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亡,對於誰來說都不想看到自己會這樣,死固然可怕,勝敗乃是兵家的常事,可是對於蕭亞龍來說絕對不可以敗,更不可以亡,因爲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他去做,還有很多恩怨還沒有了解。於是,他選擇動用自己最後的底牌,命運之門,同時‘血舞紅鐮,輪迴’纔是他最後的希望。
人間世事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命運之門沒有辜負他的期望,直接把地之勇者的大地之力如數吞噬,之後閉合,消逝,冥冥之中從異世界傳來一陣陣轟鳴,在聲音漸漸平息的時刻,滿面頹廢與疲憊的蕭亞龍,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幾下,面色灰暗無光,若不是頑強的意志力在一直苦苦支持,很難想象他會不會就此倒下。
大地之力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地之勇者的功擊也隨之化爲泡影,但他並沒有太多的驚訝,清靈的眸子裡倒映着死神鐮刀冷絕的流光,平靜得依如秋水,鋒利的刀鋒在這雙眸子裡一點點靠近,死神的驕傲在她的面前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直到,直到刀鋒觸碰到‘地諦結界’的一剎那,那雙眸子突然亮了起來。
纖指拂袖齊動,以千分之一秒的速度在身體無比迅捷的捏動數個斑雜的指印,翩翩指影猶如彩蝶在起舞,隨即便聽到一聲嬌喝。
“地術‘大空間之遁’”
話音未落,率先聽到的是一陣清脆的破碎之聲,看到的是那‘地諦結界’破裂成片片晶瑩的水晶,在風中支離破碎。
死神鐮刀絲毫不無情,用以更加迅捷的迅速一斬再斬,兩輪血色全月爭鋒鬥豔,懸浮於蔚藍的天際,殘忍的劃過地之勇者的腰間,把她那嬌小的身體一分爲二,不是鐮刀的主人太過殘忍,不懂得憐香惜玉,要怪就怪死神鐮刀本就是爲殺戮與死亡而生,在它的鋒刃之下沒有老弱之別,更沒有男女之別,憐憫只是死亡可有可無的陪葬品,根本沒有價值可言。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成王敗寇,下一次,下一次自己一定,一定可以取勝。
嘴角噙着執着而自信的笑意,蕭亞龍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失去本能支持的身體如同一片風中的落葉,在搖曳之中一頭載着地面。作爲當事人他知道自己已經敗了,當死神鐮刀剛剛碰觸到地之勇者身體的時候,他清晰的感覺到刀鋒並沒有觸及到對方的實體,那不過是地之勇者留下的殘影而已。
一次,唯一的一次敗跡,隱匿了五年的死神以爲可以凌架於萬萬人之上,卻沒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更強者,五行勇者,曾經遙不可及的人物,如今一一出現在他的面前,是賊老天的刻意安排,還是萬世宿敵的久別重逢?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絕不允許自己再有敗跡,不會讓其它人或者老天來決定自己的命運,這一戰雖敗猶榮,至少讓他知道自己到底與五行勇者還有着怎樣的差距,事實證明他並不是敗在對方強大的實力之下,而是敗在地之勇者經過億萬年積累實戰經驗。
反映速度遠遠落後於意識的反應也是落敗的因素之一,哪怕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在高手交戰中也許就是決定勝敗的關鍵,此時此刻他才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高手,自以爲世了這麼久,可笑自己還只是個半吊子,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
地之勇者,謝謝!!
朦朧的意思漸漸陷入沉睡,在完全失去意識的一瞬間,似乎有一隻手輕輕的,輕輕的攔在自己的腰間,他很想睜開眼睛看一看那雙銘刻在心靈中永遠不會抹去的,眸子。
“或許直到此時你纔會流露出真正的情感,累了就睡吧,等你醒來的時候,這個世界依舊還屬於你,之後像以前一樣拿着整個世界,笑着對我說‘送給你!’”
那一秒的幸福承載着永恆的誓言,
一千年,一萬年,或者億萬年,
來自遠古的承諾,
讓整個世界在你的指尖起舞,
江山重,
不及紅顏一笑,
可以放棄一切,
唯獨不可以放棄你,
你就是我的世界,
我的全部。
千年的讚歌,千年的等待,是該把這份情繼續下去,還是該就此終結,記憶可以丟失,愛呢?
