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營的屬性決定了其超高的危險性,放在皇宮裡肯定不合適,誰也承受不起那突發的後果。
但是遠了也不行,即便李二陛下不把它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絕對不能讓其失去控制,所以最好的位置就是皇宮之外,長安城內。
長安城裡尋找一處可以容納兩千多人的軍營外加各式作坊、倉庫的地方麼,還真挺不容易。
長安城是一個東西略長,南北略窄的長方形,全城建築分三大部分:宮城、皇城和外郭城。
按照房俊的估計,從東牆的春明門到西牆的金光門之間,東西寬大概爲十公里。從南牆的明德門到北牆的玄武門偏東處之間,南北長大概爲九公里。周長大抵在三十五公里左右,面積將近一百平方公里。
而長安城裡有多少人口呢?
絕對不下於五十萬人!
要知道,這是個沒有高樓大廈的年代,再扣除皇宮的佔地面積,人口密度的絕對舉世無雙!
但是在長安城的東南一隅,有水流曲折,而得名曲江。
這裡在秦代稱洲,秦始皇在此修建離宮“宜春院“。漢武帝時把曲江列入皇家苑圃,並修建有離宮稱“宜春苑“,漢代在這裡開渠,修“宜春後苑“和“樂遊苑“。隋營京城大興城時,將曲江納入城廓之中,鑿其地爲池。
隋文帝稱池爲“芙蓉池“,稱苑爲“芙蓉園“。
曲江兩岸雖然亭臺樓閣無數,但佔地極廣,因其處於無漏寺與青龍坊之南,地處偏遠,居民稀少,有大量閒置空地。
“此地不錯,即在城內,又遠離鬧市。”李二陛下欣然點頭,又問道:“以你之見,建造營房、營建工坊,所費幾何?”
新成立一支部隊,營房、裝備、雜七雜八的花費必然靡費甚重,但是出於對火器的強大信心,李二陛下打算忍痛打造一支精悍的部隊,花錢肯定少不了!
房俊想了想,沒有貿然開口。
他知道,現在的李二陛下對於錢糧極爲敏感,雖然有了玻璃工坊的大量利潤,但一方面要支付西征高昌的軍費輜重,另一方面還要籌集錢糧準備東征高句麗,“東大唐商號”雖然亦有李二陛下的股份,但船隊尚未建成,利潤巨大的海貿剛具雛形,遠遠不足以讓雄心勃勃的李二陛下鬆一口氣。
可以說,現階段誰能在省錢的基礎上把差使辦好,那就是大功一件,更容易讓李二陛下心生好感,簡在帝心……
別人沒錢辦不了事,但咱是誰呀?
“點石成金”有點誇張,但是“無中生有”,卻是手到擒來。
立政殿的牆壁上就懸掛着一張長安城的輿圖,似乎李二陛下每一個辦公室都有各式各樣的地圖……
房俊走到地圖前,仔細查看一番,然後用手指在曲江的西側畫了個小圈兒,“陛下若是將此處地方賜給微臣,那麼神機營駐地的一些基礎設施,都有微臣來負擔,不用陛下花費一分一文!”
“哦?”
李二陛下來了興致,一支倆兩千人的部隊,從無到有,又是前所未見的編制,花費必然是普通部隊的一倍甚至幾倍,這小子居然敢說出都由他來負擔的話?
李二陛下知道房俊有錢,但這小子也不可能自己拿錢往裡填,就算他想這麼幹,李二陛下還不願意呢!
你什麼用心啊?是打算邀買人心還是怎麼?
國家的部隊由你自己拿錢組建,居心何在?
這可是誅心的!
李二陛下站起身,揹着手來到輿圖之前,看向房俊手指的那一處地方,身後長孫無忌也跟了過來,看看一臉篤定的房俊,心裡頭好奇不已,這小子有什麼妙計?
