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辰一襲青衣，面無喜怒，身旁八大奇石已有兩塊報廢，一塊危如累卵。
“留下血液的天生神人實力亦有差距，雷神巨人應有化神圓滿的級別，才能填補上紫薇眩雷劍進階所需的全部本源。”
回到無上清微劍匣中的紫薇眩雷劍，結成雷胎，一起一伏，有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在其中孕育。
間或有電光雷芒彈起，在空中結成一道道雷痕。
只等飛劍吸收了全部雷霆真意，就能真正復甦到五階。
這也是紫薇眩雷劍本身品階夠高，雖然一路跌落下來，但本質尚存。
只要劍靈復甦，又蓄滿本源，就能自然而然的升階。
用不着像其他飛劍，得歷千辛萬險，種種考驗，才能博到一線機會。
“顯化火海和金蓮的奇石血液，以及雖然激發異象但只讓我得了一道甲木仲春伏盾術的菩提古樹，就要差上不少，估計都只有初入化神的程度。”
連吞三團天火，太陽元銅骨發生變異，從原本的金銅色成了暗銅色。
在消化完天火之力前，這根仙骨近乎廢棄，再也沒法自如出入天火中。
不過等煉化吸收後，太陽元銅骨大概率能再進一個臺階。
而朵朵金蓮中的五金精氣，被一衆五金飛劍瓜分，收益匪淺。
阿鼻天獄魔劍佔下份額最多，但提升比例最小，反而幾口四階飛劍進步更加明顯。
加上日日在劍匣清氣中滋養，這些飛劍基本是到了同階中的極限。
今後再有奇遇，也難前進毫釐。
已過申時，兜率洞天中的陽光依舊，灑在白子辰和奇石上，鍍上一層金黃。
和其他奇石不同，最後一塊奇石昏沉陰暗，血液緩緩流淌起來。
異象孱弱無力，看着遠不如其他幾塊奇石。
“總不可能是連化神都沒到的天生神人真血，那血液中的力量也不支持它保留數十萬年，還是蘊含的力量特殊？”
白子辰神識相觸，只覺空蕩蕩一片，沒有上下左右之分，亦無前後快慢之別。
“這種感覺，萬物終將步入黃昏，一切歸於沉寂……”
明明不算強大的力量，能被真元輕易遮下的異象，卻使得神識急遽衰退，不斷退化。
一抹淡淡昏黃浮起，時光如水流逝，那灘血液中的大道之力被徹底激發出來，先是停滯不動，隨後拖拽着周邊事物以千百倍的速度走向黃昏。
奇石周圍天色漸暗，從被籠罩的草木，到波及到的白子辰，全都涌現古老陳舊之意，像是刻意做舊了上千年。
這股黃昏真意還在向外擴散，拂過快裂成兩半的金蓮奇石，咔嚓一聲，奇石徹底一分爲二。
看兩半奇石斷口痕跡，都是灰濛滄桑，歷經風霜雪雨才能形成，盡顯歲月的洗禮。
“這是什麼異象，怎麼和過往不同……再這樣蔓延下去，豈非八塊奇石全都要報廢！”
鬱子良大驚失色，往後跳出一步，隔着好遠都如坐鍼氈，生怕被影響到。
“快些讓它停了下來，沒了八大奇石得有多少道脈弟子記恨上我……後世弟子讀到此篇，都要說是因爲鬱子良錯帶外修進入兜率洞天，讓亙古永存般的八大奇石毀於一旦！”
想到白子辰被人稱作的尊號，鬱子良隱隱有些期盼。
旁人對光陰大道束手無策，不代表他一樣，相信能有破解方法。
昏暗的黃光中，有一道劍光躍起，照亮四周，打破了那種墜向黃昏的時光錯位感。
劍光奔騰，充滿茁壯和自強之意，像是玻璃鏡面被打碎，幾聲清脆裂響，時光再次歡快流轉。
那些垂倒的草木又重煥生機，陳舊腐朽的青衣又抹去塵埃，光鮮亮麗。
如果說來自奇石神血中的光陰大道是腐朽老邁的黃昏之力，那他劍光中所展現的就是生機勃勃的朝陽之力。
兩者同屬光陰大道，卻又是截然不同的兩條分支。
白子辰以芳華劍勾動光陰之力，催動劍光，淡淡昏黃快速收縮，像是見到了最爲畏懼的事物。
頃刻之後，幾點黃豆大小的微芒在劍光驅使下，主動向他投來。
