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離開空元門之後,齊靈夢直奔家中。她要對這對地球的父母做最後的告別,以後能不能回來孝敬他們,她不知道。
夫妻兩見女兒歸來,自是十分高興,做了她最愛吃的亂刀牛肉和糖醋排骨給她。吃着這些她最愛的飯菜,一想到以後再也吃不到母親親手做的美食,齊靈夢的忽然一陣無名的痠痛,淚水卻忍不住流了下來。夫妻兩意見齊靈夢好端端的突然流淚,以爲她受了什麼委屈,心中也是一酸,急忙放下碗筷安慰她。齊靈夢努力笑笑,可是淚水卻是無法控制,她邊哭泣邊不停的把菜往自己的嘴巴里塞,想要用此掩住自己的哭聲,可是越是這樣,越是發出一陣抽泣聲。
見女兒這樣子,母親慧嫺心中焦急萬分,一把將她抱住,也沒有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就那麼把她抱在懷抱中,手很愛撫的撫摸着她的頭。齊靈夢再也忍受不住,把頭埋在母親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齊賢德坐在桌子旁邊,一臉的憐惜與不解,他不知道這個女兒爲何哭的這麼厲害。想他這女兒,自小受盡他人白眼,可是從未哭泣,也從未笑過,現在忽然這樣放聲痛哭,天知道她受到了多大的委屈。
“女兒,不哭了啊,告訴媽媽,到底怎麼回事。”慧嫺的語言充滿母親特有得仁愛,在這一刻,在她心中,齊靈夢彷彿還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
齊靈夢把嘴脣都咬得發紫,哽咽着向父母說明了自己在空元門知道的一切,一想到自己就有離開他們,這叫她如何不哭泣。
“我這一去,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如果真回不來了,女兒只有來生再孝順您們了。”齊靈夢哭着,一把拉住了父親的手。
齊賢德緊緊的拉着齊靈夢的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是好事啊,我的女兒去拯救世界,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以後你爸和我在外面走路都可以把頭擡得高些,說話都,都可以,把聲音說得大些,因爲我們有一個能拯救世界的好女兒。”慧嫺口中雖這樣說,可是心中的不捨卻讓她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不住自己情懷,說這些的時候她也泣不成聲。
一家三口就這樣相互擁抱着垂淚,這最後的晚餐,卻也沒有吃多少。
“其實,從我娶你媽進門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會有一個了不起的女兒。”齊賢德含着淚說道,嘴角帶着幸福的笑,邊說邊把一塊肉夾在齊靈夢的碗中。齊靈夢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早在母親成爲齊家棄子的那一天,自己的這個名字就已經有了,而且還有一番來歷,這就像一個故事,一個傳奇的故事!
一個名爲忘憂村的山村裡,一個只有茅草房的人家中……
一件正房比兩間偏房高不了多少,同樣都是茅草屋,正房之所以還被稱之爲正房,只是因爲他恰恰坐北朝南,而且進深要大一些而已。屋子四周被木條圍合,現成一個不小的院子。不過這院子雞可以飛出去,狗可以跳進來,圍欄,也就是一個擺設而已。
今天,這個院子裡卻鑼鼓震天,熱鬧非凡,因爲男主人今日結婚,娶的是山背後一個村寨的女子。鄉里
鄉親的都來幫忙祝賀,大人們忙裡忙外,孩子們也跑來跑去瞎胡鬧。
“快來看啊,新娘子接回來了。”站在門外的一個男子叫起來。
聽他一聲吆喝,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計,跑到門外等候新人回來。
不遠處,一隊人正走過來。最前面的一個人手持手杖,穿着陳舊的西服,神采奕奕。後面跟着的男子穿一套嶄新的西裝,胸前還帶着花,這就是新郎齊賢德。這人已經而立之年,由於家庭貧困,這會兒才找到一個願意和他過一輩子的人。他自己高興,父母們就更是高興。
這地方山窮水惡,再怎麼勤勞也難以致富。窮的不止他一家,全村人都窮。所以有人結婚,全村人必定是放下所有工作來祝賀幫忙。要擺酒席,全村人一起出力,你家一隻雞我家一隻羊,最後還是把結婚酒席辦得有模有樣。
隨着新娘新郎一行走來,大夥兒嬉笑着立在道路兩旁。新娘子打着一把紅傘將臉遮住,只露出紅豔豔的衣裙。
前面引路人和新郎走進院門,後面新娘也擡腳跨進,誰知就在此時,懸掛在門上的鏡子卻咣噹一聲掉落下來,摔得支離破碎。
新娘子大驚,急忙把遮蔽着臉的傘移開看是怎麼回事。她臉色蒼白,驚恐的看着地上碎裂的鏡子。
“不祥之兆啊,進門鏡碎,孤身寡睡。這女子剋夫啊!”
