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寢室,我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蘇曉,現在她是我唯一可以傾訴心事的人。
不過,這傢伙一點也不善解人意,而且總是抓錯重點。我剛說完,她就抓起我的左手,作勢要把我的尾戒從小拇指上往下擼。
“你幹什麼?”我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抽回來。
蘇曉不滿地哼哼:“我好奇嘛!龍筋和太白銀做成的戒指哎,讓我看看也不行嗎?”
我也沒好氣,“你也聽說了,這可是我保命的神器,我哪裡還敢摘下來啊?”看她實在好奇,兩道目光滴溜溜地在我手上直轉,我有點心軟,把手往她眼前一送,“你要是想看,就在我手上看看好了。”
她抓着我的手,翻來覆去看了好一陣子才滿意了,拋開我的手,又問我:“把段墨陽給你拍的照片也給我看看吧?”
我知道她好奇心強,不滿足了她,肯定嘰嘰喳喳沒完,比鬼都難纏。沒辦法,我又翻出照片給她看,她看了果然也驚訝得不得了,拿着我的手機快貼到自己臉上了,“哇,安靜,這照片上真的是你嗎?段墨陽這技術也太好了,等晚上你見到他,拜託他給我也拍一張!”
“你夠了!”我把手機搶回來,沒好氣地說,“我晚上是要和一個男鬼見面哎,你不擔心我就算了,還想着讓鬼幫你拍照片?”
她撇了撇嘴,不以爲然,“有什麼好擔心的啊?你現在有神器護體,而且段墨陽呢,生前那麼喜歡你,做了鬼還癡心不改,嘖嘖,你和他這是中國版的人鬼情未了啊!而且段墨陽那麼帥,附體的何醫生也那麼帥,怎麼你都不吃虧啊。這事多浪漫,我羨慕都來不及,有什麼擔心的啊?”
這都哪兒跟哪兒?
我覺得自己就夠花癡不靠譜了,沒想到蘇曉比我更嚴重。
撫了撫額頭,我正無語嘆氣,耳邊響起輕輕的笑聲。那聲音很飄渺,好像離我很遠,又似乎很近,笑聲帶起來的微弱的風都吹進我耳朵裡來。
忍不住打了個激靈,笑聲停了,段墨陽的聲音才說:“你這個室友不錯,比你聰明多了。”
花癡也叫聰明?我不屑地說:“她聰明你去找她好了!”
“可我就喜歡蠢貨!”
“你!”
我再想說什麼,突然覺得嘴脣一涼,像是被一根冰冷的手指撫摸了一下。緊接着,周身那種微涼的感應消失了,我知道這是段墨陽又離開了,臨走之前,還調戲了我一把。
“色鬼!流氓!”我用力在脣上抹了兩下,回頭想繼續和蘇曉說話,發現她正一臉驚訝地盯着我,我擺了擺手,淡定地解釋:“剛剛段墨陽又來了,還誇你來着。”
蘇曉吞了口口水,結結巴巴地說:“就這麼青天白日的,你和段墨陽打情罵俏,你不怕嗎?”
“什麼打情罵俏?”我白了她一眼,“有什麼可怕的?都被他纏了這麼久,早習慣了,我還怕得過來嗎?”
蘇曉可不像我這麼淡定,轉着脖子把寢室看了一圈,咂咂嘴巴問:“那現在他可走了吧?”
看她那慫樣,我忍不住幸災樂禍:“你剛不是還要找他拍照片嗎?怎麼現在嚇成這樣?”
“哎呀,你就別笑話我了!”她粉拳捶了我一下,終於有了點正經的樣子,問我說,“安靜,你不覺得段墨陽喜歡你這事兒,也挺蹊蹺的嗎?他都大四了,三年多也
沒在學校裡談過戀愛,不少人還傳他同性戀呢?你說這怎麼突然就看上你了,而且不和你說,直接找你媽媽去提親?”
“我也納悶 。”我嘆了口氣,納悶的事情多了,現在好奇都好奇不過來,只能慢慢調查。我說:“算了,別想了,咱們出去吃飯,回來趕緊睡覺吧。今天晚上段墨陽還要來找我,不知道怎麼折騰呢,我要先養養精神。”
說起這些,蘇曉眯着眼睛看我,嘿嘿壞笑了兩聲:“安靜,你說段墨陽來找你,我在這兒是不是電燈泡啊?會不會耽誤你們……嗯嗯啊啊,嗯?”
這傢伙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也不知道剛剛是誰被段墨陽嚇得縮着脖子!
我沒好氣地追着她打了兩圈,玩鬧了一陣,吃完飯就回來準備休息。
學校寢室裡十點熄燈,我眼睜睜盯着黑漆漆的屋頂,聽着旁邊蘇曉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雖然困得眼皮打架,可就是睡不着。不知道段墨陽那個傢伙,會用什麼方式過來呢?
牀頭放着一個鬧鐘,我聽着啪嗒啪嗒的秒針移動聲,心裡也越來越緊張,不過緊張裡面,好像還有點期待。當然不是期待那個死鬼,而是期待着即將撲向我的,那些光陸離的神奇的未來。
正胡思亂想着,屋頂的電燈突然亮了起來。我嚇了一跳,剛要去檢查開關,還沒下牀,燈就又滅了。如此忽閃忽閃地開關了好幾次,像是雨夜裡撕裂夜空的閃電,最後猛地亮了一下,燈光熾烈,然後就徹底黑了下來。
“段墨陽?是你來了嗎?”我對着虛空的黑夜,輕輕地問出聲。
可回答我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段墨陽?”