小白元嬰出現，雙手一張，主動迎接，身後的時光河流同微芒相碰，飛快形成一體。
仔細端詳，當能發現河流中摻雜了幽暗飄忽的黃光，發生了不少他一時間還不能掌握的變化。
但有一點能肯定，他的光陰大道在汲取了神血中的黃昏之力，再次有了長足進步。
這塊奇石上血液的主人，實力不但不弱，有可能比遠古雷神還要強大，化神圓滿保底，甚至觸及煉虛。
能被白子辰以芳華劍帶動光陰之力輕而易舉就拿下，主要還是相隔太久裡邊的大道之力已經只餘力量，在沒有人掌控的前提下只是看着可怖。
碰上同樣掌握光陰大道，可以借用御使的白子辰，就沒有反抗之力的投降歸順。
作爲光陰大道的具象力量，光陰之力如果存在靈智的話，肯定對自身最爲恐懼。
所以當有自我意識的鮮活光陰之力出現，哪怕從量來說遠遠不及自己，它都會飛蛾撲火般的尋求同源。
而其他路徑上的大道之力，更多的會彰顯破壞力，比拼強弱，最終得出勝負結果。
不出意外，最後一塊奇石直接風化，還沒等他睜開雙眼，就被一陣清風吹散。
“白道友，你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
鬱子良面色難看，臉上似笑非笑。
八大奇石一半被毀，對道脈來說是一個重大損失，畢竟弟子親自感悟出來的法術神通肯定最適合自己。
偏偏是他主動相邀白子辰觀摩奇石，總不好出了問題再來追究對方的責任。
“我也沒料到會如此，看來奇石上的神血同我特別有緣哈……”
白子辰尷尬的乾笑了兩聲，道脈那樣多年，一名名弟子端坐在跟前，體悟神血中蘊藏的大道之力。
動靜最大的，也不過是讓神血黯淡一圈，百年內無法激發異象罷了。
像白子辰這種情況，前所未有，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資質高下來解釋。
只能說他身上某項特性，觸動到了神人真血，纔會如此。
“我想九曜洞天就先不去了，直接前往黃庭峰借閱典籍。”
白子辰已經打聽過，九曜洞天第七重天出產以天元冰晶和先天銀母、金焰石三種高階靈材爲主。
單純煉器，可能消耗不了那樣多的數量，但都有其他用處。
天元冰晶對修煉冰系功法的修士，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本就是一縷純粹寒氣在冰雪世界中機緣巧合下形成的晶體。
時常煉化，可以讓那縷寒氣在體內長存，在突破瓶頸時候起到類似破境靈物的效果。
而先天銀母除了煉器，還是佈置四階陣法當中的必要耗材，可以降低運行靈力的損耗，不可或缺。
導致它比同級的四階靈材要熱門許多，再多的數量流入市場都能消化掉。
而金焰石經過打磨，可以鍛造成大型戰爭法器中的箭頭，威力驚人。
這一用途去向，已經大大超過原本作爲幾種常見法寶中的煉製主材。
目前九曜洞天第七重天還處於蠻荒狀態，只要前往待上數年，帶回的靈材就能換到天價靈石。
運氣最佳的，尋到一塊礦母置入自身洞天雛形，等它徹底融入就能衍變成一道礦脈，成爲將來洞天中取之不竭的靈材。
只是些許身外之物，對白子辰誘惑力已經不大。
除非是說九曜洞天中藏着一口五階飛劍，有機會捕捉到飛劍，那真要心動。
現在看來，九曜洞天還是對宗門發展更加重要些，而非強大修士個體。
“也好，也好，那滴九曜玄珠白道友準備先留着，還是轉售給他人……若願出售，我相信本宗有不少人願意出一個合適價格，從道友手中買來這次機會。”
鬱子良鬆了口氣，來回兜率洞天將八大奇石廢了一半，這要再去九曜洞天，塌上幾層洞天的話，他都不敢想象。
九曜洞天對道德宗的重要程度，遠超外人想象。
海量的戰爭法器，繁瑣龐大的超級戰艦，將每名道兵武裝到牙齒的制式神兵……每年需要的靈材是一個天文數字，僅僅一個九曜洞天就能承擔五成以上。
