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正大門下邊,立着兩個嬌媚如畫的麗人兒。
左邊的佳人,生得紫府無雙,絕豔驚人,猶如巫山洛水之儔,一襲粉色襦祅,淡綠色百褶裙,弓鞋輕移,衣袂裙襬,細褶展如水紋,隨着秋風往後飄揚,更顯得風姿綽約,如曳碧波,而她那迷人的芳姿,當真如春梅綻雪,鮮妍嫵;樣子身段,豈是“嬌美奪目”四字可以形容,便以冠以“天仙下凡”來形容,相信在場也絕無一人會不認同。
她就那麼步態嫋嫋的走來,在晨光的照射下,更顯她清雅絕俗,姿容秀麗,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看得目瞪口呆,亡魂失魄!
是南宮琴伊,南宮琴伊!他們心目中的女神!
全場一時鴉雀無聲——不對,不是無聲,有心跳,近百人如鼓擂動的心跳聲,禁軍兵士、王府的侍衛、護院,還有爆菊哥和韓琦,無不熱血上涌,激動的連心臟彷彿都要跳出胸腔,而唯獨四哥的注意力,完全沒有被南宮琴伊吸引,反是放在南宮琴伊身旁、站在護花使者位置上的另一位“少女”處。
“少女”明明穿着一身端嚴華貴的男子裝束,然卻眉清目秀、肌膚雪白,以發冠束紮起的一頭青絲如同墨染,尖尖的瓜子臉蛋,姿容清麗絕倫,隨着南宮琴伊一併行來,優雅的步態更顯她嫋娜綽約,玉軟花柔。
這“少女”若論其樣貌,委實不輸給南宮琴伊,可說是寒木春華,難分高低,要是換上女裝,當真如天宮仙姬下凡,實非塵世中人,尤其是她身上那股似是與生俱來地瑰麗氣質,連小周後的後人鄒熙芸都要稍遜一籌!
但是請不要誤會,大家看到的並不是一雙風華絕代的妙齡佳人,而是一女,和一男——什麼?男人,男人怎可能生的這麼美!?
是啊,四哥也不相信,男人可以長的這麼美,但事實地確如此,陪伴南宮琴伊同來的護花使者就是一個男的,趙玄黃。
美勝朱顏的宸王趙玄黃!
趙玄黃以一種天生尊尚地高雅氣質伴着南宮琴伊走來。清晨地微風吹動他鬢邊柔黑地長髮。飄揚地衣袂裹出腰際一抹嬌潤曲線。足下雪履尖尖。宛若謫仙。連一向只愛美人兒、對男色完全禁絕地四哥都忍不住想。這要是給趙玄黃換上女裝。搞不好連他都有撲上去一親芳澤地衝動!
和比女人還女美地宸王爺還有南宮琴伊一起雙飛……
趙允弼看到趙玄黃。眼中只有妒意。這個人。從出身起。就註定了一輩子都擁有天下人難以企及地無上尊榮。功名、權位唾手可得。離那高高在上地天子之位僅一步之遙!而他趙允弼。雖然也是皇室宗親。可他只有一個太平王爺地爹。而不是那個淡泊名利、把皇位都讓給了先帝八賢王!
趙玄黃生下來。就是八賢王這一支地嫡長。八賢王連皇位都可以讓出來。先皇、今上對他都無比信任。對他地嫡子當然也是毋庸置。趙玄黃要入朝秉政。輕而易舉。整個皇室宗族都會支持他。當今皇上一直無子。百年之後說不定連帝位都要讓給趙玄黃!
而他趙允弼呢。如果不拼、不搏。一輩子只能是個太平王爺。
男人。光是榮華富貴有什麼用。大丈夫。就當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趙允弼一直抱定這個執念,所以他纔要組建王爺黨,以此博得宗室皇親的信任,爲他入朝掌權創造契機,而趙玄黃就是擺在他面前永遠逾越不了的高山,你叫他心底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允弼,這是怎麼回事?”趙玄黃徑直走向他,比澗水雙瞳還要明媚清澈的眼睛環過全場,“怎麼這許多人,劍拔弩張,你們倒底要作什麼?”
趙允弼眼中地怨毒一閃即逝,淡淡道:“哦,沒什麼,天丁大人硬指小弟勾結反賊,帶着禁軍闖到我府上,殺了人,還要進去搜什麼證據。剛好王兄來了,就請王兄評評理,他一個六品家丁有沒有資格隨便到本王府裡……”
“十七弟,你錯了。”趙玄黃不等趙允弼說完,便截斷他,“天丁大人現在已經不是六品了,今天早朝剛下的聖旨,擢升龐四爲三品天丁,奉旨欽差,代天巡狩,此次與三大花魁同下江南,昭示吾皇威德。”
代天巡狩!?
