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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公子與當紅玉女偶像墜入情網》
《靖晚冰即將嫁入豪門》
《冰天仙子與寰宇少董婚期已定》
幾乎一夜之間,新科玉女狀元靖晚冰與寰宇集團少董宇文楓的婚訊就成爲了財經界與娛樂界的重磅新聞,晚如一塊巨石砸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起了軒然大波,引起世人無比矚目!
娛樂圈裡也炸開了鍋,驚歎聲,吸氣聲,咂舌生…………
有的女明星譏諷地表示,靖晚冰如今是個啞巴,居然能得到寰宇少董的垂青,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其中肯定夾雜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也有媒體聲稱,靖晚冰自出道以來,鬧過幾次緋聞,都是與寰宇少董宇文楓有關,不過現在看來,婚期都已經定下來了,兩人的感情應該是真的。
可是這又怎麼解釋,新科玉女狀元與亞洲歌舞王天王朱力安的緋聞戀情呢。
衆所周之,朱力安是在靖晚冰受傷住院那一晚,離奇地失蹤了,如今下落不明。
靖晚冰卻在這時另擇佳偶,難免有攀龍附鳳之嫌。
衆說紛紜,網絡上各種留言板上的評論不斷刷新,更有歌迷影迷日日夜夜地激烈辯論着此事,有持祝福態度的,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也有謾罵叱責態度的,認爲是靖晚冰殘忍地拋棄了他們的Leo王子,致使他因爲感情受傷而隱匿。
網絡上各種討論此事的流言帖子如熊熊大火般燃燒了起來。
然而,面對着質疑聲,緋聞的三大主角都沒有露面,也沒有做出任何澄清。
前一段時間,靖晚冰剛剛宣佈正式退出了娛樂圈,告別了演繹生涯。
現在各方面媒體記者都打探不到她的任何消息,娛記們也沒有能力接近宇文楓。
關於他們婚訊的真假也難以辨別,外界的一切傳聞都顯得分外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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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窗半開着,陽光如雨絲般從風中飄落下來。
靖晚冰坐在陽臺的竹椅上,面容在陽光下泛着雪白雪白的瀅波。
她安靜地坐着,膝蓋上放着一沓報紙。
孫程程一邊認真地削着蘋果,一邊擡眼望向前方發呆的人。
靖晚冰擡着眼,出神地望着青碧空茫的天空,陽光和雲朵落盡了她清澈無暇的眸子裡,她的臉色很迷濛。
孫程程將蘋果削成了兩半,舉起一半自己咬了一大口,然後走了過去,將另一半遞到了晚冰的眼皮底下。
“給你吃!”
聽到了耳畔的聲音,晚冰回過神來,淡淡地笑了,輕輕接過好朋友手上的東西。
樂哈哈地笑了笑,孫程程用眼角餘光瞅到了晚冰膝蓋上的報紙。
《薄情新科玉女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癡情亞洲歌舞天王至今生死不明》
那些報紙裡醒目的套紅標題讓她嚇得心臟一緊,一口蘋果被卡在喉嚨裡再也說不出話來!
可惡!!!
孫程程使勁咀嚼着口中的蘋果,氣得臉都白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些無聊的八卦記者就專愛挑別人的痛處說事。
“晚冰,你沒事吧!”蹲下身去,她小心翼翼地問,注視着椅子上神色漸漸清靈虛弱的女孩。
靖晚冰輕輕呵口氣,脣片的血色緩慢地一絲一絲褪去,眼珠裡也空靈靈的。
這一刻,她恍然間失神。
腦袋裡驀地浮現出了那一天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羽子凌的情景,他好端端的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然而在她發現他的那一刻,他卻轉身跑了,她拼了命的想要追上她,可是……
擡起手指抓了抓胸前的衣襟。
婉約的光線裡,靖晚冰的臉色忽然蒼白得恍若透明,胸口堵塞得快要透不過氣來。
她輕輕地呼吸着,虛茫地眨了眨眼睛,想要讓心頭烙印般的燒痛重新麻痹到那個隱蔽的角落。
看得出晚冰的心底在極力抑制着什麼,平定地什麼。
眉頭有壓抑地慘痛,孫程程屏息地望着她。
“晚冰,我希望你幸福,真的。”她怔怔地說。
椅子上的女孩沉默片刻,擡起純明的眼睛凝視着她,蒼白的嘴角卻流淌着淡靜的幸福笑容。
選擇了宇文楓,她並不後悔。
孫程程安靜了下來,無味地嘆息一口,她握緊了晚冰冰涼柔弱的手,想要傳遞給她力量。
可是,萬一,萬一羽子凌突然回來了呢?
