是不是長得特想一個巨大的包子。”寧心毫無詩意的說。
“腦筋急轉彎,玩不玩?”顧義說。
寧心突然來了興致,“儘管來。”
“油漆工的徒弟叫什麼”
“好色之徒。”
“什麼樣釘子最可怕。”
“眼中釘。”
“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地方在那裡。”
“在牀上。”
後來,寧心們都玩累了,然後,寧心聞到淡淡的酒味,不知何時,顧義已經挪到了寧心的旁邊,在離寧心很近的距離。
“你知道,今天爲什麼會突然和你吃飯?”
“因爲你肚子餓,但是又不想自己一個人吃。”寧心說。
“因爲,寧心想見你。”他輕描淡述的說,寧心腦子一熱,這話聽得寧心渾身火熱。
寧心有預感他接下來說的話會讓寧心振奮不已,整個心跳得好快,感覺都要窒息了,寧心作勢要起身,他快速的按下了寧心的手。
“你聽寧心說,程韻。難道你就不好奇,在瑞典的時候,那麼多人都在逃命,而寧心卻選擇了你?”
“那個,你喝多了,顧義律師。”寧心惶恐不安,更多的是緊張不已,用力的想要掙脫他的手,反而被他用更大的力氣壓了下來。
“寧心很早之前就關注你了,你們的社團一直和寧心們律所有合作,只是那時候,你還不認識寧心罷了,第一次在美食節目看到你,就覺得,你真的是與衆不同,笑容清澈,眼神是那種經歷了複雜再回歸簡單的乾淨。沒想到會在瑞士遇到你,那時候,寧心就告訴自己,這次絕對不能再錯過。”
複雜再到簡單,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在孤兒院那幾年,其實並不比外面的日子好過,爲了生存,寧心確實做了很多甩小手段的努力,那樣的環境下,讓寧心學會在面對任何事任何人都八面玲瓏。但那僅僅是,爲了保護寧心最愛的人。
後來,大家都沉默了幾秒鐘,沒人敢打破這麼祥和的氛圍。
然後,他翻身,在寧心臉上輕輕一啄,吻了寧心。
你要問寧心當時是什麼心態?
寧心他媽大腦電波第一個反應就是,寧心初吻沒了。然後第二反應是,初吻怎麼可以在寧心半醉宿醉之間就沒了?第三個反應纔是,面紅耳赤,整個心臟都要把持不住自己跳出來了。
寧心並沒有反感,可能是酒精的促進作用。
他起身,作勢要抱寧心。電光火石間寧心突然醒悟寧心在幹嘛,寧心用力的彈了起來,推開他,包都忘記拿,一股腦的衝出了門。
幸好,他沒有衝上來,要不然兩個人都很尷尬。
衝下電梯之後,寧心站在廣場外,冷風吹得寧心理智重歸大腦,但內心又覺得這樣的事情滑稽無比。寧心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了,寧心想尖叫,想找個人說說話。寧心打開手機,翻了一遍通訊錄。
馬上打給了冷翼。
冷翼,寧心真的很需要你,此時此刻,寧心幾乎是想要哭泣。
“冷翼,寧心在新天地這邊,來接寧心,和同事吃飯,喝高了。”寧心說。
幾分鐘後,冷翼出現在寧心面前。
當時寧心蹲在地上把玩一塊小石頭,冷翼也蹲下來,摸了摸寧心的額頭,“有點發熱啊,你究竟喝了多少?”
“喝了一個太平洋。”寧心傻傻的笑。
“起來,寧心揹你回家,這孩子又開始說胡話。”冷翼的力氣真的很大,一抽就把寧心抽起來了。
寧心像條海蔘一樣,軟綿綿的趴在他身上。
寧心並沒有醉,只是裝出了醉的樣子。 www▪ ttκΛ n▪ ¢ ○
那天晚上。冷翼一直抱着寧心睡到天亮,寧心雖然死死的閉着眼睛,但是還是想起了高中在一起時,一起出去玩的那輛火車,夢裡,那輛開往北京的火車突突的響個不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