聽到這四字,趙允弼倒抽一口涼氣。
代天巡狩什麼意思?簡單說就是皇帝的替身,代替皇帝巡視各地,詳細一點說就是龐四下到地方上去,就等於是皇帝親
途所經之地和整個江南,都要把他當祖宗一樣伺候!魚米之鄉,富庶之地,出盡美女的地方,不用說陪着三大花魁——不對,是三大花魁陪着他去。
那一路上也是吃喝玩樂享不盡的溫柔豔福,不是聖眷正隆,紅到發紫,他一個小小家丁能得這份美差!!!
趙允弼如果是個聰明人,這時候絕對不能再和龐昱頂下去,趙玄皇說這話的意思,估計也就是讓他嚥下這口氣,別把事情搞大了,欽差大臣還沒出京城呢夜裡就遭刺殺,傳出去了丟臉的是朝庭,是大宋朝!
趙允弼是聰明人,但是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以前他和安樂侯尚且可以鬥個平手,如今怎麼能被太師府一個小小家丁踩在腳下!
他怒,但是還不至於怒到失去理智,反而趙玄皇的出現讓他冷靜了下來,淡淡一笑,看似慢不經意的問道:“今兒王兄怎麼有空到允弼府上來了,還帶着南宮大家一起,不會是爲了專程向本王知會天丁大人封官的消息吧?”
“王兄”兩個字,趙允弼喊得很重,意在提醒趙玄皇:你我都是趙家子孫,理當站在同一戰線,爲什麼反倒幫起這個家丁來?
“十七弟,玄黃素喜清靜,一向很少過問世俗之事,這次只是有理說理,兩不相幫。”嬌顏更勝女子地青年王爺往前微挪半步,鳳眸靜若止水,“方纔本王來這裡的路上,昨夜天丁大人遭刺客襲擊一事業已傳遍京城,而人人又都知道,允弼你和天丁大人素來不睦,天丁大人心你也是情有可原。”
“一個‘疑心’就可以領着禁軍衝到本王府上,大開殺戒,還想趁本王不在,進去強搜?王兄,你是宗室子弟之長,可要爲十七弟做主啊。”趙允弼真的很賊很精也很無恥,眼見龐昱聖眷正隆,紅到發紫,打上王府來殺了人還要強搜地這筆帳,憑他恐怕一時半會是報不了了,這要是傳了出去,丟臉不說,他在王爺黨裡的威信更要一落千丈,所以他口風一轉,想把趙玄黃拉到自己這邊。
趙玄黃似是早料到他有此一說,脣角微微牽揚,掠過一絲清淺淡笑,和南宮琴伊交換了一個心有靈犀地曖昧眼神,這才幽幽說道:“當然,此事天丁大人也有不對之處,今日早朝皇上下旨包大人官復原職,統攬京畿一應大小事務,清剿反賊一事自然也從高太尉和奉旨協助高太尉查辦的天丁大人你手上移交給了包大人。這件事情,天丁大人想必昨天就已經知曉了吧,既然不再負責此事,那麼也就沒有權力私自調動禁軍到十七弟府上搜查,不知本王說地對否?”
我X,搞了半天是各打八十大板,老子還以爲未來這大舅子是幫妹夫來了!
四哥登時就怒了,你說你趙玄黃跑過來拆未來妹夫的臺,幹嘛還順帶梢上琴伊,存心要她來看我地難堪是吧?
換成別的人這麼惹到四哥頭上,四哥早就一耳刮子扇過去了,可偏偏看着趙玄黃近在咫尺的“如花玉容”,他竟然一點氣也生不出來。
“天丁大人——”這個時候,南宮琴伊突然開口了,側轉螓首,先是朝龐昱展顏一笑,旋即收斂神容,嫋嫋趨前施禮,喉音清脆動聽,“您是皇上提攜的社稷忠臣,凡事當以國家大計爲重,今次不妨給宸王爺個面子,這件事情就讓他揭過去吧——王爺,您也是,宗親皇室恁多子弟唯王爺馬首是瞻,王爺當內斂自矜,以爲宗室之表率,何必要和天丁大人爭執不休呢?”
這番勸解的話從南宮琴伊口裡說出來,想必世上任何男人都不會拒絕,趙允弼卻竟哼的一聲,不置可否,尖利的眼神斜瞥向龐昱。
四哥無所謂啊,要玩兒,奉陪,兩手在胸前一插,下顎擡得高高。
倆主子誰都不肯讓步,可他們的手下這時候全都沒有了戰心,望着眼前清雅如仙的夢中女神,韓琦、龐爆菊、禁軍將士、還有北海郡王府的這些護院、侍衛,心中都只有一個想法:在南宮大家面前妄動刀兵,是罪孽,不可饒恕的罪孽!
南宮琴伊美眸環視,雙方小弟們的“表現”盡收眼底,含顰一抿櫻脣,眸中掠過一絲慧黠靈芒。
“天丁大人。”她嫣然一笑,宛若寒冬裡的牡丹綻放,天地星辰頓時黯然失色,“琴伊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大人肯否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