晚冰又該怎麼辦?
腦海裡涌出了這個殘酷的想法,孫程程忽然感到窒息。
她靜靜地望向晚冰,卻發現她的目光深處恢復成了一片清平的海洋,有淡淡的憂傷回憶,卻無心緒的波動。
看來,晚冰這回是真的放下了過去的一切。
孫程程淡淡地想着,心底的惶恐不安隱隱退去。
——
寰宇集團大廈。
頂層的豪華辦公室。
門被輕聲推開。
寬敞的辦公桌前,宇文楓認真處理着手上的文件,完美的輪廓在逆光的剪影裡愈發顯得深邃憂鬱。
“楓少爺,關於媒體方面的那些負面報道,我會盡快處理。”助理Paul欠身,壓低了聲音說。
宇文楓點點頭,睿智沉鬱的目光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似乎有些無暇顧及。
“呃——!”助理Paul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上司,神情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宇文楓輕輕擡眸。
Paul怔住,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有什麼事嗎?”宇文楓的目光晃動了兩下,然後低低地笑了,“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這種表情!”
“沒事!”Paul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然後心平氣和地笑了,“楓少爺,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什麼?”宇文楓淡淡地挑眉。
“我覺得自從你跟晚冰小姐在一起後,你的笑容多了起來,對每個人態度都很好,許多公司的職員都說,你變了很多。”Paul笑着說,神色很欣慰。
宇文楓愣了一下,然後皺緊了眉心。
“是嗎?”他擡起手指抵住額頭,垂下了眼睛,然後似笑非笑地咧開了嘴。
——
走廊上,助理Paul將到手的資料漸漸握得皺褶。
他已經通過四面八方的人脈成功地查到了山本一郎的下落,確切的說是凌少爺的下落。
可是眼下,看着沉浸在幸福中的楓少爺,他忽然猶豫了。
該不該告訴楓少爺呢——
儘管今天來公司的路上,宇文楓還問起了此事,並要求他,一旦有山本一郎和凌少爺的任何細微的消息,都必須馬上告訴他。
可是。
楓少爺如果知道了凌少爺的下落,他是不可能不找他回來的。
助理Paul跟了宇文楓十幾年,他太瞭解自己的上司了。
堅強冰冷的外表下,卻有一顆比誰都脆弱善良的心。
一旦凌少爺回來了,那麼楓少爺跟晚冰小姐的婚事必定波瀾重重。
這可如何是好。
走廊冷清蒼白的光線下。
Paul越走越快,心底無比糾葛着。
不,還是等到婚禮結束後,再說吧!!!
