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剛天光,北海郡王府外響起一陣轟天的砸門聲
“開門開門,給老子開門,再不開軍爺砸了你這裡!”
很囂張很霸道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京城裡無法無天的兵痞。
兵痞?兵痞再無法無天敢到北海郡王府門前鬧?
看門的家丁很詫異,罵咧咧的推開門:“誰啊?哪個營的兵,瞎了狗眼敢到我們北海郡王府鬧事,當心大爺……”
“大爺你祖宗!”門剛開了條縫,一隻腳猛踹進來,踹的家丁跌了個仰八叉。
“你他媽的瞎了狗……啊啊啊啊!!!!”
家丁翻身起來破口大罵,可惜“狗”字還沒有說出口,眼前白光一閃,是刀,刀砍過來,正中脖子,飆起一蓬鮮血,然後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對,你沒有看錯,這羣兵痞衝進北海郡王府,當先一刀就把看門的宰了,
“好,韓兄弟,幹得漂亮!”大笑聲中,一道英偉俊碩的身影翩然而入,可不就是龐昱,砍人的嘛,自然是韓琦了。
“爲大人辦事。我等在所不辭!”韓琦一拍胸堂。他人個子不高但吼聲如雷。儼然殺得有理。殺得正義。
“哎。這怎麼是爲我辦事呢。”龐昱扳起了臉。“你要搞清楚。我們來是抓反賊地。抓反賊是爲了朝廷。是爲了咱們大宋。方纔被你砍了地那人。阻撓我等辦案。既是阻撓我等報效國家。這樣地傢伙還不該死麼?”
“是是。大人說地對。”扯上了國家大義。韓琦膽氣更足。一揚手裡地砍刀。朝看呆眼地王府家丁喝道。“識相地。趕緊把反賊交出來。不然。哼哼。休怪本校尉刀下無情。把你們一個個當場正法。以儆效尤!”
王府家丁面面相覷。不知他說地“反賊”倒底是指什麼?
“你他媽地裝什麼蒜!”韓琦身後。一個穿着太師府家丁服飾地緊接着跳出來。照着最前面傻愣愣地王府家丁就是一耳光。直接把臉掄瘸了半邊。跪在地上大口吐血。還有呀。動手這位當然不是四哥——你見過老大動不動就下場揍人滴?也不是吹雪或者萬人敵。是四哥新進從府裡下人中提拔地家丁龐爆菊。
爆菊嘛。光聽也知道是什麼角色了。心黑、手狠、口還毒。做起壞事來不達目地決不罷休。四哥就是看中了這點才提拔他地。果然。這一耳刮子扇過去。毒、狠、辣。震得全場再沒有一人敢動。只剩下捱打那個撲在地上嗚嗚啊啊地眼鬼嚎。
“怎麼回事?什麼人在前院鬧?反了天了還!!!”不片刻,內宅裡地大管家趙德富領着一幫護院侍衛聞訊感動,一看眼前場景,氣得暴跳如雷。
“你、你們,你們膽大包天,敢到我們王府鬧……”一句話沒說話,先着了龐爆菊一耳光,口裡一嘴的老牙全部打落,來不及招呼侍衛護院們上前拿人,韓琦“唰”地一刀砍過來,擦着他頭皮掠過去,釘在後頭的牆面上。
趙德富嚇得兩腿一軟,撲通癱倒在地。
“我說趙大管家,你是不是覺着很奇怪?”這個時候四哥才慢悠悠地開口,“我一大早領着這麼一大票子人,殺到你們王府來作甚麼?好,那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他拍拍手,兩名禁軍將士一左一右領着一名菜販模樣地漢子走上前。
“天、天丁大人!”菜販一看龐昱,立時大喊,“我看見,看見了,今天三更時候,有一個黑衣人揹着弓箭進了王府宅子!”
趙德富一怔:“什麼黑衣人?什麼弓箭?姓龐的,你不要血口噴人。”
四哥看也不看他,冷哼:“韓兄弟,你解釋給他聽。”
韓琦嘩地一揮砍刀,狠狠插在趙德富襠間,嚇得丫差點、幾乎、就要尿褲子:“就在昨晚,赤心報國、義膽忠肝的天丁大人,在城北某處遭到了刺客的襲擊,幸得我等弟兄拼死守衛才保大人無恙。不過,刺客當中有一人跑了,此人曾經用冷箭偷襲天丁大人,這一點不光我們弟兄,天波府地楊將軍也可以作證,而且就是楊將軍及時出手救下了團丁大人。大管家,我倒要問問你,刺客中跑了一個射冷箭的,剛剛好昨夜就有人揹着弓箭進了你們王府,這件事情怎麼解釋?”