一個夢可以作一萬年,但終究還是有醒的時候,沉睡在黑暗中的蕭亞龍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覺這一覺睡得很長很舒服,彷彿身心都得到了完美的休息,還未睜眼就先檢查了一下體內的情況,死亡之力還好些,毀滅之力卻少得可憐,之外除了頭還有些暈暈的感覺並沒有什麼大礙,畢竟之前一戰並沒有受什麼傷。
剛想舒坦的伸個懶腰,誰知剛一就發現了不對之處,軟軟的,不像躺在牀上或者地上的感覺,使勁的**了幾下鼻子,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清香氣息撲鼻而來,陶醉舒心,很容易讓人產生一種忍不住多吸兩口的衝動。
“睡醒了?”
幽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聽到這個聲音,蕭亞龍的身體頓時一僵,一個典雅的影像浮現在腦海裡,促使他猛得睜開眼睛,當看清面前人的一剎那,或喜悅、或疑惑,或心酸,或,尷尬。
‘真的是她’,心裡默默的唸了一句,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脫離那個令他眷戀身體,不解的問道:“怎麼會是你?”
“怎麼會是我?”似是喃喃自語的地之勇者低着頭,纖纖玉指微微動了幾下,最後失落的收回側身,緩緩起身拍去衣衫上的泥土,平靜的眸子再度望來,莫名奇妙的反問一句,“爲什麼不可以是我?”
“這……”蕭亞龍有些爲難,看似簡單的問題,的確很難給出答案,不過是潛意識的疑問而已,‘爲什麼?’,或許沒有人能夠回答上來。
沉默,兩個人就這樣呆呆的相視着對方再不言語,彼此的心裡彷彿也在警告自己不要去打破這股微妙的氣氛,可惜偏偏有人不識相,非要從中插上一腳,除了嘴巴一刻不停的司雷還會是誰。
“唉,這兒的石頭真硬,坐得我屁股生痛,不比某人啊,躺在人家姑娘懷裡……嗷,我的好鳳兒,快停手,快停手,我錯了,錯了還不行嗎。”
可憐的傢伙話還沒說完就被蕭顏鳳實行了家法,殺豬般的嚎叫聲只怕能傳出去幾百裡,不難想像腰間那塊軟肉會是什麼情形。
“讓你多嘴,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
女人是老虎,還是少惹爲妙,在衆人的竊笑聲中,司雷哭喪着臉揉着腰部,有蕭顏鳳在旁邊虎視眈眈,再也不敢說一句話,只是從他那抖動的嘴脣瞭解到這小子不知又在嘟囔着什麼。
才醒過來的蕭亞龍還沒注意到周圍的情況,原來大家都在這裡,而且看情形與地之勇者相處的還算融洽,這一點讓他很是不解,猜不透這個女人到底什麼幹什麼。
出於禮貌性的點點頭,蕭亞龍轉身退到親人身邊,眼角的餘光則一直注意着地之勇者的動作,不是他害怕地之勇者再對自己出手,如果是這樣自己也不會安然醒過來,情況正好相反,他只是想知道地之勇者接下來想幹什麼,就這麼簡單。
事實上地之勇者的動作更上令他不解,在蕭顏鳳的邀請下也重新坐了下來,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無聊的話題,清靈的眸子則一直注視着通紅的火焰發呆。
“她……”
“我什麼都不知道,別問我!”
蕭亞龍本想從司雷的口中得到點什麼,誰知這小子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溜之大吉,暗中還一個勁的向他使眼色,那表情要多淫蕩有多淫蕩。
“去死!”