——
空氣中飄蕩着晶瑩的月霧,點點星光閃着朦朦朧朧的光,夜空美得像一幅充滿遐想的畫卷。
偌大的客廳裡傳來了熱烈的掌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所有兄弟齊齊聚集在豪華的大廳裡,聆聽着羽子凌溫柔浪漫的情歌。
羽子凌也沒有忤逆衆位兄弟的強烈請求,他抱着吉他,坐在高臺上,連唱了好幾首歌。
贏得了滿堂喝彩。
看得出所有人都很開心,也慢慢從心底接受了這個才智雙全的男子。
昏黃的燈光下,阿強鬱悶地坐在僻靜的角落裡,一杯一杯地灌着啤酒。
現在羽子凌纔是這裡的二把手,身手一流,歌唱得好,而他只能靠邊站了。
以前那些所謂的死黨兄弟也變成了牆頭草,風往那邊吹,就往那邊倒。
“凌哥,再唱一首嗎?”一曲畢,場上又有兄弟起鬨。
“哎——讓凌哥休息休息嗎?”緊接着,有兄弟出面勸阻,並且客氣地遞上了一杯紅酒。
放下了手中的吉他,羽子凌從高臺上一躍而下。
低沉地笑了笑,他接過那位弟兄手上的紅酒,仰頭一飲而盡。
“痛快!”場上人的高興地叫喊,臉上閃着欽佩的光芒。
目光冷銳而妖嬈,羽子凌筆挺冷傲的站在烏壓壓的人羣中,一邊淡淡地笑着,一邊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他的樣子看起來很迷人很有風度。
在他的帶動下,場上的兄弟三三兩兩地捧起杯子,喝得酣暢淋漓,極盡興致。
這時。
一抹美麗的身影出現在了客廳門口。
隨着一聲華麗的驚歎聲和吸氣聲。
引得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扭過頭,向大廳門口望去。
下一刻。
場上的所有弟兄集體處於夢幻狀態,微張着嘴巴,驚得說不出話來。
大廳內,一時間寂靜得如同在真空。
修長冰白的手指捏着玻璃酒杯,羽子凌的神色有些恍惚,他頹然地閉了閉眼睛,那過於詭異的安靜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也投向了大廳門口。
門口的女子甜美地笑着,如水的目光穿透了衆人,深深地凝視着他。
目光裡有冷熱交織的波瀾,羽子凌慢慢向前走了兩步,視線凝固在她的面容上。
香氣縈繞的長髮用簪子別在腦後,上面繫着兩根銀白色的絲帶,在腰際飛舞着。海平線般溫柔的留海齊齊地鋪展在光潔的額頭上,耳垂邊的長髮也剪成齊齊的,輕盈地散落在肩膀上,櫻子穿着長長的絲綢衣服,純白色的衣衫上繡着大大小小的,紫色的,粉色的,振翅飛揚的各色蝴蝶。她靜默無語地笑着,然後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從衆人不知不覺中退開的一條小道上,穿插而過,走向前方的男子。
羽子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波動了兩下,然後重歸於平靜,他輕輕地看着她,冰酷性感的嘴脣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帶出一抹朦朧的溫柔笑意。
在一片屏息凝神中,雙手手指自然地交錯在衣襟前,櫻子慢慢的,微笑着,向他走來。
這一刻,羽子凌告訴自己,今天晚上他必須離開這裡。
柔和的燈光下。
她終於翩然若雲霞的停在了他的跟前,然後微微欠身,微笑致意。
手指在酒杯杯壁上摩挲着,羽子凌沉默地凝視着她嫵媚的動作,迷離地笑着。
櫻子慢慢擡起眼睛來,嘴角的笑容清甜而單薄,“好看嗎?”她的聲音顫抖着。
嘴角斜斜揚起,羽子凌沒有遲疑,迅速點了點頭。
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他幾乎都快忘了她是一個日本女孩。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對方,周遭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
“嘖嘖嘖——!”場上的弟兄小聲起鬨了一陣子,然後識趣地四下散開,不想做電燈泡。
遠遠的,阿強遠遠地望着這邊的兩個人,胸口涌出淡淡的酸澀。
