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齋長老麼……”
衛道沒有立刻回答，在過往執法殿最勢重時候監齋長老這個職位的確位高權重。
總領憲章，典領科禁。
這八個字的職權範疇，可以發散開來的空間極大。
若在一強權人物手上，意味着他可以自行解釋青楓門法令條律，糾察上至掌門下至普通弟子所有言行規範。
衛道驀地笑了，自己還考慮這些幹什麼。
進階築基圓滿，在葛蒼老祖幫助下借用三階妖獸內丹碰觸到了一絲結丹真意。
但又沒真成了假丹修士，僅僅是提前體驗了一回結丹修士的神識強度。
爲此，葛蒼老祖付出了一顆三階元魄珠作爲代價，確保在不動手的情況下足夠以假亂真，連一般結丹初期修士都會將他誤認爲假丹修士。
明瞭自身道路，只要將液態法力再做壓縮，衛道就能開始嘗試結丹。
一旦跨過，便是結丹真人，心境同以往自然不同。
監齋長老的出現，是否會打亂五殿平衡，也不用他來考慮。
“可，白師弟行事公允，持身中正……且戰力卓越，有護道降魔手段，任此職位正是合適！”
衛道雖然卸下了掌門位置，但多年積威，沒人敢於輕視他的話。
何況，在衆人眼中衛道已是假丹修士。
雖然不如結丹真人尊貴，稱不得老祖，但擁有的結丹戰力貨真價實。
又沒有境界再進一步的可能，無常年閉關修煉的必要。
在結丹老祖少理庶務的情況下，青楓門今後還不是由衛道說了算。
加上樑羽全力舉薦，就算其他長老有別樣心思，都不可能在明面上提出反對意見來。
阻攔未必能成，還要開罪了宗門內前景無量的白師弟，沒人會做這吃力不討好的舉動。
“樑師兄，先前商量的事你好生斟酌，我等你回覆。”
衛道揹負雙手，沉聲說道。
白子辰跟着樑羽進了執法殿，廳堂落座，問道：“樑師兄，不是說先讓我擔任督查，過幾年才升爲監齋長老……一步到位是否太過急促？”
“我也沒料到你口中的突破是這樣驚人，一次閉關就到了築基中期……”
樑羽口中含笑，捋了捋鬍鬚。
“正好衛師弟有事相商，我趁勢提出知道他不會拒絕，直接把這事定下。”
“衛師兄有事相求？”
白子辰有些好奇，按理衛道正是志得意滿，春風得意的時候。
“衛師弟並未成爲假丹修士……”
樑羽謹慎的佈下隔音禁制，說出這個消息。
白子辰神色不變，這個他早有猜測，沒有太過震驚。
“楊老祖已經將一滴清靈玉髓放入秘堂，都知道是給衛師弟準備的結丹靈物……但他要兌走的話，仍要給出八萬宗門貢獻。”
“當然，允許延後分期支付。”
“據聞衛師弟爲了確保結丹成功率，已經從秘堂中兌換了三件秘寶，相加起來肯定超過十萬貢獻。”
“又請楊老祖出手，丈量靈地，準備以三十六塊上品靈石佈下天罡聚靈法陣，爲衝擊結丹再添一層保障。”
白子辰眉頭一挑，這都多少花費了，衛道身價有那麼豐厚嗎。
這裡所有東西相加，都快百萬塊靈石。
別看白子辰現在每年都能收入數萬靈石，那是藉着龍牙米的豐厚利潤。
再過幾年，租借靈田時間到期，這筆收入就斷了。
衛道擔任掌門多年，明面俸祿不低，還有私底下的收入。
但他只是異靈根，修煉破境同樣需要丹藥相助。
加上一身極品靈器，隨便一件都要花去衛道數年積蓄。
而且衛道有近三十年時間都在擔任掌門，沒有外出遊歷機會，不可能有天大奇遇機緣。
“自是沒有的……衛師弟心氣極高，想要一舉結丹，把所有能用上的手段都備上了。”
樑羽感慨一聲，其他人想全力一搏，也要有這個資格。
“秘堂中有助結丹的寶物，可以先支付一半貢獻……但三十六塊上品靈石可是宗門戰略物資，老祖特批才取出的，對應的七十二萬塊下品靈石肯定得儘快上繳宗門。”
天罡聚靈法陣算是普通聚靈法陣的升級版，但當一個陣法需要用到三十六塊上品靈石驅動，就肯定不算普通了。
它能將三階上品的靈地，靈氣濃度短時間內推到四階下品，生生不息，萌發生機。
具備部分四階靈地的神異，且因着上品靈石轉化靈力的關係，無需煉化可直接納入己身。
對結丹時的法力一關有不小助益。
綜合來看，天罡聚靈法陣提升的結丹概率和清靈玉髓差不多，都在一成左右。
勝在幾乎可以和所有結丹靈物相配，疊加使用。
但佈置成本實在太高，縱然元嬰大宗嫡傳，亦不是人人都能佈下。
