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見狀微微愣住,旋即放聲大笑,玲兒急忙放下手裡正在細細吹着的粥碗,折轉身子跑到火架邊提着水壺過來,倒了一碗水遞給我,
“小姐,這個是才我放涼了的,小姐先喝這個。”
一面又自責道:“都是玲兒的錯,不該將沒有吹涼的米粥遞給小姐的。”
一面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顧不得氣惱,我接過玲兒手裡的水,一氣兒飲下,溫溫涼涼的感覺慢慢散開,才覺得方纔被燙得發麻的舌尖稍稍舒服一點。
宇文站起身,拿了我手裡盛水的碗放下,笑道:“平常見你總是一副安定自若的樣子,偏偏時不時就弄點小狀況出來,到底哪一個纔是真實的你?”
不待我說話,卻又湊到我的耳邊,低聲的說道:“不過,不管哪一面,我都喜歡,都是我獨一無二的晴如。”
我大窘,微熱的氣息縈繞在我的耳邊,引得我一陣酥麻的顫慄,原本要伸出去踹他的腳也軟軟的沒有了力氣。
余光中看見蘇復他們提着獵物回來,我提起裙角,飛快着迎上去,“玲兒,蘇復她們回來了,與我一道去幫忙。”
看着我落荒而逃的樣子,身後的宇文又是一陣縱聲大笑,我雖氣惱,卻也不好意思再回頭跟他理論。
走近了,纔看到蘇復一隻手裡提着幾串漿果,另一隻手裡提着兩隻肥美的野兔,而蘇莨則拎着三支野雞,看樣子也不輕。
見我上前來,兩人急忙將手裡的野兔野雞藏到身後,微低着頭行禮,“衝撞了李小姐,是蘇復(蘇莨)的不是。”
我揮揮手,道:“無妨,這些個我也不是沒見過,你們去打獵幫我找吃的,何來的不是。”
一面又好奇的問道:“這是野雞和野兔吧?我們要怎麼吃?”
蘇復垂聲道:“回李小姐,車上有鹽巴,或是烤了,或是煮湯,都是美味。”
我略略思忖了一番,眼神一亮,道:“蘇復,蘇莨,我們打個商量唄,你們將這兩隻野雞交給我,其餘的你們要烤要煮湯,都依你們,如何?”
“這……”
蘇復還在猶豫之時,宇文走上來,道:“交給你?你有辦法將這野雞弄熟了吃到肚子裡?你們女子不都是怕見血的嗎?”
我雀然而又心急,老早就從電視裡看到洪七公做叫花雞來吃,那個程序我是記得一絲不差,卻總沒有機會來試試,眼下天時地利,若是我還不能弄兩隻叫花雞來嚐嚐鮮,那可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你還真別小看我,你忘記了?在洛陽,我做出的美食可是人人稱道的。順便告訴你一個秘密,去歲小年節,景琛不是給你府裡送去灌湯包和蛋糕嗎?那都是我做的。”我瞥了宇文一眼,頗有些自得的道。
“哦?”宇文眉毛一挑,眼裡有藏不住的驚喜,就連蘇復和蘇莨聽了我的話,都是忍不住喉頭滾動。
我看着三人那回味的眼神,耳邊似乎還聽到了吞嚥口水的聲音,心裡暗笑,你們這羣沒見過世面的古代土包子,姐我可不是白擔着個吃貨的名聲的,待會兒就讓你們見識姐的本事,哦哈哈哈……
心中得意的大笑三聲,面上卻不敢顯露,只鄭重的點點頭,一旁的玲兒也應聲證明我此言不虛。
不待宇文說話,蘇莨卻有些忍不住了,“李小姐,可還需要在下幫忙將野雞去毛洗淨?”
