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傷,死的死,昏的昏,殘的殘,這一次正道一方真是損失慘重,傷筋動骨一百天,此戰之後,想必正首真的要好好休養生息一陣子了,反倒是邪脈點滴未損,鬼王宗與夜月宮加起來死傷也不過百餘人,對餘整個邪脈來說算不上什麼。
城門口一棵老樹下,明月把蕭亞龍安置好,拿出一條潔淨的手帕幫蕭亞龍清理着臉上的血漬,動作輕柔至極,很怕會觸痛了蕭亞龍似的,一條心全系在蕭亞龍身上,對於她自己的傷勢卻不管不顧,彷彿在她的世界裡只有蕭亞龍一個人,蕭亞龍就是她的全部。
蕭家人與鬼王宗、夜月宮倖存人員也託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到一邊療傷,想必他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想像自己可以數萬人的圍攻之下倖存下來,劫後餘生,那是多麼的幸運,只是可惜了那些死去的兄弟未能看到最後的勝利。
晨升夕落,人生本無常,有生即有死,有分必有合,生生死死,分分合合,聚散無常。
尚且清醒着的正道中人,見破空徑直向己方走來,無不驚恐萬分,尤其是刑君等知曉五行勇者身份能力的人,身心直落谷底,深知有死無生。
“空之勇者,你身爲五行勇者,應該熟知自己的權責,亂來之下必遭天譴。”已經被死亡衝暈了頭的刑君心如死灰,下意識的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然而話一說出口頓時感覺後悔,五行勇者豈是受人脅迫之輩,反倒容易惹來非人的‘待遇’。
迎面而來的破空不怒不笑,表情平靜的出奇,只是豎起手指晃了晃,意思很明顯是讓刑君禁聲,想殺這個出言不遜的傢伙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尚有數萬種方式可以致其於死地,但是他並沒有那麼做,不是因爲他大度,也不是因爲他的權責原因,而是他對這種小到可憐的角色根本動不起殺心,那麼做只會讓自己感到不屑。
“你們也過來吧!”一句平淡無奇的話,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破空只是輕輕的勾了勾手指,驚爲天人的一幕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從大戰開始到現在,除在對戰中的正道一方與蕭家衆人,還有圍觀者的存在,那便是同樣數萬衆的邪脈大軍,如果這些人之前也參與了戰鬥,那麼結果可能就不像現在這麼樂觀了,而就是這數萬之衆竟然在悄無聲息之中,消失再出現,至於出現的地點就在正道人羣旁邊,再有細心者會發現破空手指所指的方位就在這裡,讓人不禁懷疑這些人瞬移的原因會不會就是破空的手指所爲。
事實正是如此,破空的能力無所不在,又無形無跡可尋,人世間他敢稱自己對空間的控制能力第二,沒有人敢稱第一,哪怕現在的蕭亞龍也要敬他三分,區區移動幾萬人穿越幾十米的空間距離還不在話下。
啪---
打了一個清脆的指響,大功告成的破空開始了他的長篇講座。
“都給我聽好了,我是五行勇者中的空之勇者破空,至於五行勇者是誰,是做什麼的,自認爲正道中人可以向龍門、鳳門、天門的三門中人請教,自認爲是邪脈中人可以向嚦血,啊,那個,不好意思,嚦血宗那個費物宗主好像失蹤了,就向鬼王宗以及夜月宮請教吧,本人沒時間給你們解釋這些,下面切入正題,全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心聽。”
換作是其它人,對面這些人早救過來狂扁他一頓,講就講,還賣什麼官子,一看到他臭屁的樣子就忍不住內心的衝動,若不是對他的實力深深的忌諱,近十萬之衆怎麼會聽他講什麼鬼東西。
清了清嗓子,破空的臉色也變得正景起來,繼續說道:“星雲大陸的危機就要出現,相信有很多人都聽說過以前魔族侵入的舊事,而今三界通道內的封印結界威力大減,虛魔族,也就是你們所知的魔族,甚至於虛仙族,隨時都有破掉結界侵入大陸的危險,我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並不是再跟你們開玩笑,我們這片大陸復原遼闊,資源充足,其它兩族早已對大陸垂涎三尺,先後侵入大陸的次數不計其數,你們要做的就是回去鞏固勢力,暫且放棄門戶之別,門派之爭,停止內鬥,廣招門徒,得以壯大我方的實力,待危機一解,你們愛怎麼打就怎麼打,愛怎麼殺就怎麼殺,我們管不着,也不想管。”