沒有給司雷留任何情面,一臉黑線的蕭亞龍擡腿便是一腳,直接把毫無準備的司雷踹出去老遠,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穩住身形。
如猴子般靈活的司雷一個挺身站好,掐着腰,‘怒氣衝衝的’指着蕭亞龍笑罵道:“死小子,你吃火藥啦,這一天一夜你睡得舒服了,老子還沒睡呢,你個忘恩復義的傢伙。”
唰---
地之勇者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還好有輕紗遮面纔沒有被衆人發現,含着幸福的笑意低下頭不敢再看。
這邊的蕭亞龍一聽,心中頓時一暖,感情這小子和大家一天一夜都沒閤眼,爲的就是守護自己的安全,親人,朋友,多麼令人感動的詞彙。
感受着親人溫暖的目光,蕭亞龍暗暗的說了聲謝謝,在親人與朋友的面前,他永遠都不會戴着面具做人,恢復了本性了他一時興起,與司雷一樣無賴的指着對方,嘻嘻哈哈的笑道:“呸,你睡不睡關少爺鳥事,怪只怪你沒有哄好顏鳳姐,還拿我出氣,沒出息。”
“我,我打死你個沒有良心的傢伙。”
“來就來,誰怕誰!”
“看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我要打得你面目全非。”……
一場‘惡’戰就這樣開始了,帶着彼此間的情誼,揮出有力的拳頭,載着彼此間的誓言,一拳打出各自的未來。
望着以無賴的方式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開心的笑容,不打不相識,他們兩個不就是打出來的情誼嗎,也惟有這種方式才能更好的體現出他們之間的兄弟情。
情誼相許,生死相交,
樽中滿月,願把酒澆,
浮沉隨浪逝,
管他明日刀山火海,
狂歌趁今朝。
原來他也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面,瞥視着這一幕的地之勇者淺淺的笑着,平靜的眸子一點點,一點點的因爲他而改變。
“四郎今生揹負的太多太多,有時候我這個做姐姐的都爲他心酸,替他感覺到累,然而他在我們的面前從沒有一絲怨言,默默的扛起所有的擔子,而唯一的要求就是讓我們不許受到半點傷害,真是一個傻弟弟!”蕭顏鳳雙眼含淚說着,長兄爲父,長姐爲母,一路走來她一點一滴的見證着蕭亞龍的成長,一天一天的看着蕭亞龍長大,見證着弟弟的堅強,見證着一切,有時候她感覺很愧疚,甚至於虧欠,試問一個人能有幾個二十歲,然而蕭亞龍把最好的青春讓給了她們這些哥哥姐姐,自己一個人扛着一家人的擔子在風雪中前行。
“他是很傻!”地之勇者的一句話引來蕭顏鳳的目光,隱隱的怒意令她爲之一笑,“但傻得可愛,傻得讓親人們爲他自豪,不久的將來更加會傻到讓全天下的人爲他自豪,整個世界會因爲他的傻而爲之起舞!”
所有人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聚集過來,是肯定,是火熱,沒有人懷疑她的話是真是假,他們只相信自己的兄弟,對四郎有信心,正如她所說的一樣,總有一天整個世界會在四郎的指尖起舞,全天下的人爲之起敬。
對於這種目光她很滿意,對這種對兄弟的信心更滿意,有了這份親情無限的支持,他一定可以走得更遠,創造一個新的奇蹟。
“給我講講他小時候的故事吧?”地之勇者輕聲的請求勾想了所有人深深的回憶,一段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記憶。
“四郎小時候很調皮,可以用不學無術來形容,經常偷嘴被爹孃罵,時常帶着城裡一羣小公子、小少爺出了入入,那時他才僅僅六歲,八歲懲治了一位惡霸,十歲把冥靈脩煉到中階冥將級,十八歲修煉到中階冥王,被譽爲家族中最有天賦的血脈,全大陸公認的‘天之嬌子’……”
蕭顏鳳就像是在講述自己的故事一樣,猶如親人經歷過一般,一一詳細的講述着蕭亞龍的種種事蹟,從她滿是笑意的嘴角地之勇者感受到一種自豪,看着其它人靜靜聆聽的樣子,地之勇者的眸子中的笑意變得更加溫柔幸福,還有一絲滿足。
寂靜的夜空,不時的飄過幾朵青煙,明月星辰時而閃亮,時而褪色,彷彿在笑看着夜幕下的撕打,傾聽着離奇的故事,風變得緩了,夜變得更靜了,通紅的火焰也在壓低着樹枝的煅燒聲,窸窸窣窣的話語聲成爲唯一的夜曲,在廣闊的天地間遊遊蕩蕩,飄向不知名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