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爲什麼不好好保護我呢?我好不容易纔來到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外面的陽光,享受一下微風拂面的感覺,你怎麼就忍心把我再度送回那個陰暗的世界呢?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所以纔不要我的?”
蘇小禾行走在一片混沌之中,恍惚中好像有人在自己耳邊低聲訴說,不夠清亮的聲音,卻好像已經熟悉了好多年,“你是誰?”看不清前方,只知道自己只能不停往前走。
“我是你的寶寶啊。”小聲音繼續委屈的說。
蘇小禾頓住腳步,皺着眉,“寶寶?”
“我那麼欣喜來到這個世界,因爲你和爸爸的愛情讓我充滿了期待,即使爸爸和你暫時分開了,可是我也相信之後會重歸於好,因爲你們的結晶已經在路上了,可是媽媽,你爲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讓我就這樣消失?媽媽,媽媽……”最後的聲音有些飄渺,蘇小禾的胸口好像也痛得無法呼吸,揪着胸口的衣服,蘇小禾痛成一團。
“媽媽,我討厭你,我恨你……”聲音由近而遠又由遠而近,一直在蘇小禾耳邊迴旋。
“不要,不要!”蘇小禾痛苦的掙扎着,一下子驚醒,直將將坐了起來,才發現四周是白色的牆壁,而牀邊站滿了人,張姝雅、楚綸止、柳世維、蘇梅瀅、蘇蘭瀅、楚雲毅……
“小禾……”楚綸止第一個說話了,滿目傷悲,深深刺痛了蘇小禾的眼,手不由自主揪緊被子,抿起嘴角,惴惴不安,好像在等待着一種判決,“小禾,對不起……”
蘇小禾的眉頭緊緊皺起,“你不需要這樣,是我自己的原因……”心漸漸變涼,蘇小禾感到了一股子空無,她覺得自己的氣息都好像有些不穩,腦子裡也是空空如也,但是也就是很明白的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失去了什麼……
“小禾……”這回是張姝雅看不下去,輕喃出聲。
扯出一抹笑,對着周圍擔憂的衆多目光笑了笑,“大家能都先出去麼?我想先和阿止說些話。”
長輩們心下了然,識趣的退了出去,聲音很輕,好像怕衝撞了什麼似的,張姝雅回頭看了蘇小禾好幾眼,可是卻沒有再說些什麼,咬咬嘴脣,也跟着出去了。
楚綸止看着蘇小禾,這是這麼多天以來最近距離的接觸了,自從那一次最後的擁抱之後,兩個人好像隔了好長時間都沒有見面了,思念就像雜草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滿滿當當衝壓着自己的內心,每晚躺在曾經兩個人共臥的牀上,一開始似乎還能找到她曾經的氣息,可是後來就算自己深深埋進被子裡,她的味道好像也消失無蹤,當滿腔的思念都無處可尋的時候,自己甚至拿起她的梳子,看着它陷進無盡的沉思之中無法自拔,連三兒都說,自己是魔怔了,呵呵,恐怕自己真是魔怔了吧,可是那又如何呢?爲了她,我願意……
“你瘦了。”蘇小禾先開口了,手指動了動,卻沒有伸出來,剋制住自己想要撫摸他臉龐的衝動。
“你也是,氣色還有些不好。”楚綸止勾起嘴角,笑了,他願意爲了蘇小禾對自己的
一句關心就暴露心中最深層的眷戀,分開之後才發現,原來習慣就是習慣,戒不掉的。
“是麼?很醜麼?”蘇小禾摸着自己的臉,自嘲的笑笑。
“沒有,還是一樣美麗。”楚綸止眼中的深情能揉碎一汪碧波,波光出最濃豔的相思和愛意。
“你還是這樣,甜言蜜語,不過我還是很開心。”盡力對待普通朋友一樣對待他,可是隻有自己知道,這份平常心對自己的情感來說是多大的挑戰。
“對你,我只是想說實話。”楚綸止翹翹嘴角,“不過你開心就好。”
蘇小禾壓下鼻尖的酸意,深呼吸,“阿止,咱們……對不起……”想說什麼,可是最後卻是道歉,蘇小禾眼角已經有一顆淚水不受控制的滾落,“阿止,對不起……”
“小禾,小禾,你……你沒必要跟我說對不起……”楚綸止慌亂了,連忙擦着越來越多的淚水,可是好像一直擦不完一樣,越擦越多,最後楚綸止直接上前吻住了淚水,喃喃說着,“小禾,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不是……”蘇小禾的聲音已經帶上了滿滿的沙啞,輕輕搖着頭,她看着楚綸止擔憂的目光,心頭更加酸楚,“阿止,是我沒有照顧好自己,現在這樣,我……我已經沒有辦法面對你了……”
“小禾……”楚綸止扶住蘇小禾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都怪我沒有照顧你,我們都還太年輕,都想着冷卻一段感情讓彼此心情冷靜一些,可是卻忘記了上天自有安排,他讓我們錯失一些東西的同時,必然要回饋一些給我們,這樣才能平衡下去,是不是?”
