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翼魔龍走了。
他離開的時候，只留下一個滄桑的背影。
楚天澤不知道他要見的人是誰，不知道他與那個人發生了什麼刻骨銘心的事情。
但是楚天澤看到，一個臭名昭著，聞者驚恐的遠古兇獸，流露出來的那份情感，使得他原本那殘忍而滄桑的眼神變得柔軟起來。
那一定是一個，令他永遠忘不掉的人。
“當初我在陰陽關見過他。”遠古魔鯨出現在楚天澤身邊。
楚天澤皺眉：“陰陽關？”
遠古魔鯨點頭：“陰陽關是陰魂的流離之所，所有等待轉世的陰魂都會聚集於此，然而前往陰陽關的方法只有我們這些老傢伙知道，過去的時候甚至還要冒着被天道制裁的危險，那個九翼魔龍當初去陰陽關，想必是想尋找什麼。”
楚天澤沉吟。
“如果是他在乎的人，可能早已經死了數千萬年了，陰陽關怎麼可能會有他需要的東西？”遠古魔鯨輕嘆：“他可能不甘心吧，或許那個人對他來說，比他的命還重要。”
楚天澤搖頭：“今天若是沒有他出手幫忙，我們或許就不會將東塵帝君逼迫得離開，我們都欠了他一個人情。”
“輪迴鏡不僅僅可以輪迴，還能夠看所想之人輪迴到了那一世，到了哪個地方。”楚天澤望着遠方，輕聲道：“既然他需要，那就給他吧......”
楚天澤回到臨仙城的時候，方紫韻等人就撲了上來。
“師兄，你沒事兒吧......”方紫韻在楚天澤身邊轉悠，十分心疼地檢查楚天澤有沒有受傷。
“沒事。”楚天澤摸了摸方紫韻的腦袋。
方紫韻看到了楚天澤還提着楚子青的重劍，心中一凜，眼神黯淡，低聲道：“師兄，這......”
“是我錯怪他了，我要帶他回去。”楚天澤輕聲道。
方紫韻捂着嘴，垂下眼簾：“其實我早就感受到了......”
“當時我就感受到他對師兄沒有任何惡意，我知道，他絕對不會做背叛師兄的事情。”方紫韻聲音哽咽。
“都過去了。”楚天澤輕輕把方紫韻眼角的淚珠拭去，隨後看向衆人。
這裡除了李承受了點兒傷之外，其他人都平安無事。
小赤，擎天大聖，燕北風等人只是略顯疲憊，並無大礙。
君羽落夫婦沒有怎麼出手，而是在保護方小云方小海，還有穆風等幾個小傢伙，牧驍和乾少龍兩個傢伙則是在守着聚義堂在臨仙城的基業，沒有出戰。
而薛夜白......
楚天澤擡頭，薛夜白跟在雪域仙姑的身邊，原本正看着這裡，見到楚天澤的視線飄了過去，立刻別過臉去。
“白師兄，損失如何？”楚天澤問道。
白沐起神色嚴肅：“天劍宗的師兄弟們，重傷了十五個，其中......有兩個已經離我們而去了......”
“至於蠻荒之地的兄弟們，重傷大概二十一個，其他都是輕傷，沒有少人。”
楚天澤心情沉重。
居然......有兩個師兄離他而去。
“一起帶他們......回家吧......”
“楚天澤。”一道聲音響起。
楚天澤轉身，宗小楠一臉疲憊，髮型凌亂，腳步虛浮地走上前。
“這是怎麼回事？”宗小楠質問楚天澤。
“爲何會有這麼多不明來歷的人襲擊臨仙城，爲何他們聲稱要佔領我們九州！”宗小楠大聲道。
因爲這樣的事情，臨仙城不知損失了多少人，而煉藥工會的消耗也十分巨大。
其他人聽到了，均看着楚天澤，似乎想要楚天澤解釋。
當時楚天澤離得最近，肯定知道許多東西。
沉默。
楚天澤不知該如何回答。
九州大部分人都認爲修士努力修煉之後，就有可能飛昇至仙界，去往那個令人夢寐以求的仙境，成爲永生不死的仙人。
可事實並不是這樣。
當真相全部披露出來之後，不知會顛覆多少人的世界觀。
經過這件事，不久之後九州必定會陷入一場血雨腥風，陷入一場混亂。
再加上不會善罷甘休的東塵帝君，屆時九州不會再有安寧之日。
“這件事，你問其他人吧。”
楚天澤忽然覺得心很累，他擺擺手，推開擋在面前的宗小楠。
宗小楠不依不饒，她想知道真相，她的內心對於這樣的事情十分恐懼。
“不要打擾他。”
方紫韻攔在宗小楠面前。
“你！”
噌！
方紫韻拔劍，臉色冷了下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現在......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我師兄。”
宗小楠看着楚天澤冷厲的眼神，以及橫在面前的冰冷劍鋒，握了握拳頭，隨後跺腳嬌哼。
“那你們走吧！”
楚天澤提着楚子青的重劍，一步一步地走到殘缺不堪的城牆上。
他望着滿目瘡痍的臨仙城，那大火焚燒着廢墟，屍身遍地都是，那些來不及逃跑的，實力低微的修士，成了東塵帝君降臨的祭品。
孩子的哭啼聲，修士之間爭執的吵鬧聲，沉重的嘆息聲。
楚天澤聽着這些聲音，彷彿置身於之外一般，與這片世界格格不入。
他忽然明白了，爲何劍神與荒神會如此反對上下界的矛盾。
劍神與荒神，十分厭惡戰爭。
原本楚天澤對於劍神給他這種傳承而感到十分不滿，認爲若不是因爲這傳承，楚子青也不會爲了楚天澤而死。
如今看來......
“楚子青，你做得對。”楚天澤輕聲道。
僅僅是一個東塵帝君，帶人襲擊了臨仙城，並沒有造成整個城市大面積的毀壞。
卻讓許多人流離失所，讓許多勢力遭到重創。
這就是戰爭。
這就是無限膨脹的野心而帶來的後果。
“我會阻止這一切......我不會讓鳴劍宗，也發生這樣的情況......”
他低着頭，看着楚子青留下來的重劍。
這把重劍，並沒有自行回到鳴劍宗。
而是由楚天澤自己帶回去。
“我們......回家吧......”
楚天澤緩緩道。
他騰空而起，往雁州的方向飛去。
方紫韻等人見狀，面面相覷，片刻後做出了決定，天劍宗之人都跟着楚天澤一同回鳴劍宗。
而剩下的事情，便交給饕餮與李承等人來處理。
楚天澤在空中回首，天河黯淡，天空昏黃。
他暗自下了決定。
這一切，必定會有終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