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黎賽禮貌地一鞠躬。
陳小練望着黎賽：“不過我很好奇，最初是什麼讓你對我產生了懷疑？阿努比斯被我一擊斬殺，按理說，面對這樣的實力，你壓根就不該有什麼異心纔對。”
“很巧，這次參與副本的團隊裡，恰好有一個人曾經在零城見過你。”黎賽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神廟入口處的外側：“他的團隊從上到下，被你殺了個七七八八。你的臉，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真是遺憾的巧合。”陳小練苦笑着搖頭：“但即便如此，你又怎麼敢確定自己不會被我殺掉？”
“因爲這個。”
黎賽緩緩擡起手，按在了自己的左眼上。
一枚隱形眼鏡被取了下來，頂在他的食指指尖。
陳小練目光微微一動，望向了那枚隱形眼鏡，但卻看不出任何端倪。
“你倒是真捨得啊，黎賽。”一直沉默不語的地火突然開口：“便攜版的真實透鏡，如果拿去賣掉的話，至少也能賣出五千點數一枚吧？”
“沒有那麼貴。”黎賽笑了笑：“這是一次性使用的版本，對方的數值在被讀取之後，會永久性刻印在鏡片之上，用後即棄。”
說完，黎賽將那枚隱形眼鏡在指尖搓了搓，彈在了地上。
“當然，也不算便宜了。如果不是你太過惹人懷疑，我也不會偷偷戴上它來觀察你。體質D+，體力D，敏捷C，能量值無，近戰綜合C-，遠程綜合無……這樣的數據，難看了些吧。在零城時候的你，看起來應該比現在強得多了。是掉階了麼？”
“看來你已經確定了？”陳小練微笑。
“原本還沒有那麼確定，不過……讓我說到了現在，還沒有動手殺我，這最後的一點終於讓我確定了。”黎賽攤了攤手：“穿上了超級外皮的年輕小子，居然把我們這種老資格都矇混了過去。”
“聰明，細緻，大膽，還善於掩飾。如果我是辰的話，我一定不會只讓你當一個小隊長的。”陳小練點點頭，讚歎了一句。
劍光突閃！
一柄合金長劍突然出現在陳小練手中，向着黎賽刺去。
三隻四眼戰貓顯現在黎賽的身後，張嘴大吼中，三枚氣團向着黎賽背後飛去。
一個金色鎧甲，手持長槍的威猛武將大吼一聲，槍尖破空刺出，點向黎賽的身前。
東萊太史慈！
黎賽動作不慌不亂，臉上非但沒有驚訝，反倒是微微鬆了口氣。
從挑明一切開始，黎賽就早已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時刻防備着陳小練出手。
這小子的出手，果然如他之前預計的一樣，遠遠沒強到能擊殺阿努比斯的程度。
那幾枚貓嘯的氣團打在身周纏繞着的火龍身上，沒有起到半點作用，便被擋了下來，消失無蹤。
兩條火龍從盤旋中飛去，和太史慈纏鬥了起來。長槍雖然威勢赫赫，但火龍的遊走卻靈活無比，一時間也無法立刻將火龍擊潰。
至於陳小練刺出的那一劍……
無論速度、力道還是技巧，都稀鬆平常，看起來簡直像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一般。從頭到腳，都露滿了破綻。
輕巧地閃開了陳小練的那一劍，黎賽右手一招，一道火龍重重轟在了陳小練的胸前。
只是火龍剛剛觸及陳小練胸膛上的鎧甲，便立刻湮滅無形，甚至連爆炸的火光都沒發出便消失無蹤。
“果然防禦力很強！”
黎賽面色陰沉，雙腳蹬地向後退卻，已經從儲物裝備中取出了一柄轉輪加特林機槍，衝着陳小練扣動起了扳機。
六根槍管旋轉着，如暴雨般衝着陳小練潑灑起彈藥來。但無數子彈落在陳小練身上，仍然和火龍一樣沒有產生任何的效果，叮叮噹噹落在了地面上。
黎賽甩手扔掉了轉輪機槍，手中又取出了一柄造型精美的激光步槍，衝着陳小練掃射起來。
但和前兩次一樣，光束射在陳小練光彩流轉的缺月五光鎧上，連鏡面反彈都沒有，便消失無蹤，就像是被黑洞吸走了一般。
收起激光槍，黎賽的手中又多出了一根金屬長棍，沉重黝黑，向着陳小練當頭砸去。
身爲荊棘花團的分隊隊長，黎賽的家底怎麼也不可能差到哪兒去。雖說戰鬥中的主力攻擊技能是召喚火龍，但其他的裝備與攻擊方式自然也不會少。
這一次，陳小練乾脆不閃不避，站在原地任由黎賽的長棍砸在了腦袋上。
“嗡”的一聲悶響，那長棍砸在頭盔之上，不但沒有造成任何損傷，反而一股大力反震出來，將長棍震得脫了手，高高飛起，在神廟的頂上撞出了一片火星。
黎賽的雙手虎口一陣劇痛，已經被反震之力震得裂開了兩個傷口。
但看着面前的陳小練，卻依舊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這個叫陳小練的小子，雖然實力稀鬆平常，但身上穿着的那套鎧甲，卻着實是有些門道。
法術攻擊、實彈武器、能量武器，近戰攻擊……似乎都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黎賽原本以爲，不管這小子身上的鎧甲有多堅硬，但至少也不可能擁有全方位的防禦能力。
但偏偏他的攻擊方式連換再換，仍舊怎麼都傷不到陳小練一絲半點。
“地火！一起動手啊！”黎賽向後退了兩步，喘息着低吼道：“那套鎧甲，你難道不想要麼？”
“行了，都退後一步聽我說吧。”
一直沒吭聲的地火伸出雙手，在面前虛虛按了一下：“別打了。”
“什麼？！”黎賽扭頭詫異地看着地火：“你傻了麼！他身上那套鎧甲，是最頂級的裝備！”
“第一，我不覺得你有能力傷到這位……嗯，陳小練先生。”地火笑了笑：“你看，你已經試了那麼久，也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就算加上我，也是一樣。
