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敏原本還只當是小孩子過家家的行爲,耐心地聽着齊雨虹說,嘴角還時不時露出點笑意,偶爾泯口咖啡。
齊雨虹講到最後,有點忍無可忍,用指關節敲着花崗石桌面:“你說,一個小孩子怎麼還會溼吻呢?”
咖咖勺噹的一聲,餘敏擡起頭直直地盯着齊雨虹:“什麼,溼吻?”隨即扭頭去看左子君,接着是更大的驚訝聲:“她們兩個人呢?”
她這麼一說,齊雨虹也着急起來,原本應該坐在裡側面對面的兩小孩子現在都沒了影,跑哪裡去了。
站起來四周瞧了瞧,這個時間,咖啡廳里人本來就少,空蕩蕩的,哪有小孩子的身影,而且按這個座位的形勢來看,她們怎麼跑出座位的。旁邊的餘敏想到什麼,往地上一蹲,臉馬上就長了五公分。
齊雨虹也趕緊蹲下,看着桌底的情景,就像被數十道閃電擊中,腦海剎時空白。
桌底下放的是剛纔左子君點的冰淇淋杯,裡邊完全空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兩個小孩子正在幹什麼。
果然不出所料,左子君對長髮小女生完全沒有抵抗力,而且非常聰明的以一個冰淇淋成功勾引柳清夕。
好不容易回過神,相信正在發生的不是夢,並且還和自己有着非常大的關係後,餘敏第一時間衝到座位裡側把柳清夕拖了出來。
齊雨虹也上前從另一側把左子君拖出來,立馬就在左子君屁股上猛甩巴掌:“才教過你,怎麼老不長記性。”
原本還只當是小孩子不懂事,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了,餘敏臉色異常難看。齊雨虹經歷過五個父母的反應,基本和餘敏現在情況差不多,這次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更難爲情死了:“你看吧,就是這種情況,怎麼教都改不了。”
調整好心態的餘敏不免語氣裡還是帶點怒意:“都五次了,本性難移,換多少個學校都不頂用。要不還是帶去看下心理醫生吧。現在就去,我跟你一起去。”
爲了隔離兩個孩子,齊雨虹在前面開車,左子君坐副駕駛座,餘敏跟清夕坐在後排。
兩大兩小坐在車內,氣氛略顯尷尬,餘敏越想越氣,拉起清夕的手:“剛剛子君姐姐親你,你爲什麼不打她。”
“因爲她喜歡我親她呀,我給她冰淇淋吃,你不給。”左子君完全不能意會到餘敏的怒氣,趴在椅座上面向後邊,天真地插嘴上前爲清夕辨護。
“住嘴!雨虹,我終於理解你爲什麼那麼頭痛了,當初就勸你不要生陌生人的孩子,你看,出事了吧,還有,你應該給她取個嬌氣點的名字,就因爲好聽撿個左姓,姓左就姓左,問題是你不覺得子君這個名字太男生了嗎,說不定她就是把自己當個男生了所以見到女孩子就要非禮。”
齊雨虹單手扶方向盤,騰出一隻手把左子君扯回座位上坐直:“可是她的陌生父親總不能是個男同志吧,按推理來說,是男同志的話,左子君不應該更喜歡男生嗎?”
“我纔不喜歡男生呢,男生都長得傻傻的,不漂亮,沒有長頭髮,夕夕的頭髮和眼睛好好看哦。”左子君又不安份地從座椅上站起來,對着柳清夕夕做鬼臉試圖逗她開心。
餘敏拿左子君沒辦法,只能向齊雨虹支招:“我看,你給她把頭髮留長,讓她明白自己的性別。”
“我什麼時候帶她剪過頭髮了,看到她腦頂上這幾根毛了嗎,我每天都幫她梳好幾遍,就是不見長。”齊雨虹伸手捋了捋左子君頭上的小辮子,恨不能拔一下長一寸,手放回方向盤上想了想又說:“會不會是那個陌生爸爸是個禿頂,我不至於這麼點背吧?”