“段墨陽?”
我又叫了兩聲,沒叫來段墨陽,倒是叫醒了蘇曉。
她打開手電筒,揉着眼睛坐起來,甕聲甕氣地問我:“安靜,你大半夜不睡覺,喊什麼呢?”
“段墨陽好像來了!我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這次蘇曉不怕了,很淡定地說:“你不是等了他半夜了,現在他總算來了,你應該高興纔對啊。”
“有什麼可高興的?”我沒好氣,一方面說給蘇曉聽,一方面故意說給段墨陽聽,“那個死鬼來了又不出現,故意耍我的麼?他要是再這樣,我就去找個陰陽先生收了他!”
蘇曉居然冷笑了一聲,不屑地說:“呵,我倒是不知道,哪個陰陽先生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以爲段墨陽有多厲害呢,他也不過就是個野鬼。”我話剛說完,突然發覺蘇曉的口氣不對,轉頭死盯着她,吞嚥了幾聲纔開口:“你……你是蘇曉嗎?”
“你看看我是誰呢?”
蘇曉說着,就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從下巴下方往上照着,四周一片黑暗,她的五官在強烈的光亮裡漸漸變成段墨陽的模樣,對着我一勾嘴角,邪魅地一笑。再然後,精緻俊朗的五官突然變了樣,又是他摔死時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鮮血腦漿流的到處都是,似乎還在嘀嗒嘀嗒地往下流。
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啊!”
我忍不住尖叫了一聲,連滾帶爬就往牀下跳。
人還沒跳下牀,腳腕就被一隻冰涼的手攥住了。我回頭,看到蘇曉,不,是段墨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我的牀上,拽着我的腳腕把我往上拖。
我不停地踢
着踹着,好幾次都差點踹到他的臉,最後段墨陽也怒了,用力把我一扯,我整個人被他拽回牀上,聽見他微微喘息着說:“蠢貨,給我安分一點!”說完他就很累似的,直挺挺地躺在了我的牀上。
深呼吸了好幾次,我終於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看着和自己擠在小牀上的,蘇曉的身體。
現在這身體裡的靈魂可是段墨陽,一個對我而言幾乎陌生的男人,我不由自主地往旁邊躲了躲,他立刻不滿地哼了一聲:“你躲什麼躲?”
剛被嚇得半死,我也是一肚子氣,再加上眼前這具身體實在熟悉,讓我放鬆不少。我沒好氣地說:“男女授受不親,我當然要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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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老婆,有什麼可避嫌的?”
“誰是你老婆了?”
“現在不是,早晚也是。”
“你!”我懶得和一個無賴的男鬼講道理,看他現在老老實實躺着,沒什麼攻擊性,正是交流的好時機。我連忙問:“喂,你是活着的時候就喜歡我了嗎?”
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是不是啊?”我推了他肩膀一下。
他這才勉勉強強地回答:“是。”
“那你怎麼不和我說,要去告訴我媽媽呢?”
這男鬼居然說:“婚姻大事,當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額,這傢伙難道是古代穿越來的?
再想仔細問問,扭頭一看,段墨陽已經昏昏欲睡,半閉着眼睛,身子都軟了不少。
我在他小腿上踢了兩腳,不解地問:“你怎麼這麼困?”
“累。”他懶洋洋吐出一個字,那躺屍狀真像蘇曉本人,要不是他周身散發着的微涼陰森的氣場,我簡直要覺得段墨陽已經走了。
“你今天干什麼了,累成這樣?”
“什麼都沒幹,女人的身體太不禁用,剛過來一小會兒,她就軟塌塌的沒力氣了。”他垂着眼掃一遍蘇曉的身體,氣沖沖在胳膊上狠擰了一把,不滿地說,“下次說什麼也不能上女人的身!”
他這擰的可是蘇曉!
我拉起蘇曉的袖子一看,白嫩的胳膊被擰得發紅,都隱隱腫了起來。我氣得用力打了他的手一巴掌,怒聲說:“你幹嘛擰蘇曉?用了人家身體,還虐待人家?”
他斜着眼睛看我,那目光和看傻瓜一樣,冷哼說:“蠢貨,我擰了蘇曉,你剛剛打的又是誰?”
額……
把手舉到眼前看了看,手心還麻麻的,就是打蘇曉打的。這傢伙佔用了蘇曉的肉體,只要我和他動手,吃虧的要麼是我,要麼就是我無辜的蘇曉同學。我心裡對蘇曉默唸了幾句對不起,突然想起來,緊張地問:“喂,你這樣附身在蘇曉的肉體上,對她沒什麼傷害吧?”
“放心吧,沒有,只要你不打她。”
“那……”
我的問題實在多,再想繼續問,突然被一條胳膊圈住,段墨陽把我摟在了懷裡。我掙扎着又想打,可一想這是蘇曉的身體,猶豫着又停了手。
段墨陽奸計得逞,嘿嘿笑了兩聲,有氣無力地說:“老實陪我睡一會兒,要是再鬧騰,我就徹底佔了蘇曉的身體,讓她的本靈再也回不來。”
“……”
我無奈地在他懷裡安分下來,心裡不停腹誹着:“媽的,死鬼段墨陽,算你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