第二，鎧甲只有一套。就算我們真的搶下了這套鎧甲，又該怎麼分？總不至於，你穿上半截，我穿下半截吧？還是說……你已經打定了主意，先拉攏我一起奪走鎧甲，然後再黑吃黑，把我給幹掉？”
黎賽哈哈一笑：“這怎麼可能？”
“別開玩笑了。”地火眯着眼睛：“如果真的給你機會幹掉我，你只怕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要不是這次的副本難度實在太高，你我兩人，現在早已只剩下一個了。我說的沒錯吧。”
“所以，你什麼意思？”黎賽的表情突然一凜，看了一眼陳小練，又看了一眼地火，突然向後退了一步。
地火和自己的實力，從荊棘花團分裂之前就一直是在伯仲之間，難分上下。但此刻如果這兩人聯手的話……
那個陳小練雖然實力弱小，但身上那套鎧甲卻實在太強，摸不得碰不得。如果這兩人聯起手來，說不定還真的能在這裡幹掉自己。
“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樣。”地火笑着搖頭：“現在還不是內鬥的時候。雖然第四階段的任務描述裡，並沒有說需要戰鬥，但畢竟這是副本，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萬一奧西里斯被喚醒之後，真的也是個強力BOSS的話，我們怎麼辦？”
“你有那麼好心？”黎賽懷疑地冷笑。
“我只是怕死而已。”地火攤手：“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先做完副本，保證自己能活下來再說吧。”
“可現在都已經撕破臉了。”黎賽伸手指了指陳小練。他和陳小練兩人此刻雖然都已經停止了動作，但雙方望着對方的目光仍舊警惕。
“我們之間的臉撕得更破吧？”地火哈哈一笑：“天底下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在必要的時候捏着鼻子維持和平，我想陳小練先生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對吧？何況我們日後下一次在副本里見面，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
陳小練看了一眼地火，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
他現在根本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黎賽擁有的裝備和技能，看起來沒有傷害到他的能力，但他同樣也無法對黎賽造成什麼威脅。
至於地火，現在還不清楚情況。不過只要他不插手，那麼陳小練和黎賽兩人就是誰也無法奈何誰的處境。
自己接下來只要小心留意，黎賽和地火兩人之間會不會搞什麼小動作就可以了。雖然地火是荊棘花團的叛徒，兩邊仇深似海，但從這個副本就能看出，在必要的時候，雙方還是有可能聯手的。
只要做完任務，副本通關，那就是徹底的安全了。
“那麼，走吧。”
地火當先走在了最前面。黎賽和陳小練對望一眼，也都各自收起了自己召喚的太史慈和火龍，向着神廟深處走去。
……
神廟外面的山丘腳下，遠離大部隊的位置，阿廖沙和山鬼正面對面對談着。
“該死，你剛纔爲什麼不幫忙！”山鬼雖然說話的措辭激烈無比，但無論是語氣還是臉上的表情，都一片死板，就像一臺復讀機一樣：“他只有身上那一套盔甲防禦力厲害，但是總不可能免疫所有的技能！我們兩人合力，總能找到破綻的！”
“誰讓你不打一聲招呼就動手！你以爲我對這小子沒有懷疑麼！”阿廖沙同樣面無表情地機械回答道：“但是就靠我們兩個人，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幹掉他。再說，我剛纔不是說過了麼，只有一套鎧甲，我們兩個人怎麼分？”
“副本提示裡不是說了麼，不死之身的獎勵只有一個人能夠獲得。鎧甲和獎勵，我們一人選一樣。大不了，讓你來先選好了！”
“那當然。我沒有說過不幹掉這小子。只是……我們需要好好計劃一下，怎麼打破這小子身上的龜殼！”
“所以你的計劃到底是什麼！神廟的入口已經被封住了，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就算再計劃，還不是隻有你我身上現有的技能和裝備可以使用？”
“那個雙備份版本的四次元空間袋，可以從隊友手裡無視距離，實時傳送裝備，一半在你的手裡，一半在我的手裡，你忘了麼？”
“……該死，那也是你們叛逃時偷走的東西！”
“現在討論這個有什麼意義？那玩意各自分成兩半放在我們雙方的手裡，完全無法使用。只要你暫時把它交給我，我們就可以從外面傳送裝備進來。現在重要的是，你的那一半在裡面還是外面。”
“在萬引的手裡。你的呢？”
“在我這裡。”
“那……倒是不錯。不過，我憑什麼相信你？”
“只是暫時的而已。我可以給你抵押物品。”
“那麼……把克羅諾斯之眼交出來。該死，那玩意也是被你們偷走的。”
“成交。但那只是抵押，不是永久交換。副本完成之後，我們還是得換回來。”
“……那本就是荊棘花團的東西，你這卑鄙的傢伙！”
“好了，別說這些沒意義的廢話了。時間不多，我們得好好合計合計，兩個團隊加起來，有哪些東西能夠用得上。”
“……我說，這小子不會察覺到我們的計劃吧？”
“當然不會。阿廖沙和山鬼遠在神廟之外，我們用團隊頻道和他們交流，再讓他們對話，那小子要是還能聽到，那就真的是開發組附體了。”
“哼哼哼……說得對。那麼，希望我們……再一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