我有些奇怪,蘇復與蘇莨在宇文面前一向守禮,此刻卻敢先行開口,但是,好容易他們鬆口將野雞交給我來弄,我纔不會傻到還要去問個究竟的,忙搖頭說不用,示意玲兒將野雞接過來。
我自是猜不到,蘇復與蘇莨是自幼跟在宇文身邊的,一起經歷過生死,這些個小節的事情宇文一向是不甚在意的,況且,以蘇莨看來,眼前這位奇異的女子已讓王爺喜歡到骨子裡,別說是兩隻野雞,就算是將他們兄弟二人交到她手裡,王爺也不會皺眉,王爺的遲疑,不過是對她的擔心罷了。
讓蘇家兄弟將火堆移到一邊,又將宇文三人趕到一邊,開玩笑,這個製作的過程可不能讓他們看到,否則,以宇文那高貴的胃,還不知道怎麼抵~制這等美味呢。
玲兒在我的協助下,在方纔燒了半天的地上挖了一個高約一尺半的方形大洞,泥土已是滾燙,正正好。又按照我的吩咐,將一部份的泥土用水和成稀泥,又撒了幾塊鹽巴在其中,一起攪勻了等着用。
我四處走動一圈,真是老天厚待,居然叫我找着了一處長着香草的溼地,我拔了幾叢香草,連同才發現的茅根,也讓玲兒細細的剁碎了,夾雜在稀泥裡的攪勻。然後將攪勻了的稀泥一點一點的塗在沒有去毛也沒有去內臟的野雞上,包了厚厚的一層。
根據一代吃貨始祖洪七公的說法,就是要整隻沒有去毛,也沒有去內臟的雞烤着纔有股子天然的美味,我深表同意,反正到最後烤熟了,內臟也是凝成整塊的,到時候直接取出來棄之不食即可,沒什麼影響。
細細的將裹好泥土的野雞放進洞中,再將泥土一點一點的蓋上,我示意玲兒將火堆再移到埋着野雞的地面上,洗淨了手,坐在一旁等着傳說中的叫花雞出世。
算着大約過去了將近一個小時,蘇莨手中兩隻肥美的野兔已經烤好,而蘇復的野雞湯也煮得香氣四溢,我站起身,示意玲兒將火堆移開,用粗大的樹枝將烤好的野雞挖出來。
拍開野雞外面業已烤得乾裂的泥土,雞毛也隨之脫開,露出裡面鮮香撲鼻的雞肉,夾雜着香草與茅根的香味,饞得我直咽口水。哦耶,成功,姐真是太偉大了,傳說中的叫花雞,終於叫姐逮着了。
聞着香味兒,宇文同蘇家兄弟也圍了上來,好奇的看着玲兒手中的叫花雞,問道:“做好了嗎?聞着可真香,這叫個什麼名頭?”
此情此景,突然讓我想起了還珠格格里的那一段精彩橋段,我咳了一聲,正了正嗓子,道:“這個叫‘在天願做比翼鳥’,至於是怎麼做的,卻要保密。”心裡卻早就笑翻了。
本來這叫花雞就是要拿在手裡撕着吃纔有味道,可是,我搖搖頭,遺憾的讓玲兒將叫花雞遞給蘇莨,讓他將雞肉撕成一片片盛在碗裡,骨架以下棄之不要,還特意交待了不可用匕首削,只能用手一點一點的撕下來。
走到鋪好的臨時“餐桌”之前,紫得發黑的漿果已經洗淨盛在碗裡,汁液飽滿,似在撐破果皮爆裂開來,宇文示意不必拘束,蘇家兄弟和玲兒也沒有多做推辭,大夥兒席地而坐,早已盛好了擺在衆人面前的雞湯散發着誘人的香味。
“試試看,我已吹涼了,再不會燙到的。”宇文端起我面前的雞湯遞到我面前。
我接過宇文手裡的勺子的湯碗,臉上有股微微的熱意,低着頭,慢慢的喝着雞燙。
又吃了幾口宇文搛的烤兔肉,心裡微微有些遺憾,果然是一羣粗男人,多好的食材放在他們手裡都給糟蹋了。
這野雞湯,鮮香有餘,卻稍稍嫌膩,這羣笨蛋,方纔等叫花雞烤熟的時間裡,我在周圍轉了一圈,分明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就有處野生的小菌,一看就是無毒的,這種野生小菌雖然吃着沒什麼味兒,但放在湯裡,卻最是提鮮,又去腥去膩的,我原本以爲他們能想到的,看來,我是高估了他們野外生存的能力了。
而這烤的兔肉,唉,野生的兔子,肉質細嫩,且,經過一冬的積膘,兔身上都是一層厚厚的油,若是加去去腥的香草,自是無上美味了,可是……好好的一頓野宴,生生的被這三個蠢笨的男人糟蹋了,變成了勉強裹腹的普通食物,我憤憤不平的替這野兔不值,心裡不住的腹誹。
看着宇文一臉平靜的咀嚼着嘴裡的兔肉,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我暗暗的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筷子,拿起一顆漿果放進嘴裡,還是等着吃我烤好的叫花雞,別吃膩了胃,一會兒吃不下美味的雞肉,那就太可惜了。
玲兒將撕好的雞肉放在我和宇文的面前,滿滿的兩大碗,色澤金黃,光是看着聞着,就令人食指大動。
我偷偷的嚥了一口口水,拿起碗,搛了一塊放進嘴裡,果然入口即化,帶着香草的清香和茅根的香甜,油而不膩,口齒生香,哦耶,到底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叫花雞,真是不錯。
搛幾塊看着似雞腿肉的雞肉放在碗裡,紅着臉遞給宇文。一般情況下我都是不怎麼吃雞腿肉的,總覺得肉質不夠細嫩,還不如吃雞翅膀來得好,只是,這野雞卻是不同,野雞常年在山中奔跑,雖然飛翔的本領並沒有失去,只是卻不足以逃命,遇見天敵也多是死命奔跑,故這腿上的肉最是細嫩而又有嚼勁的。
緊張的看着宇文將雞肉放進嘴裡,雖然我吃着覺得還不錯,只是,身爲皇室貴胄的宇文,什麼山珍海味沒嘗過,這區區上不得檯面的叫花雞,能夠入得了他的法眼嗎?
一口既下,卻見宇文緊皺着眉頭,又搛了一塊放進嘴裡慢慢的咀嚼着,我的心也隨着他一閉一合的嘴脣一上一下,緊張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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