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的半個小時終於過去了,對他們來說,這半個小時就像一個月那麼久。
醫生出來之後,凌暨率先走了過去,一把握住他的肩膀,雙眸死死的盯着他的臉,聲音冷得刺骨:“告訴我,她現在怎麼樣了?”
醫生被嚇得差點昏厥,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夫人只是動了胎氣,並沒有什麼大礙,不過這兩天要好好休息,下次不要再這麼衝動了。”
這句話才讓衆人鬆了一口氣,又見凌暨甩開醫生大步朝裡走去,他們也快步跟上。
這個時候藍瀾已經清醒過來,只是躺在病牀上一個字也不想說,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中的平靜讓人心顫,就像是一個沒有了生命力的洋娃娃。
凌暨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愣愣地看着她,卻說不出一句話。
藍梓一把推開了白羽翰衝了過去,拉着她的手,哭道:“藍瀾,沒事了,真的沒事了。”
“阿姐?”
“我在,我在。”藍梓急忙點頭。
藍瀾側眸看向她的時候,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動容,淚水卻再也沒有辦法抑制,順着眼角流了下來:“阿姐,我以爲,這個孩子要來找我了。”
“不會的,怎麼會,你這麼喜歡孩子,孩子不會離開你的,放心好麼?”藍梓死死拉住她的手,寬慰道,“你忘記了麼?剛纔醫生不是說了,你沒事的,真的沒事,孩子很好,你也很好,所以不要胡思亂想了好麼?”
藍瀾點頭,只是心中的恐懼依舊,當目光掃過凌暨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又急忙收回,看向一旁的顏清櫟,“櫟哥哥。”
“對不起。”顏清櫟有千言萬語要說,可是最後也只能化成一句對不起,丹鳳眼中充滿了愧疚與心疼,腳步也躊躇着不敢上前。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謝謝你。”藍瀾苦笑一聲,又看了一眼四周,眼中的歉意更深,“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對不起白大哥,你們的婚禮都被我給……”
“藍瀾,沒事的,是我對不起你,你沒事就好。”雖然他可惜自己的婚禮,但是畢竟是因爲自己的妹妹纔有了這些事情,他也怨不得別人。
除了凌暨之外,所有的人她都問候到了,隨後緩緩閉上了眼睛,表示自己累了,什麼都不想說。
藍梓堅持要陪在她身邊,可最終還是被白羽翰給帶走了。
顏清櫟死死盯着凌暨,不打算離開,最後還是舒克嘆了口氣將他給拉走。
霎時間,整間病房只剩下了凌暨和藍瀾兩人,尷尬不停地蔓延,兩人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凌暨知道她沒有睡着,也知道她不想和自己說話,但是這樣的沉靜終歸需要打破。
良久,他緩步走上前,在她的牀邊坐下,拉着她的手,緩聲道:“藍瀾,我送你回房間好不好?”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天知道,剛纔他看到她倒地的那一剎,那有多麼着急,多麼悔恨。
藍瀾沒有說話,眼簾動了一下,依舊沒有睜開眼睛,被握住的手指有些緊繃。
這點微小的變化被他看在眼裡,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很想霸道地把她帶走,可是又怕她的身子承受不住,只能依舊柔聲地解釋:
“藍瀾,我知道你沒有睡,昨天晚上的事只是個誤會,玥兒因爲之前的事非常怕水,再加上有些發燒,所以我纔會過去照看她,其他的什麼也沒發生。”
因爲他的這句話,她心中更加苦澀,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他。
猶豫片刻,她緩緩睜開了雙眸,看着他的臉,終於開了口:“阿暨,我還可以相信你麼?”
“爲什麼不可以!”凌暨的雙眸有些黝黑,這句話讓他異常不安,彷彿眼前的人下一刻就會消失一般。
藍瀾掙扎着將手從他的大手裡抽出,冷冷地道:“一次是巧合,兩次是意外,可是三次,四次呢?阿暨,如果不是你放不下她,又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請你不要自欺欺人,我也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我們還是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吧。”
這番話讓凌暨瞬間暴怒,心中的不安也徹底爆發,帶着怒火道:“你這是要和我劃清界線?藍瀾,我是不是太寵你了!”
“是。”這一點她不否認,正是因爲他太寵愛她,所以她纔會對他有那麼多的期望,所以纔會全心全意地愛上他,可是現在呢……讓她如何相信她不是替身,不是因爲責任?
不管白玥有什麼事情,他都會立刻趕過去,哪怕是拋下了自己。
她一次又一次地安慰自己說之前的事都是巧合,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這麼多的巧合麼?!
凌暨雙手緊握,怒火滔天地看着她,努力的壓制着情緒,生怕一個暴怒會傷害到她!
“藍瀾,我都已經和你說過了,只是因爲她害怕而已,所以我纔會過去,你爲什麼不相信?”
“我相信。”她坐直了身子,單手放在肚子上,輕輕摩挲。
她相信他是真心的,但是卻不敢相信他和白玥之間真的沒什麼,他一次次的隱瞞和欺騙,已經讓她的心出現了裂縫。
“既然相信,還在生氣?”他皺眉,扣住她的手腕。
在商場中所向披靡的凌暨,此刻卻摸不準小女人的心思,只能笨拙地解釋事情的緣由。
殊不知因爲他的解釋,整件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藍瀾自嘲地笑笑,如果接下來的幾十年裡,白玥一直害怕,心病一直不除,他就要一直守護她麼?
那她,還要被拋棄多少次?
這和共享一個男人有什麼區別?
這一刻,她很想將他趕出去,很想去問問白玥爲什麼要這麼做,要這麼做到什麼時候?可是她不能,憑藉她的力量,可以做麼?
凌暨將她的沉默當成了釋然,這才鬆了一口氣,溫聲道:“我送你回房間。”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任由他抱着自己回到原來的房間,躺在牀上不言一語,面對他的各種詢問也只是點頭搖頭而已。
“我去給你準備一些早點。”
直到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她才鬆開一直緊抿的雙脣,哭出了聲。