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棋易並沒有注意到項杭差點兒對他出手，他的目光仍舊緊緊的貼在姜昭的臉上，忐忑的等着姜昭的回答。
“這只是我們的猜測。”姜昭平靜的道。
鍾棋易卻如遭雷擊，呆愣了好半響都沒有半點反應。
他和姜昭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也知道，姜昭絕不是個無的放矢之人。雖然姜昭說那只是她的猜測，但實際上，她心裡其實已經很肯定了。
見鍾棋易呆愣在原地，姜昭一招手，就把鍾棋易給拉了過來，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我們接着說。”
姜昭對蕭衍青喊了一聲，沒有再繼續關注鍾棋易。
蕭衍青也沒去管鍾棋易。
看在鍾棋易生前和宋半勤的糾葛上，他們可以讓鍾棋易在這裡旁聽關於宋半勤的一些事情。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會因此爲鍾棋易再做些什麼。
“宋半勤在高考之前，應該就已經死了。”蕭衍青指着照片裡的頭像道，“看她以前的一些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但還能從照片中看到一絲生氣。而從她的高中畢業合照開始，她在照片裡就已經沒有生氣了。說明從那個時候起，她其實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鍾棋易渾身一顫，忍不住擡起了頭，看向了桌上放着的那些照片。
有項杭做下的記號，他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女朋友的位置。
而在看到那些舊照片的時候，鍾棋易更是忍不住狠狠閉了閉眼睛。
和女朋友相處了近三年，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光鮮亮麗看起來永遠活力十足的女朋友，竟然還有那麼窮苦潦倒的過去！
爲什麼，勤勤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這些呢？
他們都已經說到了畢業後結婚的事情，他爲什麼沒有提出要去拜訪一下勤勤家的長輩呢？
如今再一細想，鍾棋易發現，在他和宋半勤交往的三年中，他的女朋友看似完美，實則處處都露着破綻。而他作爲宋半勤身邊最親近的男友，卻從來沒有發現這些！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至於宋半勤如何在死了之後還能在人世間像活人一般繼續活動，姜昭等人都不覺得奇怪。
靈師有手段溝通陰陽，鬼物自然也有法子讓自己看起來像活人，而且還能和活人和平共處，讓常人感受不到任何異樣。
只是要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必須得有功力深厚的靈師協助纔可以。
姜昭盯着那些照片看了一會兒，突然擡頭道：“對了，達奚雪山那邊的事情，法覺寺派人過去看過了嗎？”
她還記得宋良甫的長相。
而宋半勤的相貌，和宋良甫的臉，在細節處的確有幾分相似之處。
如果讓這兩人站在一起比較的話，這種相似應該會更顯眼一些。
“看過了。”蕭衍青嘆氣道，“法覺寺的弟子還是去晚了。他們抵達養屍基地的時候，的確在那裡發現了基地被人再次使用過的痕跡，但並沒有發現什麼人在裡面。而且養屍基地仍然處於被毀狀態，讓人實在想不通，對方到底是怎麼重啓養屍基地的。”
這一點，姜昭其實已經想到了。
對方既然能夠趁法覺寺弟子不在的時候，重啓養屍基地，並且在那裡害了足足九條人命，讓法覺寺的人連屍體都找不回來，說明對方早有準備，而且對此次行動十分自信，認爲他們絕不會出現任何紕漏。
只是，這樣的巧合事件，讓姜昭很難不懷疑，宋半勤害掉的那些人命，是不是又被弄去製造屍王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姜昭不禁皺起了眉頭。
“蓉州這邊的事情有法覺寺負責，研究部稍後也會派專人過來配合。”蕭衍青安慰的道，“這次對方的動作這麼大，只要我們細心一點，總能找到關於他們的一些蛛絲馬跡的。到時候，我們定要將這些爲惡之人一網打盡！”
姜昭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她心裡一動，手指一劃，以靈力在空中畫出了宋良甫的畫像。
畫像雖然虛物，看起來卻十分真實，眉宇間也十分自然，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真人一般，震得項杭和鍾棋易一愣一愣的。
姜昭問鍾棋易道：“這個男人，你見過嗎？之前你在雪山上看見和宋半勤碰面的男人，是不是他？”
蕭衍青在姜昭畫出宋良甫的畫像時就已經猜到了什麼，如今將姜昭果然問出了這個問題，他不由得在心底會心一笑。
他的昭昭，從來都是如此面面俱到，絕無疏漏。
鍾棋易先是沒想到姜昭怎麼會這麼憑空就栩栩如生的畫出一個男人的模樣來，後來更是沒想到姜昭竟然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反應過來之後，他死死地盯着空中的宋良甫畫像看，簡直像是要把宋良甫的畫像盯出一個孔來似的。
良久之後，鍾棋易糾結的搖搖頭道：“我不太確定。當時我一心只顧着逃命，回頭的時候已經離他們太遠了。我只能看出當時和宋半勤匯合的是個男人，因爲他們離得近我也能勉強看出他們的長相有些相似。可你要問我他具體長什麼樣子的話，我是真的沒看清楚，也完全想不起來了。”
他的話音一落，姜昭和蕭衍青的臉色還好，項杭卻是失望的長長的嘆了口氣。
項杭雖然對鍾棋易的情況不瞭解，對宋良甫也不瞭解。但他聽得出來宋良甫這個人有多麼關鍵，也知道鍾棋易的回答有多麼重要，難免就會跟着緊張起來。
結果因爲屋子裡太安靜了的緣故，所以項杭的嘆氣聲就顯得尤爲的突兀，一時間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
項杭哪兒想得到自己竟然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頓時面紅耳赤，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好在大家並沒有要笑話他的意思，姜昭也只是對鍾棋易道：“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明天就會送你回家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想做的嗎？”
回家？
鍾棋易一時間變得無比茫然起來。
前一秒，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女朋友可能不是個活人的震驚中，下一秒，姜昭就告訴他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