“阿止!”蘇小禾有些氣息不穩,“阿止,你在說什麼呢?你怎麼可以只用錯失來形容這件事?你怎麼可以將這一切都歸咎於上天?”
經過淚水的沖刷,現在蘇小禾的眼睛亮的有些嚇人。
楚綸止啞口,怔怔看着蘇小禾。
“阿止,孩子是因爲我的不小心纔會失去的,你不要爲了讓我不自責找這些荒謬的理由,這樣只能加重我的負罪感……”蘇小禾的話語中有着深深的疲累。
“小禾……”楚綸止皺起眉,喊了一聲,可是蘇小禾揮揮手,示意他先別說話,楚綸止眼波一流轉,抿上了嘴,沒有說話,眼深處的黑暗卻隱隱開始散去,透出了一些光亮。
“之前沈蕾說她懷了你的孩子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妒忌,我真的就想直接踹上一腳,可是我不會,因爲我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那個孩子的誕生還有你的過錯,所以我忍住了,惡言惡語想要掩飾心中的傷痛,後來知道那只是一個陷阱,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雀躍,可是父輩的事情讓我生生憋住,我覺得自己的呼吸好像都要停滯一樣,明明就不是我們的錯,可是所有的後果都要我們負擔,憑什麼啊?爲什麼我們就要負擔這些?不過,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那是我的爸爸,那是你的媽媽,我們不得不承擔,即使那些厚重已經壓抑的我呼吸不了,還是要帶着無所謂的面具一步一步堅持下去,只是因爲一個錯步,導致的可能就是兩個家族的悲劇,我不
想那樣,我不想你繼續傷心……”喘了一口氣,蘇小禾勉強微笑着說了這麼多話,可是好像還是沒有將最重要的說出來,她覺得心中有好多事情要傾訴,而傾訴的對象只可能是楚綸止。
楚綸止愛憐的撫摸着蘇小禾的髮梢,輕輕扶她靠在牀頭,對上她的視線,溫柔的在笑。
“阿止,你不要怪我,我也不知道孩子是什麼時候有的……”蘇小禾喪氣的捏着被子,無比的怨念。
“小禾,咱們還能重新再來麼?”楚綸止忽然發問,眼神愈發深邃。
蘇小禾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其中的魅力讓她瞬時間忘記了很多。
“還能重來麼?咱們如此相愛,那些人咱們可以不用去管他們,我們就過自己的好不好?”楚綸止牽引着蘇小禾,好像是在過一個獨木橋,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
“可是,我爸爸和你媽媽……”蘇小禾心動了,尤其是現在這樣脆弱的時候,有些情感雨後春筍一樣烏壓壓的崛起。
“如果有了這個寶貝,我覺得那些就都不是問題了……”楚綸止剋制住自己的手不顫抖,輕輕撫上蘇小禾藏在被子裡的肚子,含情脈脈的看着蘇小禾。
“寶貝?”蘇小禾明顯轉不回來,甚至臉色開始有些慘白,“你是指要用我逝去的寶貝來賺取同情麼?”語氣嚴厲。
“快點呸呸呸!”楚綸止反倒是雞婆的叫着蘇小禾來吐口水,“別咒我們家孩子!”
“啊?”蘇小禾木了。
“我們家寶貝好好呆在她媽媽肚子裡,怎麼能說是什麼……什麼那個呢?快點呸呸呸。”楚綸止指責意味很是濃烈。
“呸呸呸。”蘇小禾似懂非懂了,不過臉上開始展露了笑容,“寶寶?寶寶?”
“對,寶寶,在這裡……”楚綸止笑着,他願意用所有的時光去擷取這一瞬的地老天荒。
“他還在?”蘇小禾都不知道現在應該用什麼表情了,她想要哭,可是哭不出來,她想要笑,卻也笑不出來,五味雜糧,很不是滋味。
“他還在。”歲月靜好,是不是就是現在的感覺呢?楚綸止覺得整個人都化了。
“謝謝,謝謝,他還在……”蘇小禾抓住楚綸止的手,她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可是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要爆發要爆發,所以只能抓着楚綸止的手捏着,以緩解想要一蹦而起的衝動。
“謝謝你,小禾,謝謝你給了我希望……”楚綸止抱住了樂的忘乎所以的人,他想要哭,他覺得現在哭不丟人,上天給了自己最美好的明天,讓自己在這麼多天的水深火熱中終於可以找到了堤岸,找到了可以休憩的地方,那裡鳥語花香,有孩子喊着自己爸爸,有心愛的人微笑的看着自己,時光帶走了激情,卻留下了醇厚濃烈的溫情。
蘇小禾笑着,現在這個時候,什麼都阻擋不了真情流露,內心最深處的呼喚,讓她沉陷於此時的溫馨,其他的,暫時就先拋開吧……
冬日的陽光不是那麼暖,卻是很舒服,洋洋灑灑散落在擁抱着的這對人身上,別樣熠熠生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