這還是楊老祖免費出手，換成其他修士還得支付三階陣法師的費用。
“衛師兄要在這數年中衝擊結丹？”
白子辰聽出話中意思，有些不解的問道。
“以他年紀，爲何不徐徐圖之。”
“楊老祖時日不多了……”
樑羽目露悲色，他作爲楊老祖再傳弟子，師父坐化後多受老祖教誨，感情自然勝過其他人。
“上個月我去島上拜見，老祖已經印堂發黑，周身死氣縈繞。”
作爲結丹真人，連對自己身體把控不住，說明真的是大限將近。
“可曾前往增光仙城，購置延壽靈丹，讓楊老祖延壽？”
白子辰悚然一驚，一直以來都在說楊老祖壽元無多。
可對壽五百載的結丹真人來說，數十年也能被稱爲壽元將盡。
真沒料到，已經到了這等道盡途殫的地步。
“無用，老祖早就服用過了修仙界中常見的大部分延壽丹藥，這類丹藥主材相近，已經生出了抗性……”
樑羽搖了搖頭，這麼簡單的方法怎會不去嘗試。
楊老祖年盛時，獨立支撐宗門，免不了同鬼靈門結丹修士連年惡戰。
那個時候，就有傷勢堆積在身，傷了元氣。
加上後來中了白骨真人埋伏，大戰一場拖着重傷殘軀勉強逃回山門。
白骨真人的本命法寶白骨毒火錘帶着劇毒屍氣，被其垂中，毒火鑽心，如附骨之疽一般同真元糾纏不休，驅除不盡。
楊老祖修爲不如對方，還是被偷襲在先，未交手就受了重創。
只能勉力加持了琉璃火神身，捱了幾下重擊，棄了兩件寶物才逃脫。
從此傷上加傷，即便服用了多種延壽靈丹，加上荒神盜日術，都活不到正常結丹修士的壽命上限。
“一旦楊老祖坐化，沒人佈置天罡聚靈陣還是小事……鬼靈門聞訊肯定會發起動作，甚至會請來其他魔道宗門的幫手。”
“到了那個時候，可沒有安穩環境，能夠準備周全後再行衝擊結丹。”
白子辰微微頷首，若陷入連綿戰火，鬥爭不休，結丹異象肯定躲不過鬼靈門耳目。
只要湊齊人手，在山門附近掀起大戰。
結丹真人每次出手都蘊含可怕威猛，若有意傳播，能輕鬆影響方圓數十里內的靈氣分佈。
皆是必然氣機牽引，靈力震盪。
晉升結丹，最爲兇險一步是要寄託神識。
行錯一步，就是神識錯亂，識海重創的下場。
到了這關頭，因爲要敞開神識，相連金丹，對外界的一切極爲敏感。
些許變化，都有可能影響到了結果。
何況大戰一起，閉關者免不了心憂戰事，心神難定。
原本有五成把握的，被外力一攪，最多隻剩兩三成。
“看來衛師兄上門，跟師兄商量的就是靈石一事了……”
外部不寧，沒有安全環境的話，本就難如登天的結丹難度還要增加。
白子辰感同身受，就不知道等自己結丹那天，鬼靈門是否還臥榻在側。
“沒錯，衛師弟盯上了鬼靈門一處靈石礦脈……”
樑羽神情凜人，把衛道的驚人計劃道來。
“他有私底下的情報來源，能掌握礦脈的靈石運輸時間，只要偷襲成功，收穫將在三十萬塊靈石以上……”
那處靈石礦脈，離黑山郡邊界只有千里，屬於小型靈石礦脈，總儲量在五六百萬塊靈石上下。
已經開採了數年，是鬼靈門的重要靈石來源之一。
根據情報，此地有五位鬼靈門築基修士看守，加上數百鍊氣弟子，還有二階陣法守護。
屍僵老人跟何道人兩位結丹修士坐鎮兩郡邊界，只要收到訊號，半個時辰內定能有其中一位趕到。
“這風險是否太大，萬一讓鬼靈門結丹修士堵上，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白子辰還以爲衛道想的是探索前人洞府遺蹟，收穫遺寶，沒料到計劃那麼大膽，直接跑到鬼靈門地盤上打劫靈石礦脈。
“一直以來，兩宗對壘，都是我們防守鬼靈門進攻，所以他們防範薄弱，根本想象不到我們敢於攻入河間郡……”
樑羽凝重的說道：“衛師弟的情報來源，告知他近日鬼靈門內似有大事發生，何道人已經返回宗門。只有屍僵老人一位的話，就算正面撞上我們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當年鬼靈門四大結丹修士，伏擊葛蒼老祖，偷雞不成蝕把米，被殺的落荒而逃。
裡邊最慘的就是這位屍僵老人，苦心煉製的飛天屍傀直接被葛蒼老祖神雷轟成碎片。
本人同樣重傷，差點就折在了黑山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