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櫻子如此盛裝打扮自己,爲了自己喜歡的男子,可惜不是他。
——
場上,各個角落裡的弟兄們都喝得多了。
有的搖搖晃晃地回去睡覺,有的意猶未盡地繼續喝着,有的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羽子凌趴在牆角的桌子上,他擡起一隻手撐着昏沉沉的腦袋,昏暗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四周。
櫻子靠在他的臂彎裡,沾染着酒氣的嘴角瑩潤地張翕着,她沉浸在甜蜜的幸福當中。
“你還沒有說清楚,爲什麼你外公要殺了你和你爸爸?”羽子凌無意識地低笑着問,清醒而冷定的目光狹促地掃向窗外。
呵氣如蘭,櫻子癡迷地笑了笑,她擡起纖細灼燙的手指玩弄着他的衣領,“因爲外公認爲是我和爸爸毀了他們佐野家族的名聲,其實我爸爸是一箇中國人,年輕時也沒什麼錢,可我媽媽就不一樣的,她是我外公唯一的女兒,但是她忤逆了我外公的意志,偷偷嫁給了我爸爸,還生下了我,我外公是個野蠻的老頭子,他甚至痛恨自己的女兒,他當然容不下我和我爸爸了。”
“那也不至於要殺了你們吧?”羽子凌蹙了蹙眉,然後垂下眼睛問。
“那是因爲我媽媽在一年前死了,因爲我爸爸,死了。”櫻子有氣無力地回答,紅彤彤的臉蛋在迷離的燈光下閃着柔波,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呼吸支離破碎,似乎快要睡着了。
看着躺在懷裡的女孩,羽子凌的視線變得茫然,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媽媽死了以後,我從日本逃到了中國,爲了找我爸爸,我花費了好長的時間,有好幾次遇到了壞人被騙,還差一點死掉,但是我都僥倖地逃過了,後來我就遇到了你,你是個好人!!”櫻子的視線有些悽迷,眼睛裡也淚霧盈盈的,她緩緩擡起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他冰涼俊美的臉頰,“子凌,我真的很喜歡你,真的。”她低柔地表白,溫柔將腦袋往他的懷裡蹭了蹭,乖巧可人地沉睡了過去。
眼睛怔然失神,羽子凌刻意放鬆的身子忽然僵住。
他怔怔地看着懷裡櫻子睡夢中的樣子。
對不起!
他無聲地道歉,發自肺腑地道歉。
羽子凌擡起眼睛,看向四周,客廳裡已經是空蕩蕩的安靜。
有幾個睡着的兄弟發出了低低的呼嚕聲,再也沒有其他清醒的人了。
時機差不多了。
不再遲疑。
羽子凌輕柔地將櫻子的身子從懷裡扶了起來,他的動作很溫柔,生怕驚醒了她。
櫻子嬌喘着呢喃了一聲,然後順從的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看着她酣睡放鬆的模樣,他略微鬆了一口氣。
羽子凌輕步向客廳外走去,腳步很快,如疾風一般。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戴上了黑色的禮帽,羽子凌飛速地換上了黑色的風衣,豎起了衣領,抓起了預先準備好的車鑰匙,垂下了眼睛,他徑直往房門口走去。
然——
只走了幾步。
他的腳步卻突兀地頓在了門口。
似乎有寒冷的風從門口席捲了進來,空氣徹底凝結成了寒冰。
下一刻。
羽子凌慢慢舉起了雙手,苦笑着做出投降狀,頹然認命地後退了幾步。
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從門外伸了進來對準了他的胸膛。
羽子凌又無奈地後退了幾步。
匕首也隨着逼近了幾步的距離。
一張如花似霧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是美麗如櫻花的櫻子。
手中的匕首瑟瑟顫抖着,她的臉色蒼白地抽搐着,抖索的嘴脣蒼白得像雨水打溼的花瓣。
這一刻,羽子凌忽然不想解釋什麼,又或者說什麼已是無異。
“爲什麼?”櫻子酸澀地開口了,打破了這壓抑的死寂。
垂下了眼睛,羽子凌感覺到心底有股涼氣慢慢開始在血液中流淌。
櫻子定定地望着他,眼睛裡的光芒晶瑩地顫抖着,神色快要崩潰,卻又勉力想要穩住自己。
他欺騙了她,他傷害了她,很深很深!
