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頓時就明白了。
怕就是這次回村之行,才讓朱雪嬌纏上了成才書的。
姜昭終於把目光放在了成才書身上。
此時的成才書,雖然臉色煞白一動也不動,卻是滿頭大汗,跟在太陽底下烤着似的,整個人都泡在了汗水裡,別提有多狼狽了。
而事實卻是,這屋子裡雖然沒開空調,但因爲朱雪嬌的存在,導致屋內陰氣大盛,冷氣逼人,絲毫沒有半點熱度。
“成先生,你知道朱雪嬌女士就在你身邊嗎?”姜昭突然問道。
成才書渾身一抖,彷彿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般,表情驚恐的看看四周,又警惕的看着姜昭,“你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朱雪嬌在剛剛和姜昭講故事的時候,就已經放開了成才書,還坐到了離成才書稍遠幾步的位置。如今見成才書這個樣子,她也只是不經意般看了成才書一眼而已,彷彿在看一個路人。
姜昭淡淡一笑:“成先生,我既然說出了朱雪嬌女士的名字,就代表你們之間的事情,我都已經都知道了。而且,告訴你們故事的人,就是朱雪嬌女士本人。不然的話,你以爲我剛剛在和誰說話?”
成才書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看姜昭的目光就跟見鬼了一樣。
洪鳳林卻聽出不對來:“姜昭同學,朱雪嬌是誰?”
姜昭正要開口,成才書卻突然驚慌的大喊道:“不,不要說!我不認識什麼朱雪嬌,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就成才書這反應,是個人都知道里面肯定有問題了。
姜昭當然不會理會成才書的意見,直接把朱雪嬌剛剛和她說的故事簡單概括了一下,全部告訴了洪鳳林。
成才書沒想到姜昭竟然真的知道他和朱雪嬌之間的事情,頓時如遭雷劈,整個人癱倒在沙發裡,軟得跟灘爛泥似的,簡直沒眼看。
洪鳳林比他還吃驚,不可思議的看看姜昭,又看看成才書,道:“成才書竟然、竟然……簡直禽獸不如!”
哪怕這次成才書性情大變打了她,她也猜到成才書在背後肯定有什麼事情隱瞞着她。但她萬萬想不到,成才書瞞着她的事情,竟然是如此的喪心病狂!
爲了湊齊自己學費和減輕家裡的負擔,成才書不惜騙得一個年輕女孩子未婚先孕,以此達到索要高額嫁妝的目的。結婚之後,成才書擔心孩子的存在會連累自己將來的前途,又騙得女孩子把孩子打掉。
等到成才書終於完成了學業,還找到自己這個瞎眼的傻白甜之後,爲了甩開家鄉的糟糠之妻,他竟然不惜將對方害死!
這到底得有怎樣狠毒的心腸,才能做下一連串惡毒的事情?!
這哪裡還是個人,他簡直就是個魔鬼!
洪鳳林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從頭到尾,壓根兒就沒有真正瞭解過成才書這個人。
在她面前,成才書自有一套表現。可事實上,成才書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她又真的有看到過嗎?
姜昭嘆了口氣,沒有安慰洪鳳林,而是再次看向成才書道:“成先生,你過年的時候回鄉祭祖,肯定去過當年你害死朱雪嬌的魚塘吧?”
成才書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昭,簡直懷疑她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安裝了監控器!
這麼多年過去了,成家村的魚塘早已不是當初的小水池了,而是被擴充成了一個大型的水產養殖基地。這片水產養殖基地被外來人承包了,裡面養了各種各樣的稀罕魚類,特別能賺錢。
成家村的村民也有眼熱這養魚生意的,可人家養魚那用的都是高科技,他們這些人連機器都看不懂,又怎麼可能養得出那麼稀罕的魚來?
漸漸的,大家也就放棄了偷師養魚的想法,連水產基地都很少去了。
上次成才書回鄉的時候,見到原來的魚塘竟然有這麼大的變化,也被嚇了一跳。
自打朱雪嬌死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成家村了。
一來是因爲他不願意總想起自己出身農村的事實,二則是因爲他心虛。
要不是這次成母爲了讓自家大出風頭,非逼着成才書回去,成才書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回鄉的。
重新回到村裡,看着村裡這麼多年來巨大的變化,成才書心裡也有了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終於可以正面去面對當年的事情了。
所以,他去了水產基地,還專門找到了當年魚塘的位置,在附近待了好一會兒。
“成先生,你在魚塘附近,是不是還帶回了什麼東西?”姜昭看穿了成才書的臉色,也不等他回答,繼續問道,“比如,一些很小的微不足道的東西?而且,很可能是朱雪嬌生前經常攜帶在身上的東西!”
聽姜昭這麼一問,成才書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一下子就浮現出了一枚小小的褪色的銀戒指。
當年他和朱雪嬌結婚的時候,成家窮得叮噹響,什麼東西都沒有。朱家人爲此很不高興,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成母當年嫁過來的時候,還有些壓箱底的老東西,非逼着成家怎麼着也得給朱雪嬌一件像樣的見面禮。
成母氣得在家裡破口大罵,最後卻還是扣扣索索的拿出了一枚沒什麼樣式也沒什麼分量的銀戒指,讓成才書拿給了朱雪嬌。
朱雪嬌卻以爲那是成才書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把銀戒指視若珍寶,天天都戴在身上。因爲經常要做農活,朱雪嬌怕自己不小心把戒指弄丟了,還特地從自己舊了的紅毛衣裡抽出了一根線,把銀戒指串上,戴在脖子裡,從不離身。
成才書在水產基地附近待了一會兒之後,原本是打算直接轉身離開的。可他眼角的餘光一掃,一下子就看見了埋藏在草叢裡的銀戒指。
戒指上還串着一根紅毛線。
這麼多年過去,那紅毛線竟然也還和當初一樣,除了看起來有些舊之外,絲毫沒有破損的樣子。
鬼使神差的,成才書竟然一眼就認出了那枚銀戒指是朱雪嬌的東西,還把它撿了起來,揣在了衣兜裡,一路帶回了曲州市。
現在想起來,似乎就是從鄉下回來之後,他就慢慢的開始變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