左子君自己也摸起了自己的小辮子:“媽媽什麼是禿頂,我要長好長好長的頭髮,成爲一個大美女,然後和很多小妹妹玩親親。”
齊雨虹手一抖,真想一頭撞死在方向盤上。餘敏則伸手把左子君摁回座位上:“禿頂就是沒頭髮。”
終於到醫院了。齊雨虹真希望醫生可以幫助到自己,扯着左子君遠離柳清夕:“不許再親夕夕,知道嗎,小心餘姨揍你。”
“餘姨爲什麼要揍我?”左子君不時扭頭對清夕笑,試圖放慢腳步等餘敏和清夕跟上,可是一下子就被齊雨虹拽到了前邊。
“你親夕夕餘姨就會揍你。”齊雨虹覺得向小孩子解釋問題真是件費腦力的事情,簡略地回答着左子君,還得不停地尋問路上的醫護人員自己應該往哪裡走。
“不能親夕夕嗎,她不會像其她小妹妹一樣哭呀。”左子君還是想不明白,扭頭對着清夕夕來一句:“夕夕,你喜歡我親你嗎,我叫左子君哦,我們是好朋友喲。”
周邊來來往往的人突然聽到這麼說,一下子都笑開了,餘敏氣得真想衝上去把左子君狠揍,如果左子君是個大人的話。
清夕知道媽咪非常不開心,所以不敢開口說話,只是無辜地望着左子君。
如果有膠帶,齊雨虹覺得很有必要把左子君的嘴巴給封起來。東拐七拐,終於找到了之前有聯繫過的何醫生。
像見到救兵,齊雨虹一見到何醫生就馬不停蹄地列數左子君各項罪狀,就差聲淚俱下。餘敏更是在旁邊把咖啡廳裡親眼所見的情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
聽完後,何醫生扶了扶鏡框:“這種事情我也不好說,性別取向並不一定是心理問題,就像很多同志並不覺得自己是心理不正常的道理,很大一部份人是出於本能選擇的性向。”
“那您這意思就說這孩子沒救了,她喜歡女的,以後會是個同志?”齊雨虹一下子癱在椅子上,餘敏聽着也着急:“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嗎,她現在是完全不正常了呀,哪有天天找人玩親親的孩子。”
何醫生轉目望向左子君,然後臉色尷尬:“額,確實是有些過於頻敏了。”
一聽他這話,餘敏就意識到她又忽略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轉頭:“左子君,你在幹什麼?”
左子君被餘敏一吼,捧着清夕小臉的雙手馬上縮回原位:“人家是真的很喜歡和夕夕妹妹玩嘛,她也喜歡和我玩親親的。”
爲了保障柳清夕的貞操,餘敏不得不把她抱在懷裡,問向何醫生的話都重了幾分:“那總有什麼辦法改變吧,你怎麼說也是個專家啊。”
齊雨虹也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醫生這裡了,她可不想每天去學校接受幼兒園老師的批評教育,再說了左子君總要長大,總不能真的讓她找個女的當老公吧,不對,當老婆,呸,哪有這種情況。
何醫生摘下眼鏡,雙手交叉揉了會:“按你們說的,孩子從小就沒有父親,可能是她對於男性過於陌生,本能上產生抗拒纔會特別喜歡小女生。”
“我也覺得是這樣。”餘敏幽怨地看眼齊雨虹,眼神傳遞出來的意思好像是在說,看吧,隨便找個人受精育子,現在可有你受的。
齊雨虹聳聳肩:“那有什麼好辦法嗎?”
“你試着讓她多接觸男生,和男生一起玩,產生正確的性別觀念,再懂事些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可以儘早地避免她喜歡同志吧,不過我可是先聲明,對於性別取向心理學上存在很多不確定因素,所以說,我這個也只能當作健議,不作爲診斷結果的。”
何醫生的話都是繞着圈圈,作用並不大,齊雨虹卻抓住了關鍵:“總之讓她多接觸男生,少接觸女生就可以的對嗎?”
“差不多的意思。”何醫生摸摸左子君的頭:“你喜不喜歡叔叔呀?”
左子君偏頭想了想:“不喜歡。“
“爲什麼呢?”何醫生笑咪咪地問着。
左子君這次毫不猶豫:“因爲叔叔長得不可愛,沒有長頭髮。”
何醫生站起身對喬雨說:“給這孩子剪個短髮吧,先不要留長髮,要讓她從本能上忽略髮型這個問題。”
這就沒了?看來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還是得自已動手,心理病真是麻煩,要是打一針可以打好的話,給左子君打上十針,看她還敢不敢亂來。
餘敏抱着快滿三歲的柳清夕手痠得很,又不想放下來給左子君有機可乘只好硬挺着走在旁邊:“總得試試吧,就按何醫生說的辦,先給她剪個短髮。”
齊雨虹打開車門,示意餘敏上車,鎖着眉頭:“然後要經常和男生一起玩,左子君一放到人羣裡就滿世界找長髮妹妹,哪裡會去理會那些毛頭小子。”
“那就找一個只有男生的地方。”餘敏把柳清夕放回座位上,揉着手腕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喬雨虹把左子君塞到副駕,自己繞回訂駕坐穩後發動車子,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說得容易,哪裡有這樣的地方。”
“世界這麼大,怎麼會沒有。”認真的想了想,餘敏激動地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我想到了一個好地方。”
竟然會有這種地方,喬雨虹不太相信,冷靜地打着方向盤:“哪裡?”
“男子學院。”
“呲……”
一個急剎左子君趔趄一下滾到了座位底下:“媽咪,好痛,你是不想養我了麼?
單純年少的左子君不會知道比這更殘酷的事情將要上演,並且一演就是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