無味地嘆息一口,連日來的心力交瘁使他無心去辯駁什麼,只是目光空蕩蕩地苦笑着。
“爲什麼?”櫻子低低重複了一句,呼吸中帶出哭腔,眉頭悲傷地皺着。
看着她黯然傷痛的眼眸,看着她雪白悽蒙的面容,他感到深深的歉疚和迷茫。
“對不起!”他艱澀地道歉。
房間是安靜的陰霾,只有急劇的喘息聲。
“是我沒有她漂亮?”她低啞地問,眼眶裡的淚水快要決堤。
羽子凌感到一陣驟然的心痛,他看着她,荒蕪地閉了閉眼睛,沉默不語。
“還是我沒有她對你好?”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兩下,目光晶瑩如雪,櫻子悽迷地笑着問。
深吸口氣,羽子凌的目光變得遙遠而僵硬,他怔怔地站着,卻始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低泣了一聲,白色的臉頰透出撕心裂肺的痛澀,她絕望的望着他,心痛糾葛的望着他。
“櫻子……?”望着她輕聲哭泣的面容,他心中原本已冷凝下來的寒冰,竟彷彿漸漸融化了一些,冰白的嘴脣動了動,他閉了閉眼睛,發出痛澀的嘆息,“我自認爲我這一輩子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是唯獨對你,我是有愧疚的,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回報你對我的好,如果有來世,也許我會——!”
“來世?!!”話語未完,櫻子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眼睛裡的淚水簌簌下滑,她流着淚悽迷的看着他,輕狂的笑出聲,“今生都沒有什麼希望,還談什麼來世?”貝齒輕咬着,她哭着痛聲問。
心臟一陣巨錘般的悶痛,羽子凌無力地閉了閉眼睛,痛澀地笑着搖搖頭,認命了。
“告訴我!!”眼底閃着威瑟的淚光,櫻子的臉色顫抖着抽搐在一起,神色蒼白得像月夜裡的丁香花,她怔怔的用匕首指視着他,流着淚:“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她一字一頓地問。
握緊了手指,他僵硬地站着,面容冷漠而滄廖,像一個失去了知覺的木偶。
眼睫毛上淚光閃爍,她咬緊了牙齒,瞪着他,低澀地笑了,“是根本沒愛過,對不對?”她悽楚低啞地問,聲音痛楚地顫抖着。
驀地睜開了眼睛,羽子凌黑洞洞的眼睛裡透出瀕死的暗光,他低吸了一口氣,然後荒涼地笑了笑,“是的,沒愛過!”他一次把話說絕。
嘴脣瞬間煞白失血,心臟處一陣陣劇痛幾乎讓她想要哭喊出聲,櫻子跺了跺腳,淚水瘋狂地涌出了眼眶,她神經質般地搖了搖頭,然後絕望崩潰地大喊:“羽子凌,我恨你,我恨你!”
說完,匕首直直地刺了過來。
目光一閃一聚,他不躲不閃,而是在寒芒刺來的一霎那,猛地伸出一隻手。
渾身顫抖着,櫻子無望地閉上了眼睛,冰涼痛澀的淚水決堤而下,肆虐地濡溼了她的面容。
羽子凌伸出手死死地攥住了匕首的刀刃,頃刻間他的手掌便被絞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紋,鮮紅的血花刺眼地溢了出來。他看起來傷得很重,可是冰俊的臉上卻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已經麻木了。
身子渾噩地晃盪了兩下,快要站不穩,櫻子慢慢睜開了淒冷的眼睛,看着羽子凌攥着匕首的手泊泊地流血,看着自己握着匕首的手瑟瑟發抖,她忽然從痛恨的迷霧中徹底清醒了過來,然後驚愕地後退了幾步。
冰冷的匕首從羽子凌的掌際橫劃而出,帶出了一道炫目刺眼的血浪。
面容白如紙片,他的手掌一陣陣抽搐,心臟也是一陣陣眩暈般的抽痛,羽子凌定定地看着眼前慌亂哭泣的女子,蒼白失神的目光裡沒有一絲責備,只有隱藏的愧疚和痛惜。
“你走!”櫻子悽切地哭着,喃喃地低喊,“你走啊——!”她猛地轉過身去,不忍再看。
驚心動魄的血花順着他冰白的手掌滑落下來,一滴接着一滴地灘落在了地板上,他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卻原地站着沒有動。
空氣徹底凝結成了寒冷的冰雪,讓人透不過氣來。
房間裡的燈火在這一刻悽迷炫目得讓人絕望。
一把黑色的手槍凜凜地對準了神情頹廢空茫的羽子凌。
“姓羽的,你總算露出馬腳來了,我差一點就被你給騙了!”
