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線跌入血海宗,大陣自行打開,放它進入。
直投地底的一汪血池,纔有一具血影凝成,虛幻到了極點。
一個浪頭打來,血影都要消散片刻,好一會兒才能艱難重聚。
“嗬嗬,劍意,居然是領悟了傳說中的劍意……”
血影中有數道劍意,一直來回衝擊,怎麼都化解不了。
血神真君氣若游絲,只能怪自己小覷了天下英傑,被九尾天狐精血這樣的報酬迷暈了眼。
那一滴妖君精血,對他來說遠遠勝過任何靈丹妙藥。
要對付的又僅僅是一名元嬰初期劍修,再是實力逆天也不可能翻上天去。
加上他去過北域,知道白子辰的名號,根據北域中的見聞加上青丘死海提供的實力表現,判定自己全力出手可以輕鬆拿下。
即便對方藏有底牌,也不可能反過來威脅到持有阿鼻天獄魔劍的自己,最多是護身保命罷了。
這樣風險低迴報大的任務,血神真君又有什麼道理不接下。
只是沒曾想到,那白子辰一直都在隱藏實力,而且藏的是那樣深。
只怕從北域到了南域兩界山,一路最多隻發揮了小半實力。
讓血神真君不得不懷疑,他是故意如此,就是要吊出暗中覬覦的對頭。
所布劍陣蘊含劍意,這是什麼概念,血神真君再清楚不過。
中域那些超級劍宗,都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每一名掌握劍意的劍修,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
“只能再撐數日,等阿鼻天獄魔劍歸來,藉助五階飛劍的力量驅除劍意……這幾天裡,只能硬抗了。”
血影頭部一陣晃動,缺失的部位越來越多,連忙在血池中抽取精血來填補修繕。
“掌教師兄,可有大礙?”
有人在血池外邊,叩擊門扉,問道。
“無妨,一時不察中了陷阱而已。”
血神真君的聲音飄忽不定,聽起來像是從幽冥地府中飄來。
“吩咐下去,滇國地界近期不要進入,尤其……算了,你進來我再同你細細講吧。”
田長老走進血池,順着臺階下降數步,憂心忡忡的說道:“掌教師兄,你還是好好調養傷勢,外邊有我和劉師妹,伱不用過多擔心,大事我再來向你請示即可。”
唰!
已經虛弱到了極點的血影猛地從血池中炸開,將田長老整個覆蓋。
“師兄,這是爲何……”
田長老驚呼一聲,同樣化作一團血影就要遁走。
卻被血神真君完全裹住,左突右支都衝破不了,沒一會兒兩道血影相融,血池上空就只剩一道血影。
嘩啦啦!
田長老的界域同樣是以血精之核作爲雛形,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更強同源界域給吞了下去。
數個時辰後,只有一條血袍落下,堂堂一名元嬰真君別說遁出元嬰,就連死前都沒能給修仙界留下任何印記,在憋屈沉默中死去。
吞了一名同門,從肉身氣血到元嬰全都成了血神真君的養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血影充盈飽滿了起來,不會再出現虛幻破碎的情形。
“田師弟,我會帶着你這份活下去的……”
血神真君爲田長老哀悼了一會兒,旋即就將重心放到自己身上。
哪怕田長老是他心腹,是執掌血海宗最重要的左右手,在自身大道面前皆爲可棄。
吞噬了一名元嬰真君,效果顯而易見,起碼能維持住了元嬰形態。
“就算後邊藉助魔劍和血海恢復傷勢,這次重傷至少要讓我晉升元嬰後期拖後百年……化神之路近乎夭折,此仇不共戴天!”
血神真君心中滴血,憤恨之情升起就再也控制不住,一點火苗熊熊燃起,燒遍心湖。
“不好!”