“可憐這齊賢德,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哎,我就說,人家山後水肥土美,怎麼會嫁來這個破村寨呢。哎……”
“是啊,這可如何是好,齊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啊,作孽啊。”
衆人臉上愉快的笑容消失了,而是換上愁容。屋裡屋外都是一片議論聲,沒有一句好話,都說新娘剋夫,齊賢德一定早死。
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齊賢德老母親一口氣喘不順,昏了過去,老父親也是一隻的搖頭嘆氣,幾十歲的人了,只差哭出來。
新娘更是面如土色,驚慌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進去還是該退出來。
“休要胡說,你們這都亂說什麼呢?鏡碎鏡碎,年年添歲,這是夫妻百年長壽之兆。”一老人的聲音想起,大家聞聲看去,原來是村中德高望重的那個能推會算的老先生。平時村中人有什麼難解的詭異之事,都是找他,他確實也能幫上忙,大家也都信任他,敬重他。此刻見他這樣說,也就沒有再議論,馬上就變得歡呼起來。
新娘此刻臉色了微微變得紅潤,恢復了新娘應有的幸福面色。誰知剛要跨進去,卻突然飛來一隻蝴蝶,停落在破碎的鏡子上。
衆人一陣窒息般的安靜,隨後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又開腔了:
“鏡上落蝶,不正是‘間諜’麼。看來他們的孩子將來是怕是……”
大家此刻到是沒有附和這個人,而是看着剛纔說話的那個老先生。
老先生看了眼說話的中年人,說道:“你盡是胡說,鏡子如夢,可反映世界,蝴蝶乃是地球的精靈。今一蝴蝶落於摔破的鏡子之上,只怕孩子出生後會是個拯救蒼生的大人物。齊賢德,我看你家孩子出生後,名字就叫‘齊靈夢’了。你看中不中?”
齊賢德見這老先生處處爲自己說吉利話,此刻感謝他還來不及呢,現在老先生還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字,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他當然是想要滿口答應。不過這村中規矩,家中老父母尚在的,兒孫之名必定是奶奶爺爺輩起的。齊賢德只能看向父親,詢問他老人家的意見。
齊老頭也是明理人,見老先生今日一隻說好話,自然也是打心底感激,說道:“好名字,這是好名字,中,怎麼不中了,就叫齊靈夢。”
說完兀自哈哈大笑起來。在場的人先是一陣沉默,然後陸續都拍掌而笑,都說老先生說得對。還有人開始譴責那些先前說不吉利之話的人。
這一天,親戚朋友們玩到深夜才散去。
新房裡,新娘嬌羞的道:“今天真是嚇死我了。”
齊賢德坐在旁邊,摟着她的腰,輕聲說:“怕什麼,萬事有我呢。”
新娘嬌聲一笑,道:“盡會哄人家開心,我就是這樣被你騙來的。”
“是啊,我騙了個美人兒,現在卻只顧着聊天,是不是浪費了點?”
新娘臉一紅,只覺得渾身一陣火熱,嗔道:“又胡說,要不你還想咋滴?”
齊賢德一把將其按倒在牀上,自己也翻身上去,道:“你說我還能咋滴?”說這話的時候嘴已經貼着新娘的臉頰。
兩人嬉鬧一陣,新娘將他推開,問:“先別鬧,我問你個問題。”
齊賢德摟着她的脖子,側過臉看着她,問:“什麼事?”
“齊靈夢這個名字挺好聽的,可是是個女娃的名字,將來要是生個男的,也叫這名字?”
“那是自然。不過,我喜歡女娃,你就只管生女娃就是。”
“少貧嘴,你不傳宗接代啦?”
齊賢德哈哈一笑,道:“女子才能傳宗接代啊,都是男的還怎麼傳。”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話音卻越來越小,越來越甜蜜,越來越親柔。
這是一個美妙的夜晚!
一晃十月過去,齊靈夢果真一女兒之軀來到這個世界上。
說着這一切,一家三口都笑了,就像沒有了離愁的傷感。
齊靈夢不想讓父母看着自己突然消失,不想讓他們再傷感一次,於是提前離開家。父母將她送了一程又一程,生怕以後會見不到自己的女兒。
“爸、媽,我,我一定會回來的,無論我到時候成爲了什麼人。只是,如果我變樣了,你們還能接受我纔好。”齊靈夢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怎麼會呢,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都是我們的好女兒。”慧嫺說道。
齊靈夢笑笑,轉身離去,在轉身的那一剎那,淚水又嘩嘩的流下來。她不敢回頭,怕看到父母不捨的眼神,怕看到母親的哭泣。
“一定要回來,帶着小藍一起回來。”慧嫺看着齊靈夢的背影大聲說。
齊靈夢沒有回答,她不敢回答。
看着齊靈夢遠去的聲音,慧嫺撲在丈夫的懷中放聲大哭。齊賢德緊緊地抱着她,讓她盡情的在自己懷抱中哭泣,而他的淚水,落到了她的頭上,溼了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