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舊下着,院子裡的雨滴一顆大過一顆,秋寧和王姐努力的把稻子往廚房塞着,白老頭帶着兒子兒媳婦又往地裡跑,順帶着白老太也得跟得着,白老太有些不放心自家的穀子,總擔心王大力家的沒這麼好心幫自家,可是想想不是還有閨女看着嗎?而且這會子家裡的穀子更重要,若是讓那些稻子倒地裡了,那纔是掉肉呀!
白老太想到這大半年風裡來去裡去,精心照顧着那些稻子,現在就要損失掉一些,心裡疼的不行。也就沒功夫多想了,只想一口氣把地裡的稻子全拖回來。
白二妞跟着秋寧們一起把院子裡堆着的稻子,一捆一捆的往屋裡擡,可是意外卻總是發生,比如此時本來捆着那些稻子的那些稻草繩子,居然因爲搓繩子時太馬虎了,所以繩子根本不結實,結果可想而知的,這麼回來折騰那些草繩子不斷纔怪呀!秋寧真覺得白家人是奇葩,自個家的事情也能打馬虎眼,真不知道幹這事的人心裡咋想的。生氣歸生氣,可是秋寧和王姐還是麻利的把散落在地上的稻子,一點一點往屋裡抱。外面的雨此時已經下的很大了,兩人身上全是溼的,基本上就沒幹的地方了。秋寧也顧不得許多了,只想把這些稻子救到屋裡,對農人來說稻子可比性命都重要,稻子沒了命就沒了。
白二妞忍不住掉眼淚,也不知道是因爲家裡的穀子讓雨打溼了哭,還是因爲之前白老太那幅醜樣哭。王姐也顧不得安慰白二妞,好好的姑娘家遇上白老太這樣擰不清,又眼界高到不行的娘,這姑娘怕是將來有的苦處吃。
白老頭們來回跑了好幾趟之後,終於把困在地裡的稻子全收回來了,果然這些稻子全讓雨水打溼了。試想一下這麼大的雨,人都溼透了,更何況這些稻子呢?白家人這會子也顧不得鬥氣了,全都一門心思放在一家的口糧上面。這些稻子並不是收回家的,就全部是自家的,這裡還有要交給官府的稅糧,除掉稅糧之後纔是一家的口糧。可是一家子不能只吃這些米,還必需買一些穀子給商人,換一些銀子回來。家家都指着一家兩季的收成過活,一季稻子,一季麥子的。現在看到家裡的收成變成這樣,一家子哪有心情想其它的,只想着如何補救吧!
秋寧看着這些稻子,也是挺心疼的。生活在這裡,秋寧很能體會大家一年來風裡去雨裡來的,其中的辛苦和不易,不管白家人品怎麼樣,可是這些也是她們的勞動果實,就這麼浪費看着誰能不婉惜。看着一家子全身溼透了,還在拼命的把打溼的稻子往家裡運,這份精神至少此時讓秋寧不忍心去恨他們。
王大姐也覺得可惜,這打溼的可不少呀!“白老頭,您這打溼的可得攤開來放,千萬別捂在一塊兒了,不然那些穀粒一定會發黴的。只要明日天一晴,立馬想法子搬出去曬,曬的越幹越好,這樣放着自家吃也不擔心壞了。不然這麼多糧食若是捂發黴了,那多可惜。”
秋寧也很認同,“可不是,最好把家裡的窗戶打開,儘量把溼的放通風的地方,一家人累點,把這些糧食救回來纔是正經。”
現在稻子全搬完了,雖然下着陰雨,可是依舊可以看到天邊的魚肚白,怕是天也快亮了。算算時辰等自己回到王姐家,再收拾一翻洗個熱水澡,怕是也快到上工的時辰了。王姐瞧着白家人差不多清醒一點,知道該做什麼了,也該自己和寧離開了。這一家人也就白二妞正常一些,其它人都跟白老太一樣擰不清,也就層次稍微好一點罷了。
“白老頭既然事情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眼瞧着天也該亮了。”
白老頭點點頭:“可不是,這次真是麻煩你了,多謝了。”
王姐擺擺手,然後拉着秋寧衝入了雨中,反正一身衣裳都溼了,也不指着白家這會子能尋出雨蓑來,倒不如快些走人,最多回去把溼衣裳全換掉。可別和白家扯上別的交道,就白老太那德性,好事也能讓她說成壞事。
王姐和秋寧一路冒雨跑回家時,家裡牆壁上的油燈還掛着,想必是爲兩人特意掛在那兒的,秋寧忍不住就想起一句話來,當你夜裡回來時,家裡有一盞燈爲你亮着,這就是家的感覺。秋寧覺得身上好像沒那麼冷了,兩人一進院子,立馬正屋的門就開了。王大力出來見到媳婦和秋棕都淋溼了,忍不住埋怨上了,“你們也真是的,幫了人家也得要件雨蓑吧,這全身都打溼了,指不定會着涼呢?”
說完順手拿起牆邊上掛着的雨蓑,自個披了一件,然後從屋檐下走出來,把雨蓑遞到王姐。王姐笑了笑把雨蓑衣披在秋寧身上,自個擠到自家男人的蓑衣裡面。等到了正屋,王姐立馬抱怨上了,“你瞧你,只知道乾等着,也不道給我們燒點熱火,還不快去燒了給秋寧姑娘,剛淋了雨要不洗洗熱水,寒氣入體可就真會病上了。”
王大力也不生氣,樂呵呵一笑:“早就備好了,竈上的大鍋裡熱着水呢?我這就去給你和秋寧各打一桶回來。”
等到秋燈在大木盆子裡泡上熱水後,只覺得困的想要倒到盆子裡,洗完換過衣裳後,秋寧看了眼窗外,又急急的披上雨蓑往老秀才家去。
麻婆婆看到秋寧時,都嚇到了,這姑娘臉色發白,眼底一片青,看着就是昨夜沒睡好。昨夜村裡家家在搶收地裡的稻子,想必秋寧這是跟着王大力家的搶收稻子,忙了大半夜,所以纔沒休息好吧!這姑娘是個實心眼的,倒是難得。所以麻婆婆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秋寧在邊上打些下手,做些摘菜什麼的小事。就這樣秋寧真是強行撐着,讓自己不要犯困,不要想睡下去。
終算是在吃完午飯後,秋寧硬是撐不住了,就在廚房的柴堆邊上靠着睡着了。而這一覺是秋寧睡覺以來,最舒服,最香的一覺。只覺得渾身都舒服極了,眼皮粘在一起了,根本睜不開。麻婆婆看到秋寧這幅樣子,也沒叫醒秋寧,小姑娘時誰不貪睡呀!到了自個這個年紀時,怕是想睡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