說到這裡,破空略微停頓一下,臉上明顯閃過一抹不屑的笑意,他們的任務是守護星雲大陸不假,以天下蒼生的安危爲己任也沒錯,但是他們絕對不會參與到世俗的紛爭當中,不是他們不想管,而是根本就管不了,戰爭是一個時代發展的催化劑,沒有戰爭就沒有進步,沒有進步就等於退步,他們的職責是消除一切有可能危害到大陸的因素,並非是那些人與人之間的戰爭。
“哦,還有,忘記說了,虛神族與虛魔族同屬星雲大陸的一份子,三界內戰我們五行勇者是不會參與的,一切都要靠你們人類自己解決,勝則保全自己的家園,敗則有可能人類就此消失,這片土地就將會成爲虛神族與虛魔族的戰場。”
似乎破空好久都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了,一時之間感覺很不適應,乾脆懶散的舒展了一下身體坐下來繼續下面的話題。
“呵,好了,第一個話題到此結束,聽懂沒聽懂,相信與否全憑你們自己,與我無關,下面進入第二話題,神系冥師褻瀆神明一說的由來,相信這個話題你們一定很感興趣,坐下來聽吧!”
表情淺笑着對人羣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坐下來,擡着頭講話是很累的。
不知所措的人們倒也聽話,或許用不敢違抗來形容更加恰當一些,近十萬人異常默契的輕身坐下來,絲毫不敢發出較大的響聲,比半大的孩子還要懂事。
“神系冥師褻瀆神明一說純屬扯蛋!”
撲通一聲,同樣在一邊傾聽着的司雷一頭栽倒在地,神系冥師是如何被誤認爲褻瀆神明的說法他很清楚,但他萬萬沒想到破空貴爲五行勇者的老大,竟然會說出如此大傷文雅的形容詞,認栽了。
區區十幾個字在所有人的心中掀起軒然大波,怎麼也不敢相信破空的話,認爲他一定是在幫蕭亞龍說話,打消世人對神系冥師的看法,他很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也不免麻煩的爲這些愚鈍的人類解惑。
“承接上面所說,一切的誤解就發生在三界大戰之後,集混沌怨念建立妖魔界,虛魔界的虛魔界最後強悍,最先破開三界通道的封印侵入大陸,後虛神界害怕大陸成爲虛魔族侵入虛神界的跳板也破開了通道內的封印,表面上與人類聯手對抗虛魔族,實則在擊退了虛魔族之後顧意在封印通道的時候消減封印的威力,以圖日後方便侵入大陸。”
“人類後知後覺,輕信於虛神族,不久之後虛神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通過結界把虛神界的高手放逐到大陸,以探人類的虛實,也可以在暗中觀察人類的一舉一動與虛魔族的動向,同人類大戰更是常有的事,據我所知,現在大陸上虛神族的高手數量至少超過兩位數,那些被人類擊殺的虛神族不過是一些低級費物,爲的就是讓人類掉以輕心,最後積蓄足夠的力量把人類一舉殲滅。”
“就因爲這些虛神族的出現擾亂了大陸的安寧,所以在不知多少萬年前開始,你們的先輩便世代相傳,凡有人見到虛神族殺無赦,他們堅信‘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說法,實爲明智之舉,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一直流傳的先輩警示漸漸被篡改成‘見到神系冥師殺無赦’,爲了明確這一罪行還搬出了狗屁褻瀆神明的罪名,如若我們猜的不錯,應該是虛神族在從中作梗,散佈謠言,也許是虛神族忌諱神系冥靈,或者簡單點說就是爲了掩蓋事情的真像。”
說着說着,破空不知從哪弄來一根草葉銜到了嘴裡,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地上,也不管衣服是否會被弄髒,愜意的很呢。
“哎,不管怎麼說都是你們的不對,如果我們的第一種猜測是正確的,虛神族真的忌諱神系冥靈,那你們可就在無形之中大大的幫了真正的敵人一把,嗯,殘害同類,相助外敵,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吃裡扒外,暗中私通。”
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很痛心疾首的樣子,再看他臉上若隱若現,無所謂的笑意,所有人都否認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正當所有人失神之際,躺在地面上的破空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聽到他的聲音才發現原來已經虛立到了半空中,最讓人奇怪的是那套衣物依舊潔白如洗,一點也沒有弄髒的痕跡。
“還真是累呢,該說的都說了,該讓你們知道的,你們也都知道了,還是那句話,信與不信全由你們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統統滾蛋!”