房門口,站着一個威風凜凜的男子,身影高大魁梧。
是阿強。
這就是命嗎?
這一刻羽子凌無比釋然地笑了起來,笑得眼睛裡有了死亡的水霧。
蒼涼地呼吸着,他踉蹌着後退了幾步。
“櫻子,只要你一句話,我立馬幫你殺了這個負心漢!”阿強心痛的望着櫻子蒼白顫抖的背影。
“讓他走——!”回過身來的女孩,虛脫般地大喊,臉上交織着清瑩的淚痕。
手指無力地握緊,羽子凌的目光混亂地震了一下。
“什麼?”阿強也驚了一下,有些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讓他走——!”垂了垂視線模糊的眼睛,櫻子撕心裂肺地低喊。
阿強自然不依,胸口起伏了兩下,“小姐,他騙了你,玩弄了你的感情,不能這樣放他離開——!”他抿緊嘴脣,氣得忿忿咬牙。
“我說了讓他走——!”櫻子皺緊了眉心,發出了痛澀急促的喘息聲,看着阿強不依不饒的臉色,她驀地抓起桌上鮮血淋漓的匕首自架在脖頸上,神色凜然而倔強,“讓他走——否則我立馬死在你面前。”她咬着牙說,淚水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心臟一抽,阿強嚇得臉色蒼白,喉嚨緊緊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櫻子……?”
羽子凌煩亂疼痛的思緒漸漸變得清醒,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昏暗無光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顫抖的水霧,身子無助地晃盪了兩下,他艱澀地喘息了一口,似乎快要站不穩。
“走啊——!”櫻子衝無動於衷的他哭着大喊,他的血染紅了她修長白皙的脖頸。
身子僵硬地挺立着,放下了手中的槍,阿強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動作,他太瞭解櫻子了,他知道她說得出,自然做得到。如果他殺了羽子凌,那麼櫻子肯定會去死,連眉頭都不眨。
“走啊——!”櫻子的目光變得焦急,淚水越流越快。
握緊了手指,空明清冷的瞳孔裡溢出一絲淚光,羽子凌蒼白地翕動着嘴脣,怔怔地後退了幾步,然後快步轉身,頭也不回地消失在門外。
在他離開的一剎那,櫻子的身子窒息般地倒了下去,像一灘被烈日融化開的積雪。
“櫻子——!”驚喊了一聲,阿強衝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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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凜冽地吹着,天空雲霾堆積,夜越來越黑。
因爲提前做足了一切準備,羽子凌順着計劃好的僻靜路線飛速的跑出大廳,穿過了花園。
那裡,停着一輛預先準備好的車子。
艱難地喘息着,手掌的劇痛讓他的身子一陣一陣地發抖,他卻沒有時間去處理傷口。
飛速地拉開了車門。
正準備上車,卻有一道白色的光芒,清晰無比地照在了他蒼白失血的面孔上。
羽子凌怔住,他沒有轉身,只是愣愣地握着車門的把手。
“凌哥……”黑暗中,有一個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有些熟悉。
羽子凌詫異地側過身望去。
拿着手電筒的不是別人,是當初跟着他一起去跟端木青田交易的一個小兄弟。
“我不想傷害你,你最好別攔我!”低澀地笑了笑,他頹然無比地說,目光帶着隱忍的邪氣。
“我不會攔你的……我知道我也攔不住你……可是…凌哥……你還會回來嗎?”
聲音很稚嫩,也很真誠。
聽得那樣的話語。
羽子凌茫然地笑了笑,他沒有回答什麼,只是輕輕咧開嘴,吸了一口氣,然後徑自上了車。
小兄弟怔怔地站着,熄滅了手中的手電筒,目光裡淚盈盈的。
黑色的跑車緩緩啓動,拐彎,揚長而去,消失在一片蒼茫的夜色中,象一抹不真實的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