“這……你們這、這是誣陷!”趙德富被突如其來的罪名驚得手足無措。
“誣陷不誣陷,搜過再說!”韓琦大手一揮,“弟兄們,進去搜,把王府給我翻個底朝天!”禁軍兵士們轟然響應,各抄兵刃
洶地就要往裡硬闖。他的這幫兄弟,盡是熱血忠心便看不慣王爺黨在京城的所作所爲,只可惜他們身份卑微,無力與之抗爭,唯有默默把憤怒藏在心底,如今有了天丁大人撐腰,那還怕個球,不找出北海郡王私通反賊的證據,他們決不罷休!
“誰敢!”王府侍衛也不是吃素地,領頭那人大吼一聲,四面八方霎時涌過來幾十號全副武裝的,同樣是兵刃在手,氣勢洶洶。
雙方在王府前院地照壁前對峙着,彼此誰也不讓,大戰一觸即發。
四哥使個眼色,新的重用地爆菊哥飛快竄前,“啪”地一耳光,不等喊“誰敢”的護院隊長反應過來,已是打得他吐出一地血牙,捂着臉跳起來想反擊,爆菊哥眼一斜,冷哼:“我家大人乃奉皇上聖旨,協助高太尉清查南唐反賊,誰敢阻撓辦案,以謀反大罪論處,誅你三族,殺你全家!”
護院隊長霎時被他震住了,捂着臉屁都不敢放一個。
“還愣着幹什麼,搜啊!”韓琦揮刀一指,手下地禁軍兵士們魚貫而入,直奔王府內堂,現場數十名王府侍衛傻愣愣地看着,無一敢阻。
四哥使個眼色,龐爆菊心靈神會,混在禁軍裡跟着一道進去了。這不很明顯麼,爆菊哥身上帶着“物證”呢,什麼和刺殺現場一樣的箭簇、還有四哥順手從死掉的刺客身上掏下來的蒙面巾,等會隨便找個地方一扔,那不就成王府裡搜出來的麼?趙允弼這狗廝就是有一萬張嘴,到時也別想解釋得清。
什麼?你說四哥玩陰的、施詭計?這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趙允弼先從皇宮得了消息,派人沿途埋伏要取他性命,那就別怪四哥找上門來反擊了。
“大人。”韓琦沒跟着進去,持刀和龍五一起,守在四哥身邊。
“嗯?”
“昨夜裡您一開始不是和楊將軍說,刺殺你的那些人不是南唐反賊,怎麼後來又告訴末將定是反賊所爲,而且和北海郡王脫不了干係,約末將今兒一早到王府問個清楚,結果在路上又那麼巧有菜販來……”
(這還不簡單,昨晚回去了老子叫龍五揹着弓箭翻進王府故意給人看見唄。)
“我那是怕排風—咳咳咳,我是怕楊將軍知道此事和反賊有關,忍不住也加入追查。你知道的,楊將軍爲國辛勞,在邊關夙興夜寐,經常連覺也睡不好,難得可以呆在京城稍事休養,咱們就不要麻煩她了嘛,如果讓楊將軍累壞了身子,哪天要是遼軍打過來,朝中無人抵敵,咱不是成千古罪人了麼,是不是啊?”
韓琦都知道四哥和楊排風有私情了,這樣說法當然可以理解,什麼不要“麻煩”,明明就是想自己查出來,然後給楊將軍一個驚喜嘛,到時候她只有更‘愛’天丁大人,而且案子是天丁大人一手破得,天波府上下也就沒理由反對楊將軍和天丁大人的那啥了,天丁大人這一手,玩得高啊啊啊啊啊啊啊!
“至於菜販剛好看見揹着弓箭的反賊溜進王府,這是天意啊,天意!”四哥先嚷了兩句,然後又壓低聲音附耳道,“你想想,皇上昭我入宮,究竟幾時纔可以出來沒有人知道,除非是在宮裡有眼線,探聽到皇上找我談的大約是些什麼內容,由此估算出我離宮的時間。再者,你們禁軍之所以到得遲了些,並非是因爲巡夜的人手不足,又或者韓兄弟你有所怠慢,而且刺客們選擇襲擊的地點、時機,恰好是你們禁軍夜晚巡邏離那裡最遠的時刻,韓兄弟你就算第一時間聞訊敢來,刺客也有足夠的時間殺了我,然後從容逃掉。”
“韓兄弟,你想想,仔細想想,在宮中伏有眼線、同時又對你們禁軍的巡邏路線瞭如指掌的,除了趙允弼還有誰人?身爲王爺黨首領,他要查禁軍巡邏的路線根本輕而易舉!而昨晚那些刺客,爲了殺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樣的殺手死士除了南唐餘孽,還有什麼人什麼組織訓練的出來?所以我當時就想,會不會是北海郡王勾結反賊,要把我這個三番四次壞他好事、和他作對的心腹大患除掉,所以才約你今早來此,準備三方對質找北海郡王問個清楚,不想天意要他趙允弼陰謀敗露,射我一箭的刺客溜回王府時剛好被菜販看見——哼哼,一會兒等弟兄們找到證據,看他趙允弼還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