無論是正道還是邪脈中人,纔剛剛聽完破空的話,突然感覺四周的景物飛速的變換,自己的身體彷彿在進行着快速的移動,唯一與正常情況不同的是竟然一點也感覺不到過耳的風聲,還在爲這種奇怪的移動感到新奇的人們,又突然感覺所有的事物在一瞬間停了下來。
莫明奇妙的眨巴着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種不祥的預感隨即襲上心頭,然後在一片呼喊聲中急速下落,慘不忍睹的場面持續上演中。
一片飛塵之中,好不容易落地的人早已被摔得七葷八素,還沒來得及爲自己安全着陸而高興,就被陸續掉下來的人羣淹沒在其中,可憐的傢伙就算不死也要斷掉幾根骨頭。
作爲始作俑者的破空目視着遠方人羣落地的方向,臉上浮動着玩味的笑意,清脆的打了個指響,轉身浮向城門處,瞳孔中倒映着古樹下的一男一女,沒來由的閃過一抹黯然之色。
臨近古樹,浮行的身影緩緩落向地面,停立在一邊輕聲問道:“明月,他的情況怎麼樣,還有你的傷……?”
專心照顧着蕭亞龍的明月頭也未擡,依舊輕輕的擦拭着蕭亞龍額頭上的汗水,她明知蕭亞龍並無大礙,但還是忍不住一陣擔擾,至於自己的傷,她早已置之度外了。沒來由的輕咳一聲,香肩連連顫抖,隱約間遮面的輕紗上彷彿又多了些許血色,看情形她的傷也不輕,畢竟正面抵禦了數萬人的功擊,哪怕她的實力是天地間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地之勇者,也無法抵消那麼多人的同時功擊,若是換作正常情況下,她完全可以輕鬆避開,可是爲了蕭亞龍的安全,她不能那麼做。
“大哥,我沒事,都是些小傷,他的情況要比預想中要好,除了消耗過度之外,主要是受到了功擊的餘勁影響,都怪我沒有完全卸掉力道,否則他也不會受傷。”
說到最後,言語之中滿是自責之意,把一切的過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是天真,是傻,她都認了,爲了蕭亞龍,她再天真,再傻都心甘情願。
冥冥之中,破空悄悄的攥緊了拳頭,然後又悄悄的放開,眼神之中的苦澀一閃即逝,呢喃道:“真是個傻丫頭。”
轉首望向正在城牆下療傷的人羣,隨即問道:“對了,你是怎麼提前知道他有危險的?”
一提到這個話題,他就忍不住想到明月當時焦急的樣子,着實讓人心痛,同樣讓人妒忌,想想這些年來他多少次找明月入世凡塵,可是明月說什麼都不肯,然而就在幾天前明月很突然的找上了他,這讓他有些喜出望外,可惜還未等他興奮多一會兒,就發現明月的臉色連變,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感應到了蕭亞龍有危險,於是二人就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正好把處在生死一線中的蕭亞龍救了下來。
他所疑惑的是爲什麼明月會提前感應到蕭亞龍身處險境,心有靈犀、心心相通等等這些他從來都不相信,他要的是明月的實話。
一直心繫於蕭亞龍身上的明月也難得了停了下來,伸出纖指在滿是鮮紅的輕紗上輕輕的點了幾下,奇妙的是未乾的血漬竟然一掃而光,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輕紗下的容顏莫名輕笑,從雪白的頸間拿出一條紅心水晶式的項鍊,晶瑩剔透,璀璨生輝,一見就知非一般凡品可比。
“是‘心血’?”看到這條項鍊的紅心項墜,破空就忍不住驚呼一聲,能讓他爲之驚呼就更加確定了那條項鍊的真正價值,也讓他明白了爲什麼明月能夠提前感應到蕭亞龍身處險地的原因。
明月緩緩的點點頭,愛不釋手的用纖指摩擦着紅心項墜,美目之中滿是濃濃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