關鍵是通過收穫的礦母，在已經完成開發的前幾重天又建立起來新的人工礦脈，定期定點的收集上繳。
若非如此，養性峰怎會舉峰投入九曜洞天，全峰弟子都將那兒當成了第二個世界。
按理來說，九曜洞天已經非常成熟，不至於發生意外。
可在鬱子良眼中，白子辰所到之處，發生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正常。
就像八大奇石好端端的放在那裡，道脈歷代弟子，還有少量德脈五峰弟子通過申請都在它面前晃盪過，一點事情沒有。
偏偏到了他這裡，要引得神血沸騰，一口氣把四塊奇石的能量吞了個乾淨。
“此時不去，估計今後也無功夫了罷……勞煩鬱道友了，幫我尋個合適的下家接手。只要極品靈石，或者五階飛劍的確切線索，如果詳實有用，我可以反過來再補靈石或者其他靈寶。”
人妖兩族大戰進入最激烈階段，不管誰勝誰負，都會延綿很長一段時間。
最差結果，妖族大獲全勝，白子辰帶上青楓宗弟子往絕地跑，或者看看道德宗有什麼更安全路子。
中間情況，兩敗俱傷，雙方化神強者重傷甚至身殞，至少是沒有出手可能。
到了那個時候，白子辰這種化神之下最頂尖的修士就會變的格外吃香。
只有無所顧忌，可以自如發揮全部實力的元嬰圓滿，纔是這種狀況下的決定者。
最佳結局，人族化神大發神威，完勝妖族三大妖尊。
修士聯軍揮師東向，收復淪陷的東域。
就算這樣，過程都不會短暫，持續數十年都很正常。
如果後邊還要反推外海，那就將是修仙界史上最波瀾壯闊的一場開荒戰爭，一舉達成道德宗存思峰數萬年的夙願。
徹底功成，肯定要以百年爲單位。
那個時候的白子辰，肯定已經在做化神前的最後準備，還貪圖九曜洞天中的靈材作何。
“好，我儘量試試。”
鬱子良微微頷首，換個人同他說想要五階飛劍的下落線索，只會回一句癡心妄想。
以道德宗底蘊，全宗上下五階飛劍都數的過來。
據他所知，他手中的司殺斬妖劍就是道脈僅有的一口五階飛劍。
德脈五峰可能稍好些，就算明面上沒有，誰知道五峰前輩往九天雲海中丟了多少寶物。
可換成白子辰，再過分的要求他現在都會覺得合情合理。
這樣的風雲人物，區區四階飛劍的確是配不上。
……
黃庭峰，求真崖。
有弘法聖君諭旨，白子辰順利來到了黃庭峰上的典籍珍藏所在地，被允許自由出入。
不用像黃庭峰弟子那樣，借閱一本需要專門去長老處申請，而是不在限定名單上的典籍，輕輕碰觸就能通篇閱讀。
“好在道脈尊主沒有責怪，否則只有將我賣了，才能賠給道脈那四塊奇石的損失……”
白子辰將一塊歲月悠久，已經發黃的竹簡塞回原位，動作輕巧免得碰上編繩斷裂。
他們離開兜率洞天前，出於禮貌還是覲見了尊主。
這回依舊沒能目睹真容，不過告誡了兩句，讓白子辰注意不可墜入光陰大道中難以自拔。
這條道路神秘且強大，又充滿無限的可能性，對所有修士來說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善水者溺，善騎者墜，放在光陰大道上也是同樣。
一開始僅僅接觸，引導光陰之力，肯定是微小謹慎，生怕出了丁點差池。
可到能夠掌控，駕馭光陰大道後，難免不了內心膨脹，覺得時光都在我掌握之中。
不僅是光陰大道，每條大道走到最後邊都會有類似心境出現，覺得自己纔是天地主人。
不過光陰大道因其特殊性，更容易陷入其中。
“道德宗的典籍記錄，果然足夠詳盡，只要修仙界中出現過的聖體應該是都被收錄在冊。功效對比，不同階段表現出來的神異，以及具有過此類聖體的修士代表，應有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