他自知情況不妙,魔道修士縱情恣意,將七情六慾放大百倍,渡劫時候需要面對的心魔本就強大數倍。
同時修煉過程中,還要時刻警惕不可讓一種情緒暴漲,免得被域外天魔佔據了身軀。
天下間威力宏大的魔道功法,九成九都是從天魔界中傳來,經過了一遍遍改良變更。但追根溯底,還是天魔界的根本,極易被魔念誘惑,成了面目可憎、沒有自我的魔人。
魔道修士基本分作兩種路線,一種極端抗拒,斬盡魔念,保持靈臺清明,即便修煉魔功今後還是飛昇的地仙界。
另一種則是慢慢接受,控制在一定限度內,依舊擁有自我,修煉到圓滿飛昇的是天魔界。
百煞血海大法來自血魔一族,血海宗初代祖師幾乎全都修煉到了結丹境界,就再也堅持不住成了血魔。
後邊經過一代代祖師以身實驗,將功法變更了大半,開創性的想到可以用人間界中各種特殊血脈來代替直接吸納血海底層的沉澱血精,才讓失控魔化機率降低了許多。
血神真君目標遠大,不想同自己那些先輩那樣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血魔,一直走的前者路線。
此刻身負重傷,掌控力度大大下降,又正好情緒大變勾動心魔,一下就有了魔化跡象。
身上魔光暴漲,時而化作萬千血影,時而顯出猙獰元嬰,好一陣後才平息下來。
元嬰小臉上一雙眼眸睜開,不見瞳孔,只有無邊血色。
“真是廢物,才修煉到這個程度就差點神魂俱滅,要本尊出來收拾殘局……”
‘血神真君’輕輕吸了口氣,整片血池猛地抽乾,化作一具精壯肉身,走了進去。
“比預想的早了三百年甦醒,不知道那幾個老傢伙有沒飛昇離開。大不了再蟄伏百年,等確定沒了風險,再血煉這方世界,打開虛空通道,送自己迴歸天魔界!”
全新的血神真君神色更加陰冷漠然,有着一種萬物肅殺的殘忍,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感情色彩。
“不過那個劍修,所布劍陣怎有些熟悉,那絲絲劍意好像曾經見過……”
血神真君擡起手來,經受星辰劍光一擊的位置在不斷的崩裂分解,血肉一塊塊的掉落,元嬰上同樣如此,需要抽調血氣補上。
血光一閃,來到後山血海當中,一聲尖嘯,無數精血涌來。
這都是血海沉澱萬年,連元嬰魔修都不敢直接利用吸收的污穢精血,就這樣毫無煉化的進入體內。
且像一個無底深淵,這種鯨吞行爲整整持續了三日。
直到一絲星光從他體內飛出,唰的一下蕩清周身污穢血水,就要衝出血海。
無數個血浪打來,前仆後繼,以千百倍的數量終於將這絲星光劍意磨滅。
“星河劍陣!修仙界中居然還有太白劍宗傳承,怎麼可能……”
這位血神真君首次出現了情緒上的波動,在毫無顧忌的藉助血海之力驅逐了劍意後,他總算反應過來劍陣出自何處。
“太白劍宗自設九天十地闢魔劍陣,拖着五頭化神級的域外天魔共赴黃泉,外有所有殘存的尊者級古魔佈陣狙殺,沒可能有任何弟子能夠逃出,整座山門都被犁了百遍,不可能有絲毫涉及到了根本大法的傳承留下!”
他所說的傳承,並非太白劍宗劍道傳承,那些在外遊歷的弟子,旁支修士,修仙界中的劍修宗門或多或少都沾了太白劍宗的光,而是能夠不受限制的煉化本命飛劍,讓劍修戰力同其他修士拉開本質差距的那部根本大法。
只有修煉此法,纔有可能以一人之力,佈下劍陣。
‘血神真君’可是親歷太白劍宗隕落,知道大部分內幕的人物,當然清楚當年爲了覆滅太白劍宗,他們這羣人付出多少代價。
本就壽元殆盡,靠着秘術在苟延殘喘,不斷轉生求活,在那戰之後一下就又有兩位魔尊坐化。
剩下那些,能如他這樣保持一粒魔種,挑中合適寄主附身,關鍵時刻才甦醒過來已經是最好狀態。
很多爲了活命,捨棄一切,只留一絲神念依附在通天靈寶上,以這種尷尬的形態才能存留下來。
“難道當年有一位核心弟子正在山門以外?不可能啊,後邊覈對名單,所有結丹以上太白劍宗弟子盡數死去,沒有一個遺漏。哪怕是天生劍道聖體,總不可能築基階段就傳授了根本大法吧。”
血神真君面上露出憂色,今時不同往日,不可能再召起一股勢力,做下那樣大事。
“好在纔是元嬰初期,等本尊將這具魔軀培育到元嬰圓滿,就伺機殺了此人。搜魂檢魄之下,就能知曉他的秘密,當年到底是哪個方向出了紕漏!”
血影沉入海底,靜止不動,就像成了一座石雕,無數精血掉落覆蓋在了上邊。
……
“總算好的七七八八,十萬惡山還是今後再來,眼下排在它前邊的要事可有不少……”
白子辰起身,就同一條臥在地面上的火龍探頭一般,整座山峰都震了一震。
看了一眼窮山峻嶺,不見邊際的十萬惡山,雲霧繚繞間似有大凶孕育其中。
百毒碧鱗骨對他來說不是第一要務,不可能爲了煉化這塊仙骨投入太長時間。
偏偏這塊仙骨,怎麼看都不像短時間內就能煉成。
“南楚,先往血海宗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