房俊手指的那處地方,就在曲江的西側,地勢還算平坦,是一處果林,梨樹桃樹李子什麼都有,都是野生的,並無人打理。芙蓉園橫跨曲江南北兩側,並未延伸到此處。西邊就是通濟坊,北邊是青龍坊和前朝文帝楊堅修建的無漏寺。
此處地處偏僻,野樹叢生,雖然交通尚算便利,但實在是過於荒蕪,以至於人煙稀少,是長安城內難得的一處僻靜所在,與城內處處繁華截然不同。
長孫無忌摸了摸鬍子,狐疑的看了房俊一眼,雖然猜不出這小子到底有什麼鬼主意,但是對於他的斂財手段,卻是不存在懷疑。
只是……錢從何來呢?
長孫無忌想不明白,李二陛下同樣想不明白。
難道是把地皮賣了?
可這處着實荒涼,距離鬧市太遠,便是起了一處宅子,怕是也不會有人買吧?況且新起一座宅院的話,所費必然不菲,就算賣得出去,能收回成本就不錯了,哪裡能賺來錢呢?
李二陛下喜歡佔便宜不假,但也不是個小氣的人,既然房俊有法子,自己也樂得輕鬆,這可是省了一大筆錢……
“便依你,朕將此處賜予你便是,回頭朕讓內侍通知萬年縣,將此處地契轉交於你。不過,朕可是把話說在前頭,這營房設施必然要盡心盡力,可不能爲了省錢糊弄朕!”
這就是帝王之術吧?
好處給你了,照樣還得敲打一番,必須時刻保持戰戰兢兢的心態,省得你翹尾巴……
“微臣遵旨!”房俊哪裡理會皇帝的敲打?
他都快樂瘋了……
試想一下,若是有人在二十一世紀的首都三環之內給你一塊“荒地”,你瘋不瘋?
在李二陛下和長孫無忌看來,那處荒地既然在長安城內,自然是極好的地段。但是畢竟過於偏遠,賣地的話沒人出大價錢,建成豪宅再賣,成本實在太高,基本無利可圖、
這不是唐朝人不明白“黃金地段”的含義,而是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房地產的真正精髓!
房俊得了意外之喜,心滿意足,拍着胸腹保證神機營必然按時組建……
李二陛下和長孫無忌另有要事相商,房俊對政事不感興趣,便告辭退走。
出了立政殿,在殿門口自有內侍爲其準備好了蓑衣,伺候他穿上,心情大好的房俊摸出一個銀錁子打賞,內侍歡喜的接過。房俊走入雨中,哼着調子打算回家,卻想起好久不見晉陽公主了,心裡有些想念,況且剛剛小公主可是囑咐侍女特意在宮門口堵住他,說是公主召見。
房俊便收住腳步,拐了個彎,往立政殿的後殿走去。
晉陽公主和李治,便是同住在立政殿之內。
雨勢未歇,只是不如清晨時候那般大,細細密密的雨絲將整個皇宮籠罩其中,紅牆黑瓦金碧輝煌都蒙上一層朦朧的悽迷,被雨水沖刷的透亮的花草樹木散發着草木的清新。
到了後殿,自有侍女遠遠的便前來迎接,容貌標誌的侍女輕衣薄紗身端嬌柔,一雙素手替房俊脫去蓑衣,微笑着說道:“殿下已經鬧了很久,房侍郎再不來,殿下可都要去前殿尋您了……”
房俊微微一笑,含笑步入殿內。
殿內燃了檀香,絲絲縷縷的青煙自青銅獸爐鏤空的縫隙間嫋嫋飄起,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香氣,凝神靜慮,分外好聞。
晉陽小公主這坐在榻上有模有樣的看書,聽到有腳步聲響,回頭見到是房俊,便歡喜的尖叫一聲,估計是因爲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房俊了,小短腿兒飛快的撲到房俊面前,蹦起來摟住他的脖子,整個小身子也像是八抓魚一樣勾在房俊身上。
這可把殿內的侍女內侍們嚇個夠嗆,各個臉色發白,雙股戰戰。
且不說一向身子骨嬌弱的晉陽公主殿下會不會摔個跟頭受傷,單單這個無限親暱的動作,便足以驚爆所有人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